《九城》雨夜兰溪

2、离城之乱

　　楚城神女阁中。
　　“神女大人,今日离城的将军墨子翊反了。”在神女一旁侍立的浅安是神女九歌尚且还是公主的时候便收在身边的侍女,她不仅武艺高强,且忠心耿耿。在王城被破时便守着她,还为她挨了一剑,怕也是因此神女九歌在王城被破后虽对与王城有关的人和物件都有些抵触,却主动留下浅安继续做她的侍女。
　　“哦离城的将军吗”九歌轻轻抿了一口茶,复又放下杯子,“他反了,为了什么呢”
　　“听闻墨子翊钟情于玉漠城的龙荒雪,这离城怕是他要用来表忠心的聘礼。”浅安顿了顿,随即又说道,“墨子翊一反,玉漠城便向离城增兵援助了,这个传闻怕有七八分可信。”
　　“这些个男人,是只知道为了自己的目的背叛一切吗江山、美人,他们想要便去堂堂正正地争啊,靠这些龌龊的手段又算是什么”九歌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微微有了几分愠色,说话的声音也不觉急促起来。
　　正说着,突然有侍女上报:“神女大人,阁外有一女子求见。”
　　“可说是谁了”浅安问道。
　　“只说是神女大人故友......她还说,神女大人可还记得一条伤疤。”
　　只见九歌微微蹙了眉,略想了想。八年前,正是她十岁的时候,那年她随父王去离城巡察,结识了离城城主的女儿离落,她们志趣相投,不久便十分要好。一天,她和离落在荷塘中泛舟时遭遇刺客,本是九死一生,可离落顶替她被那刺客抓去,使她逃过一劫。虽说刺客发现她不是王城公主后并未痛下杀手,可还是未放过她,被救下时已是遍体鳞伤,至今手腕的地方还有一条伤疤,后来才知道那时离落不堪折磨曾经动了轻生的念头。救回离落后,她伏在离落的榻边,看着那条伤疤郑重地说:“离落,以后你有任何事,便只因为这条疤,即使九死一生,我也将竭尽所能。”
　　想罢,九歌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多时,浅安已带着离落来到九歌面前。儿时,如今的神女九歌尚且还是王城阿琬,最喜欢湖蓝的轻纱裙子,那样的单纯,那样的明媚。而离落那时总是穿着一身桃色衣裙,因着那时初怀着少女懵懂情愫的离落是那样偏爱春日里的桃花。那时的她们,一个在桃花林中,一个在碧波湖畔,当真是最美的年华。如今眼前的离落,容貌未改,却再没有过去弯弯的眉眼漾出的美好,一身暗黑色的纱衣衬出她无端的冰冷。
　　离落也静静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是要称您为神女大人了吗”
　　九歌愣了愣,而后自嘲般地笑了笑:“如今怕是得这样称呼了。”说罢又抬起眸子望向离落,“你今日来怕是有什么事罢,虽然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王城阿琬,但那个伤疤我一直没有忘过。你若有事,直说无妨。”
　　“谢过神女大人。”离落轻轻作了一揖,客气而疏远的样子,“想必神女大人也听说了,不久之前,离城的......墨子翊将军反了......”
　　九歌听出了她话中的犹豫,想到从前在离城整日陪在离落身边保护她的那个小侍卫:“墨子翊将军......他不是一直很忠心吗”
　　离落轻轻摇了摇头:“那只是从前了,人总是会变的,你我不也是一样,哪里还回得去当年”
　　“也是,只是将军反了,你找我又是何事”
　　离落咬了咬嘴唇,而后说道:“其实......将军有反心,我一早就知道,也明白将军若与玉漠城联手,离城会是个怎样的下场......但我没有告发将军,也不忍心看着因城破而被杀的父亲和母亲......神女大人,我不求您插手这两城之间的战争,只求您派人救下我的父母......如今的离城,已是分崩离析,城中我和父母早已是无所依傍了,这次能从离城到这来面见神女大人,已经让我和父母的最后的心腹和侍卫都被杀害了......”说罢,她微微俯下身子,“请神女大人帮离落这一次罢。”
　　九歌听罢,先一愣神,而后嗤笑起来:“原来这天下还有人比我还要痴傻,就为了一个......”她终是说不下去,慢慢地走到离落面前,“不过,我始终欠你一个人情,自会帮你办的。不过如今我只有个神女九歌的虚名,并不能保证能帮得到你,这也是实情。”
　　“无碍,只要神女大人想做的事,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即使做不到,离落也不会迁怒于神女大人的,这本也与神女大人无关。”离落又作了一揖,“多谢。”
　　“既然离城如今形势危急,你现在不宜回去,先在我这神女阁中住下,等我将你的父母救下后你们再另作打算罢。”看离落应下,九歌吩咐道,“浅安,选一间清净隐蔽的客房,打扫干净,让离落住下罢。”
　　离城城下,大军压境。
　　为首的将军一身玄色战甲,腰佩青玉剑,头发被高高束起,生得俊秀却不阴柔,有一种英武的气概。他旁边的女子火红的衣裙衬得肌肤胜雪,眉眼之间少了平常女子的柔婉,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来。这便是离城造反的将军和玉漠城城主千金龙荒雪了。
　　“你究竟是在等些什么若是早些下令攻城,离落必定逃不出去。你这样做倒是像在为离城拖延时间,我不信就如今的形势我们还要等什么所谓的战机,只怕会等来离城的转机罢。”龙荒雪一向这样直爽,哪怕身旁是她喜欢的男子,她也不会明示暗示兜兜转转。玉漠城是北方霸主,而她龙荒雪是玉漠城城主最为宠爱的女儿,自小她就是骄傲的,
　　“我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必要再那样做了。”墨子翊未看她,只是说着,言语是一贯的冰冷,“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用意,你若是怀疑自可率你玉漠城大军先行攻城。”
　　“我也只是说说,并非疑心于你。你既是有自己的道理,多等几日倒也是无妨。这仗胜败已是定局,迟上几日也是一样。”饶是龙荒雪这样傲气的女子,在心爱的人面前,语气也不觉软下几分。
　　墨子翊没接话,眼中只有眼前紧闭的离城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