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不能弃[种田文]》安然自在

1、回归故里

　　林良提着行李站在村口,看着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村子，感慨良多。林良这次回来心情很微妙，以前回来都是意气风发的，现在从城里落荒而逃地回来，落水狗的八卦是乡村邻里的最爱，这次不知道要传多久呢。
　　与上次回来已经相隔了一年多，虽然经常打电话回来，听奶奶、叔叔或者婶婶说一些村里的变化，但听到的永远都没有看到的真实。
　　村子的变化真的挺大的，上次回来村道两旁还是泥房比较多呢，现在是楼房占了主调，村里人过得越来越好了。
　　田里的水稻快收成了，直直的稻杆上挂着沉甸甸的稻穗，像一片片穿着黄金甲的士兵在低着头养精蓄锐，去迎接一场空前绝后的胜利。只是金黄色中却出现了碍眼的另类，一小片一小片的绿色，是被荒废的水田。林良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大家都奔城里去，可是城里哪是那么好立足的，只因农民工的身份就能受尽白眼。
　　微风吹过，田里的水稻掀起金黄色的波浪，如随风起舞的舞娘，自在而惬意。这里没有工业废气，没有人来人往的喧嚣，没有马不停蹄的生活节奏，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美好，能不自在惬意吗？林良想象着自己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充实而满足。很不可思议，现在跟以前的追求南辕北辙，却令自己心满意足。
　　林良提着行李走在村道上，天色还早，路上没什么人。遇到相熟的就打招呼，对于对方的惊讶林良笑笑就过去了，而追根问底的，林良都含糊地回答，让他们猜测去。
　　林良村里的房子没人住，爸妈跟大哥住在市里，妹妹已经出嫁，他们过年都很少回来，屋子都是林良在打理。一年多没回来不知道屋子变得怎么样了，林良决定先看看房子。在村道上走了十多分钟，第二个岔路口左拐再走上几分就到了，林良的家在山脚下。
　　林良拿着钥匙打开门，灰尘从门上扑下来，用手挥了挥眼前的尘埃，林良踏进了久别的屋里。往里摸着找到电灯的开关，打开了灯。眼前瞬间明亮了起来，入目的家具铺满了尘埃，地面上更是铺着厚厚的一层，偶尔会看到有老鼠屎、蟑螂尸体以及一些杂物埋在里面。屋顶上、墙角里挂满了沾满灰尘的蜘蛛网，还会看到一些小蜘蛛挂在新编织的网上，匍伏着等待猎物。幸好现在没风，不然的话还以为自己进入了国民时期遗留下来的盛传鬼故事的民宅。
　　林良的房子是十几年前建的青砖瓦房，当年是很稀罕的。随着时代的进步，它无可奈何地退出了流行建筑的舞台。房子前后都有院子，前院是铺了水泥的晒谷场，后院是个菜园子。
　　林良环视着这个家，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不仅要到叔叔家蹭饭还要蹭房间睡了。”林良关上灯转身出来把门锁上，向着叔叔的家走去。林良的家与叔叔家离得不远，昨天就给叔叔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今天自己会到家。每次回到村里第一顿饭都是在叔叔家里吃，都成习惯了。林良在想着怎么跟奶奶、叔叔婶婶们交代这次回来的原因。
　　林良走进叔叔家的院子，就喊了起来：“奶奶、叔叔、婶婶，我回来了！”声音刚落，屋里就快步走出了两个人。
　　“林良，你回来了！快进屋！今天怎么比平时早到呀？”奶奶高兴地喊着，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一团了。
　　“林良，你回来了？我们正想打电话问问你还有多久能到，要去接你呢。”林良叔叔接过林良手里的行李“快进屋！快进屋！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肯定饿坏了，晚饭快好了，你婶婶在里面准备着呢。”
　　“这次坐的不是以前的那趟车，所以早到了点。”林良跟着奶奶往里走，奶奶白头发比上次看到的多了点，不过精神还可以：“奶奶，对不起。新年都没有回来看你。”
　　“年轻人工作重要。现在回来看奶奶，奶奶依然是那么开心！”奶奶笑容不减。
　　林良叔叔憨厚地笑着，把林良的行李放在厅里的沙发上，向着厨房喊了一句：“枝子，林良回来了。”林良的婶婶叫沈枝。
　　一个中年妇人从厨房转了出来，妇人满脸的高兴“林良怎么不让你叔叔去接你呢？”
　　“我行李不多，一个人就能提回来了，就不麻烦叔叔了。”
　　“怎么就麻烦了呢，去接你能费得了什么事？你叔叔下午没去上工，就想接你来着”林良婶婶责备地说。看着林良疲惫的脸也不再纠结这事了。“林良饿了吧，”向着林良叔叔喊“老林还不快去帮我把菜端出来！”
　　“对，林良去洗把脸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什么事都没有吃饭大。”林良叔叔去厨房端菜，让林良先去洗一下脸，去一下倦色。
　　“对，对，先去洗脸，饭菜马上就好了。”奶奶催促林良。
　　林良捧着水洗了洗，抬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疲惫的脸，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拍了几下，脸上终于有了点红色，才走出到客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林良，快过来坐。吃饭了！”奶奶向林良喊着。
　　“好！奶奶这菜好香呀！看着就留口水！只是也太丰富了点吧？”林良看着满桌的菜，笑着说。
　　“当然要丰富点，我的林良回来了，要庆祝庆祝！”奶奶高兴地说。
　　林良叔叔从冰箱里拿了瓶白酒出来，“对，要好好庆祝庆祝，你一年多没回来，你奶奶跟婶婶老是念着你，今天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可把你奶奶和婶婶高兴坏了。你婶婶中午就开始准备这一桌了。我们平时可没这待遇，今天借着你的光呢，才能吃上这么一顿丰富的。林良，今晚一定要多吃点，不然你婶婶可就不高兴了。来来来，我们要多喝几杯！”
　　林良婶婶把碗筷摆在桌子上，看了眼林良的叔叔，嗔道：“这合着我平时虐待你了？”不等叔叔回话就接着说“林良，别听你叔叔的。我们不喝酒，多喝几碗汤，看你瘦得”
　　林叔叔只低着头摆弄他那瓶白酒，笑了笑，也不回话。
　　“婶婶，你快坐下。你今天弄这么一大桌的菜肯定累坏了，我来弄。”林良把碗拿过来，然后开始盛汤，把汤一一递给奶奶、叔叔、婶婶。
　　林良喝了口汤，味道鲜美浓郁，咂吧了一下嘴“好好喝！婶婶我可想你做的菜，城里的快餐不好吃，油乎乎的，我都吃不下。婶婶，你刚刚都说我瘦了，对吧？”林良是吃不下饭，可不是想婶婶的菜想的，而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没时间也没心情吃。“婶婶，你接要下可要负责把我养胖呀！”
　　林奶奶敲了一下林良的脑袋：“都多大的人了，还向你婶婶撒娇。”林奶奶看着林良，怎么那么不对劲呀，林良居然会撒娇？
　　林良听着撒娇两个字，浑身抖了抖，这破天荒了。很久没用这技能，今天居然耍了出来？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好，我一定负责把你养得胖乎乎，像只小乳猪，行了吧？”婶婶不动声色接上林良的话。
　　“婶婶，养胖点就行了，我可不要像只猪。猪哪有像我这样英俊潇洒，帅气逼人，人见人爱的？”
　　大家都被林良这番自夸弄得有点傻了，这到底是不是林良呀？这下子憨厚老实的叔叔林正山都看出问题来了。
　　“林良，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呀，不会也就两三天吧？”林良叔叔喝了口白酒状似不在意在地问，眼里的探究却瞒不了人。
　　“叔叔，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我想在我们这片地方发展。”林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装模作样了，看不得家人的担心样。本来想逗家人开心的，却适得其反。
　　“林良，你说什么？在这片地方发展是什么意思？”林良叔叔酒也不喝了，眼睛直直地瞪着林良。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叔叔也顾不得林良那颗脆弱的心，直白地问出来。
　　林奶奶、婶婶都放下了筷子，没心思吃饭了，等着林良的答案。在B市好好的，突然之间回到村里就觉得奇怪了，现在还说要在这片地方发展，难道他的公司开发新的业务？
　　林良也放下了筷子，笑了笑说：“你们怎么那么紧张，回村里有什么不好？现在国家可支持农村发展了，做农民光荣呀。”
　　奶奶急了：“你还笑，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急死你奶奶吗？回什么村子的，你B市的公司不要了？”
　　林良也不笑了，正色道：“好，我说还不成吗。城里的公司倒闭了，所以我回来寻求发展。我新年不回来也是在处理公司清算的事，直到前段时间才忙完，忙完就回来了。”林良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
　　林良这话把大家都砸昏了，瞬间没了声音。
　　愣了一会儿，婶婶小心翼翼地说：“公司怎么就倒了呢？去年不是很好吗？”
　　“去年是很好的，只是年前的时候我的搭档，就是那个唐非，之前还来过我们家的，他把钱都卷走了。”林良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他的事一样。
　　“看着这么老实的小伙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奶奶把脸拉了下来，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当初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是这么坏的人呢？
　　“这操蛋的龟孙子，这么浑蛋的事都做得出来，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林叔叔怒气冲天。
　　还是林婶婶理智：“林良，这事报警了吗？”
　　“没有，报警了也没用。就当是我还他的吧。”
　　林良都这么说了，再怎么愤怒都于事无补。马后炮什么时候都要不得，只会让当事人徒增伤心。
　　“林良，你真的在家里发展吗？现在的人都往城里去了，没多少人留农村的，大家都不看好农村，都说没钱挣。你可以在B市东山再起的”林叔叔说的是事实，留在农里的年轻人没几个了。
　　“叔叔，回来我们这个地方发展是考虑过的。现在养殖种植有一定规模的话，国家都有补贴的，只要肯干就能挣钱，而且当初我大学学的就是关于农业这方面的。具体做什么我还没决定，先看看再说”
　　林婶婶觉得林良刚经历了这种事，也不适宜多谈新的事业，出口道：“这事不急。林良刚刚回来，哪有那么快做决定呢。妈，你说是不是？”
　　林奶奶了解自己的孙子，不服输。他能平静地把事情说出来已经很难得了，不能把他逼急了，便附和着：“对，种什么养什么可不能随便了，林良我们不急，慢慢来，多考察考察再说。不说这个了，来，多吃点菜。”林奶奶给林良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
　　林叔叔看了看林良，又看了看林奶奶，递了杯酒给林良：“对，这事不急。我们来喝酒，要喝个痛快！把这操蛋的事忘了！”
　　林良接过酒，跟叔叔碰杯后，一口喝了下去：“好，干杯，祝明天会更好！”林良把事情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不用再想办法藏着掩着。林良敞开了喝，对，明天会更好的。
　　林良婶婶知道从高处跌下来的痛楚，希望林良能快点从痛苦中走出来，不想再看到他借酒麻痹自己的样子，林婶婶看着心酸，偷偷地擦了下眼泪。林婶婶知道林良一直想证明自己给他爸妈看，想让他爸妈也重视他，林婶婶不赞同林良的做法但是能理解，成功的喜悦还没尝够却又失去了依仗，林良能受得了吗？
　　本应该热闹高兴的团圆饭在林良的频频举杯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