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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Part·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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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暂时住进了白品在S市的公寓,他多数时间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公寓空闲着,我正好无处可去,白品便将我安顿在了他家里。
白品在大学学的是摄影专业,这几天他正好要跟着学校的摄影社团去外地采风,临走的时候还很不放心地采购了一大堆食材堆在冰箱里,说他过几天就回来,让我饿了自己做饭吃。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胃口吃饭,白品一走我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过去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全部涌上来,像是放映的老电影,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我不明白我们的感情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到底是谁的错?或许谁也没有错,就像是歌词里唱的那样,“我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反复唱着这首歌。
这歌我曾经在酒吧里唱过很多次,也曾经唱给凉琛听过,那时候的心情如今已经记不起了,只是从来没有将这首歌唱进过心里,而如今,我却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唱到喉咙沙哑得再也唱不出声音,唱到泪流满面。
只不过我的歌声,他再也听不到。
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我只觉得那声音刺得耳朵难受,或许是我习惯了白天黑夜的沉寂,突如其来的响声让我觉得不适应。
我坐起身,窗外是暖色的夕阳,这是我躺在这里度过的第二个还是第三个黄昏?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好几天了,我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却连一丝饿的感觉都没有。
原来人在难过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
走到玄关处的时候我甚至有些恍惚,我仿佛又回到了我们一起住的房子,我分不清是在家乡,还是在S市,只感觉到,凉琛好像没有离开过我,好像他还在我身边。
我打开门的时候,是不是该笑着对他说一句“欢迎回家”?可是,当我尝试着抬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扶着墙,勉强支撑着无力的身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敲门的声音愈发洪亮,我才伸手打开了门。
我看到纪凉琛拉开门冲进来,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只是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满是惊恐。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我被人拍了一板砖,头破血流地跑去附中,那时候的纪凉琛看到我狼狈的模样时也是这样的表情,像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心疼。
是的,我还是心疼他,就像他也心疼我一般。
我看到他的眼泪,他抱着我,他说白枳,你恨我就来折磨我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听着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我想我的样子是真的很可怕,我又吓到他了。
我缓缓地侧过头,轻轻将一边的脸颊贴在他肩上,这是我熟悉的肩膀,熟悉到让我鼻酸,可是我流不出一滴眼泪,一滴都没有。
我觉得我的意识又有些模糊了,这几天我总是这样,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我很压抑,我想疯狂的尖叫,可我已经叫不出声来。
我就这样靠在纪凉琛的怀里,他紧紧抱着我,就像以往的每一次拥抱,紧到让我窒息。
我的视线落在门边矮柜上的杂物盒,那里有一把小小的折叠刀,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盯着它看了一会,然后拿起它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之后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我需要好好回忆一下,最近的我总是想不起来一些事,像是得了健忘症。
我记得纪凉琛的吼声,可是他吼了什么我却忘记了,我还记得他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块布条用力地绑在我的手腕上,勒得我生疼。
哦,对了,我还记得他的眼泪,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停止过的眼泪。
他抱起我跑出门,我将头靠在他胸前,闭起眼睛听着那有些紊乱的呼吸声,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那年夏天,他抱着满脑袋都是血的我穿过了整个校园,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时的虫鸣鸟叫,还有路过球场的时候,篮球撞在水泥地面发出的“砰砰砰”的闷响。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爱上他,此时的我以为我不爱他了。而爱着他的那段记忆,已经被我收在了心底。
到医院的一路上我都是清醒的,很奇怪,我以为我会死,割腕自杀不就是为了死么,可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至少,比浑浑噩噩的这几天要清醒得多。
护士给我包扎了伤口,挂上点滴后就领着纪凉琛去办理我的住院手续,一个四十多岁的医生站在我的病床前,翻看着病例,然后蹙眉看着我,他说:“小姑娘,以后可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下像是快要炸开一般,我艰难地张开嘴,发出的声音依旧是低哑的,我问:“医生,你说什么?”
医生有些惊讶:“你还不知道啊?你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好在这次送到医院及时,孩子没事。”
我沉默了很久,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可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医生,我怀孕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办理好手续,纪凉琛一直跑前跑后照顾我,而我依旧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阳光,就像是过去的几天里盯着天花板一样。
我们没有人说话,谁也不看谁,他依旧低着头默默地帮我倒水,帮我削水果,帮我掖被角,帮我把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整理好,可他始终都没有抬眼看过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甚至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