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茶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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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到高三的女生都在一幢楼里住。每天晚自习下课，女生寝室前的那条路上总是热闹非凡，撒眼一看，总是能看到一些悲喜剧。
有男生送女生回寝室，走到暗处趁无人注意赶紧偷拉一下手，女生羞红了脸，男生得意傻笑。
也有那革命尚未成功的，“埋伏”路的两侧，“围追堵截”自己看上的姑娘。
任六中的学习口号叫的再响，说的再重，这种青春的悸动，无人能撼。
李海洋就曾这样在女寝楼前等过一个女生。蒋玉鑫曾经笑话地他，说他没出息，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二十年河东，今天轮到他自己了。
蒋玉鑫躲在文化长廊后已经快二十分钟了。
不停的向回寝室的女生张望，可不算太亮的路灯让他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期间倒是有几个认识的同学送女朋友回寝室，看见他在这里站着，挑眉弄眼的瞅着他，仿佛在说：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蒋玉鑫没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想找的人长什么样。。。。可想来想去竟记不清楚，唯一记得的就只有那带血的唇。
想到这儿蒋玉鑫心里一阵烦躁，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傻也有些丢人，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种事儿呢。
他扯了扯长廊旁种的小树，把树叶在手里揉啊揉的，抬起头再向前望了一点。决定不再等了。还是回宿舍听张震讲鬼故事吧。
晚自习下课后顾娇并没有马上走，她晚饭时吃的太少了，此时肚子饿的咕咕乱叫。
顾娇决定奢侈一把。
六中的食堂承包给了私人，有些窗口会在晚自习结束后再营业半个小时。来买的人没有正餐时人多，却也不少，大多是晚饭时没吃饱的学生来加餐的。
因为学校处在乡镇，大部分还是农村的孩子，所以尽管有许多城市的学生来上课，但饭价并不贵。五毛钱就能买一个烧饼加菜，里面加的是土豆、白菜之类的素菜，味道还可以。
顾娇买了一个土豆饼，边吃边回走。
“顾娇。”
顾娇扭头往后看，赵亮提着一个大红色的茶瓶，从茶房那边走来，胸口微微起伏，气息不均，像是跑了一段路。
“你买东西吃啊？我去打水去了。”
“嗯。”
“那个，明天要开始在小操场军训了，你晚上早点休息啊。”
“嗯，谢谢你，再见。”顾娇说完往回走。
“哎，哎，等一下。”赵亮又叫住了顾娇。
顾娇心里有些烦，觉得这个并不是很熟的男生说话磨磨唧唧，而且晚上时间不多，学校定的都有关寝时间。
顾娇压着心里的情绪平静的问：“还有事吗”
“那个，就是，也没什么事”赵亮吞吞吐吐。九月的天气依然炎热，额头上的汗往下滴，迷了眼。赵亮抹了一把脸，把手里的茶瓶往顾娇面前一递，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个给你。”
顾娇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瓶，红色的，上面有连枝的牡丹花纹，看着有些土。
赵亮见顾娇不说话也不动，头上的汗流的更多了，黑脸变成了黑红色。
他把茶瓶放到顾娇脚下，两个手握在一起，下意识的轻轻搓着，明亮的眼睛看了顾娇一眼，又飞快的挪开，小声的说道：“那个，你的茶瓶不是碎了吗？用这个吧，我来学校的时候多带了一个。用不着，给你用吧。”
‘原来他看见了’顾娇心里想着，觉得有点难堪，也有一点委屈。
她低头看着脚边那个一看就是女生用的大红色茶瓶轻轻说：“我不用，我自己会买。”
赵亮看顾娇这样，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两个手互相搓的更急，说：“那不是还没买吗？你用这个吧，放那不用也浪费，我已经打满开水了，你先用着，先用着。”
赵亮越说汗流的越多，他觉得自己的脸很烫，烫的让他想起了电视上一个广告里播出的那只让人给煮了的螃蟹。
下午顾娇被撞倒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看到了。当时他想去扶顾娇来着，可看了看周围很多的人和撞顾娇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去。
赵亮把话说完了顾娇还是不吭声。
赵亮觉得自己窘迫极了，长这么大也没这么紧张过，高考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帮助同学吗？。。。。赵亮心虚了一下。
赵亮受不了这沉静的气氛，抬头挺胸大义凛然的说：“那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回早点休息吧。”
说完扭头拔腿就跑。跑了一段好像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像做了什么坏事，在落荒而逃。于是又强迫自己慢下来，昂首挺胸的慢慢往回走。
顾娇抿着嘴望着赵亮走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的红茶瓶，没有动作。
顾娇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城里上的。城里的孩子早熟，顾娇也长的漂亮，白白嫩嫩的皮肤不像现在这么黑。
初一的时候顾娇就收到过同班男生的情书。情书上的字写的很丑，信的末尾是用圆珠笔画的一个心。
第一次收到情书，顾娇不好意思看，是她的同桌帮着拆开念的。一群小姐妹下课后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情书的内容，说着写信的那个人，打趣的顾娇脸色发红。
顾娇羞涩的把情书抢过来快步走到写信的那个男生坐位，那男生紧张的站起来。
顾娇把信扔到他桌上，抬头挺胸的对那男生说：“老师说我们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考个好高中，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老师。”
顾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小小的嘴一张一合，肉肉的，一双眼睛像阖了氧。那男生看的愣愣的。
顾娇说完就走了，别人只道真是一个潜心学习的好学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
后来顾娇收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不仅有情书，还有花，有巧克力，有精致的音乐盒，她却一个也没有回应过。她谁也看不上，她心里有更大的舞台。
顾娇觉得那时的自己像公主，像她的名字，一个个娇娇儿。
直到初三的时候，她的世界变了天。
关寝的第一次铃声响起，顾娇从回忆里回来，她要在第三次铃响前回到寝室。
她拎着茶瓶快步往寝室走，期间想到，收到男生送的茶瓶好像还是第一次。
她自嘲的笑了笑。
寝室里一片热闹的影像，小小的房间里挤了八个女生，不热闹都不行。
洗脚铺床的各干各的事
顾娇拎着茶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她已经一下午没有喝水了。
刘音看到顾娇拎的茶瓶说：“顾娇，你这个茶瓶是新买的吧？哦，我想起来了，下午在文化长廊那被撞的那个女生就是你吧？当时我和白静跟着我表姐正好从旁边路过。”
顾娇端着水杯，扭头朝刘音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刘音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接着说：“哎，你知道撞你的那个人是谁吗？我表姐在咱们学校高三上课，那个男生和她是一班的。叫蒋玉鑫，在高三可有名啦，听说喜欢他的女生特别的多。”
刘音坐在自己的床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瞅着站在阳台边的顾娇接着说：“下午那会儿他说要赔你茶瓶你为什么不同意呀？就让他买呗，听说他家里挺有钱的，肯定不在乎这点小钱。你还能省点钱。不过你那茶瓶我看也很破了，都旧成那样了，早就。。。。”
“刘音!”窝在床上剪指甲的白静猛的叫了刘音的名字。
刘音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嘟着嘴，对白静说：“你干什么呀，吓我一跳！叫那么大声！”
白静淡淡的说：“你不是还要做面膜吗？马上就要熄灯了，还做不做？”
刘音好似刚刚想起来，大叫道：“做，做，这个一定要做。”说完便从床上下来飞奔向自己柜子拿面膜去。
白静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顾娇，低头继续剪指甲。
顾娇觉得自己端着水杯的手在抖，她动作轻浅的吸着一口又一口的气来平复自己心里的愤怒和难堪。她知道下午时围观的人很多，只是没想到巧到竟有这么多认识自己的人。
顾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着：忍，忍，忍，忍。。。。别说话，别回她。
“顾娇。。。。”王语琳轻轻的叫着她。
顾娇扭着向王语琳。
王语琳腼腆的笑了一下，说:“寝室里没有柜子了，我能放点东西在你的柜子里吗？”说完又急急加了一句：“我东西很少的。”
顾娇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她下午被撞的事，说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茶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