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所谓离开与谁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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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斯巴拉西！”白川梓手里紧紧掐着生活委员的肩膀，激动地好像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生活委员已经被癫狂的白川梓折腾到了濒死状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感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现在就是正式参赛演出的时候。经过白川梓的地狱训练，大家都对自己的狗血台词有了相当的抗力，现在千寻发誓自己可以对着幸村精市表白毫无压力。
当然她不敢这么做就是了。
演员谢幕后，刚到后台就看到白川梓毫无形象地冲他们疯跑过来，一把抱住千寻又蹦又跳。她不管在外如何叱咤风云，内心都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会为大家一同完成的梦想而高兴，而疯狂。
“演的太棒了！小千千我真的要爱上你了怎么办！”她“啵”“啵”地往千寻脸上亲了好几口，全然不管后面幸村精市的脸已经开始变黑了。她眉飞色舞地说：“你们是没看到底下那帮评委老头的脸色，我敢说咱们这次赢定了！”
“尤其是幸村！”她话锋一转，身子还吊在绫野千寻身上可是头已经转到了幸村精市那边：“演技max！以后要是网球打不下去了就来跟我混演员吧！”
“我觉得跟你演戏这种经历一辈子有一次已经是上辈子作孽了，谢谢。”幸村精市咬牙切齿地说，他可没忘了白川梓非得逼他穿上那欧洲老妇人穿的那种贵妇裙的时候。
“哎哟话别说的这么绝，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不是？”白川梓对幸村的态度倒也是习惯了，笑嘻嘻回答。“说不定到时候小千千也来给我当金饭碗呢。”
“别别别可别。”千寻一听这话差点没把她从身上给扔出去。“我同意阿市的话，小梓你还是自导自演吧，我觉得你比我们都要有演戏天赋。”她又露出了那种单纯无害的眼神，真诚地看向白川梓。
“啊呀小千千你还说你没有演戏天赋。”白川梓害羞地捂着脸，“你的眼睛都要把我闪瞎了。”
“那是你教得好。”绫野千寻更加真诚地说。
天海月还在一边吃着那包没吃完的糖。
演出最后争议颇大地摘取了桂冠，这也有一大部分功劳是属于他们勤勤恳恳的幕后组的。道具准备、PPT效果、背景音乐处理，每一方面白川梓都布置得十分妥当。不得不说她确实有极强的领导能力，虽然平日里可能是不是很亲民，可是到了大事上大家还是会自觉地听从她的号令。
因为她的能力，使她身上带了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在这次话剧期间，千寻也和原本看不对眼的白川梓成了好朋友。抛去偏见不看，她发现白川梓其实是一个很干脆利落，做事有条不紊的直爽女生。两人即便说着话也能互相黑个不停，关系却是越来越近了。
搞得幸村精市真的不懂她们这帮女生是怎么想的了。
上一秒还能撕得飞起，下一秒就能互相称Honey。也是醉了。
大风似乎“哗”地一下就从九月吹到了来年二月，六年级的毕业生们开始忙着他们的升学考。幸村精市早就决定了要在国中上立海大附中，所以连带着绫野千寻也一直这么以为的，以为他们会从小学，到国中，从高中，到大学。能在单纯的年纪里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她所不愿提起的分离到来。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她的奶奶在一年前住院了。因为爸爸的工作一直都在国外，妈妈将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工作辞去，几乎是天天都呆在病房里。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她在这一年里逐渐学会了洗衣服，做一些简单的饭，努力不让学业很忙的大哥哥和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二哥哥再分神去照顾自己。可是这些都阻止不了奶奶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终于在这一年冬末，决定要移去东京的大医院进行手术了。
当妈妈第一次告诉千寻这个消息时，千寻还只是觉得是要见不到奶奶了。
可是她那时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自己也要搬去东京。
东京。东京。
东京有华丽的银座，可是东京没有熟悉的街道；东京有璀璨的东京湾，可是东京没有神奈川的海；东京有优良的学校，可是东京没有立海大附中；东京有1000万人，可是东京——
没有幸村精市。
东京没有幸村精市。
没有幸村精市的地方，绫野千寻哪里都不想去。
“我不去。”
“千寻。”绫野妈妈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僵硬地脖颈。“听话，别闹。”
“我就是不去。”千寻咬着牙倔犟地说。
“你不去也得去！”绫野妈妈累了一天了，烦透了再和这不懂事的小孩子讲道理。“你不去，你吃的从哪来，你一个人睡哪，哪有人照顾你？”
“我才不用你照顾！”绫野千寻红了眼眶，“反正你这几天什么时候照顾过我？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你走！我才不去东京！”
她幼小的身子抖得像个筛子，年幼无知所带来的莫名勇气令她已经不知道对与错，只是凭着那么一股犟劲跟妈妈顶撞。她小小的视野装不下家庭那大大的责任，装不下社会那沉重的规则，想到了想要的，就去做，就想要争取。她不会将事情一层层剥开看到它真正的意义，她的喜好还只停留在它表面浮华的外衣，可是这就是小孩子，做错了事会被原谅的小孩子。
大人不会把小孩子的错当真，因为他们知道小孩子本身看重的重点都无关紧要，小孩子还在成长，小孩子还在学习。可是大多数却忘记了自己也曾是那执着的小孩子，曾将自己现在不屑一顾的东西看的比天还重。
小孩子的游戏，都是认真的啊。
所以不要小看小孩子，他们懂得少，但比我们以为的要懂得多。
绫野妈妈不明白千寻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或者说，千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她在说完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一些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怎么也不想收回来，怎么也不想那么轻易地否定自己。她继续硬生生地说：“我不去东京。”
“你给我闭嘴！”绫野妈妈这次真的怒了，成年人的气场压得千寻难受得想哭。可妈妈越是强硬，她越是觉得委屈——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去英国也是，去东京也是，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给我说就把一切全都定好，然后我就得按你们的安排乖乖地走？！
她的眼泪“哗”的出来了。
“你们凭什么就这么安排我的人生？！我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告诉我它们全部作废？哪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她的眼泪不断地往外涌，没有轨迹地淌了一脸可是她连擦都不想擦，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的妈妈。
“你委屈？呵，你告诉我你委屈？”绫野妈妈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恨不得冲上前来抽她一巴掌：“你知道奶奶这次住院妈妈找医院找大夫跑了多少路，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为了让你去东京也能上一个好学校妈妈找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奶奶病情恶化这几周妈妈晚上一共睡了多少个小时吗？你知道你爸爸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什么忙都帮不上妈妈还要带着你们三个孩子吗？！”
“你说喜欢滑冰，好，送你去滑，请教练、买器材哪一个是不花钱的？！妈妈说过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你喜欢！现在奶奶生病要去东京，让你跟着去还不是为了让我省点心！你倒是觉得委屈了啊？觉得我们看轻你了啊？”她说着说着竟也要掉下泪来了，“妈妈一直觉得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可在这事上你还没有修懂事！”
“太让妈妈失望了。”
她这一句话中带着浓浓的疲累，多少年辛劳，多少年不计回报的付出都让这个还不满40的女人彻底累了。
绫野千寻呆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任凭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她从没想过这么多，她以为的那些全都只是自己以为而已。她看着亲爱的妈妈一下子就像苍老了十岁，原本清亮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她读不懂的阴霾。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人的心流的泪。
这一晚，绫野宅一夜灯火未熄。
我们至今未能知道母女俩这一次冲突最后结果如何，只是第二日，绫野千寻像往常一般用了早餐，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去了学校。
绫野妈妈也如往常一般，将孩子送走后，孤身去了医院。
这一次，绫野千寻很平静地告诉了幸村精市她要去东京的消息，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阿市，我国中会在东京上。因为要和妈妈一起去照顾生病的奶奶。”
“还是很抱歉，要和你一起上国中的约定，我又要食言了。”她无奈地笑了笑，笑里像是包含了她一夜之间的成长——她学会在“自我”与“责任”之间取舍了。
幸村精市还是如以往一般，风轻云淡地一笑：“到了新的地方，一个人也要加油啊。”
不要，忘记我。
他面上那风轻云淡的笑掩盖了他内心所有的挣扎与呐喊，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满心的期望一下子就被一句冰冷的通知给打翻，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也知道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以好朋友和青梅竹马的立场他只能对她做出这种程度的挽留，和给予适当的理解。可他还是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被该死的命运摆弄的感觉。
“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的。”千寻微微一笑。
“嗯，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去看你的。”幸村精市也轻轻一笑。
两人都笑的无所谓一样，好像只是放学后说了声再见，知道第二天一定会在教室再次见到对方。可是这次不同，他们不会有那样一个第二天等着他们再见了。
不是为什么，只是，要离开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所谓离开与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