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归来》鹿八千

4、发作

　　出租车司机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吓得腾地一脚踩足了油门，撒了欢的往前开，生怕在自己车上出了什么人命官司。坐在后座的张瑶脸色灰败，前额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右手攥紧了腹部的衣裳，死了劲的往下压，好像这样就能摁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眉头紧蹙，不仅仅是难以忍耐的疼痛，还有对将前往的地方从骨子里蔓延的的恐慌。
　　张瑶夹在旋转的玻璃门里呆住了，浓浓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像是一剂强效的定身魔药，身后不断涌进的人群把她推挤得在玻璃门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大厅里的保安终于看不过眼，把张瑶小鸡仔一样提溜儿出来。“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张瑶畏畏缩缩只顾着往挂号那挪，话也没回，眼睛里头空落落的。“嘿！这姑娘”保安掸了掸袖子，呲了一声。
　　看病的大夫是个小年轻，戴着副金丝边眼镜，很有些学者风范。按规矩问了几句病情病史就吩咐张瑶去诊床上躺着预备查体，小大夫刚掀了下衣服的下摆，张瑶就紧张得绷直了脚尖，待医生把听诊器贴在张瑶肚皮的那一刻的，张瑶疯了似的死死扼住了小大夫的脖子。
　　终究体力悬殊，张瑶被摔下诊床，骨骼的疼痛一瞬间唤回了张瑶的神智。张瑶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实验室的一切苦痛挣扎在张瑶眼前渐渐雾化散去，她回来了。张瑶捂住脸，大哭起来。小大夫早就跑出去搬救兵，院方生怕骨折的张瑶闹起来，陪着小心的把张瑶挪到高等病房，说了半天的补偿、待遇，也不知神思不属的张瑶听到几分。
　　十八楼的护士这几天简直被闹得头顶冒烟，张瑶心里不是不愧疚的，可她只要一跟与医疗沾边的东西接触，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攻击性。虽说清醒的越来越快，道歉也一次比一次诚恳，1807的小护士还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小刘被广大人民群众推往一线，医疗小推车的辘辘声让张瑶绷紧了神经。张瑶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控制控制，没事没事”努力想要催眠自己。同样紧张的小护士也几次都没扎对，可张瑶的平静却让被细细叮嘱和恐吓的小刘一下子放松了心神。尖细的针头终于埋入血管，随后的回血，解压脉带一气呵成。可当冰凉的药液逐渐蔓延全身，张瑶心里的野兽像是被揭开了封印，暴起、锁喉，门口早有准备的医生迅速上前。可这一次清醒了的张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满脸诚恳又胆怯的小心翼翼的道歉，她只是眼睑微合，长舒了一口气，念了句“真是有趣”，便吊着胳膊摇曳生姿的走了。
　　不远处，那位把一切尽收眼底的主人，低头狠狠嗅了嗅手上的玫瑰，嘴角牵染上一丝玩味的笑意，“真是个可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