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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天 ...

  •   吴邪一把甩开长剑。
      他颓然地倒在塔上,心里怨念万分,满腔不满得不到发泄。
      “这算什么啊!”他一脚踹开木床上摆的小几,拉上被子闷头郁闷。
      未几,他复抬起头,盯着地上的长剑,半晌又挫败地把它拣了起来。
      像他这种倒腾古物的,就靠着老东西吃饭,换做平常他是万万不敢摔东西泄愤的,这长剑光是瞧着便是做工精美,通体火红,气势非凡,光是估价……不可想象!
      可吴邪还是摔了它。
      这把长剑是天墉掌门亲手所铸,虽耗时较少,临时而成,却据说非常神似。
      和那个劳什子执剑长老的剑神似。
      吴邪的思绪又飘回那日。
      那一天,吴邪终于回想起,曾经一度被他们支配的恐怖。
      ……不,实际上是这样的。
      海东青翱翔于天际,昆仑山上皑皑的雪上一点黑,那正是阿翔。
      千山覆白眉,晃地人眼乱,阿翔却如剑般穿梭于群山之间,它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它的翅膀贴合身体,向下俯冲刺向山中忽现的屋宇。
      白玉砌成的廊壁上恰有一人走过,他面容肃然地望着底下使剑的门徒,眼中赞然之色泛起。
      忽而心念一动,他抬头望去,视线与万鹰之王相遇。他抬起手臂,海东青飞至,立于上,长鸣不止。
      “阿翔?”那男人轻皱眉头,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这般焦躁,”男人身旁立一妙曼女子,估摸不出岁数,眼睛大而水灵,万般好看,她笑,“莫不是今日的五花肉不合胃口?”
      陵越说:“芙蕖,莫宠它。”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成了一个“川”字,海东青的反常之举让他莫名心慌。
      他眼皮子一跳,大惊道:“屠苏何处?”
      即位之后,动作神情越来越像前任执剑长老的现任掌门头一次这般狼狈,不复往日肃然庄严,他慌张祭出飞剑,直奔经阁。
      经阁大门洞开,纸页纷飞,陵越执剑紧盯内里,生怕百里屠苏的焚寂煞气复起。
      妙法长老紧随而至,她飞身落地,疾步至陵越旁,望向经阁。
      只听阁内传来一阵呻/吟 :“哎哟我草……痛死爷了……”
      二人:“……”
      今天的画风有点不对,待我回房重起一回。

      芙蕖扶额侧到陵越身后,不忍直视,陵越无人可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阁内的人出现在大门口。
      吴邪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扶着门,虚弱地朝两人呼救:“帅哥美女,这是哪儿啊?”
      陵越……陵越怒道:“何方妖孽,竟敢掳我执剑长老,闯我经阁!”
      芙蕖悄悄说道:“屠苏这功力,一般人掳不走……而且你瞧——”
      那人模样,分明与屠苏一致。
      吴邪猝郁,他先前在沙漠之中,糊里糊涂昏过去,糊里糊涂醒来就到了这里,古色古香不说,光瞧他手下的门板,便是上好的木材制成,打上的腊摸起来——能卖个好价钱!不,不只是好价钱,是要炒翻天的!
      这么珍贵的木门,就这么随意地用着,也不日日打理?再看这突然而止的二人,身着古装,器宇轩昂。
      吴邪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设想。

      陵越疾步上前,揪住吴邪的衣领,怒问道:“屠苏呢!?”
      吴邪说:“我不知道啊大哥,百里屠苏是谁啊我真的不知道!组织待我不薄我对国家一片忠心!麻烦您先救治我一下行不?我屁股好痛。”
      陵越:“……”
      屁股痛这种事情你也要说出来?自己忍忍不行吗?难道还要我帮你揉不成?!

      ——
      芙蕖推开轻掩着的房门,笑道:“吴邪,你又这般了。”
      吴邪尴尬地一脚踢开被子,不想在妹子面前落了面子。
      吴邪说:“男女授受不亲,妙法长老你还是少来此为妙。”
      芙蕖轻笑:“你陵越师兄心挂于你,唤我多来陪你。”
      吴邪大怒:“我又不是娘们儿!”
      芙蕖悠然说道:“可你现在是执剑长老,总要有人时刻在旁,帮衬着你。”
      吴邪:“……”他颓然地抱头,手插在头发里狂挠以泄心中烦闷,他的力度越挠越大,一时不慎,一头长发被扯了起来。
      芙蕖:“……”
      吴邪:“……”
      吴邪尬尴地把长长的假发戴到头上,忙说:“这假发也忒易掉。”
      听他这么一说,芙蕖也是无奈,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能找来这么多头发帮你做了这么一顶……嗯,假发,已是不易之举,你便凑合着先用吧。”
      吴邪无言,想着自己好好的短发上必须再戴一层头发掩饰身份,闷闷不语。
      此时初春已至,千山化雪,淙淙流水从山顶下流,汇聚,分散。
      吴邪似有所感,他遥遥望向远方,感叹道:“这里太过沉闷,好想出去走一走。”
      芙蕖听了,微微睁大了眼。

      吴邪暂时装成天墉城执剑长老,气度却毫不相似,陵越芙蕖只好推开事务,亲自教授吴邪。
      芙蕖此刻正在向吴邪科普天墉城内常识:“天墉城掌门、现执剑长老皆是前任执剑长老所出,二人对其尊敬非凡,当时的执剑长老地位崇高,深受爱戴,可惜……一场大战之后,他携剑灵一起退位,隐居山林。在任何有关那位的话题上,你千万要绷住脸,崇敬之色需有,莫不正经。”
      吴邪忙点头。
      芙蕖又道:“你掌门师兄有一弟子玉泱,他与你面目相似,我先告知于你,若是见了他,不要太过惊讶。”
      吴邪疑道:“面目相似?”
      芙蕖摇了摇头,露出追忆的神色:“当时大师兄失去重要之人,悲痛万分,唯有再与他找一面目相似之人,才总算让他略打起精神。”
      “你说的是陵越失去百里屠苏?可听你们这么说,百里屠苏不是回来了么?”
      “是的,他最后终于回来了,”芙蕖点点头,“大师兄也在那时振作起来,只是屠苏回来后每每看他,欲言又止,大师兄却总装作不知道……”
      吴邪道:“奇了怪了,这陵越心里为屠苏着急在意,却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嗨,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芙蕖笑了,托着腮帮子说:“经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大师兄像怀春的少女,既念着郎君,却又怕流水无情呢。”

      陵越推门而入,笑道:“在聊什么,如此开心。”
      芙蕖说:“在聊我们天墉城的一个小子,似乎是有心上人了,我每每看到都替他着急。”
      陵越说:“修道之人有了执念如何大成?你们也不要去撮合他们 ,若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那定是不畏生老病死,不望飞升成仙,做个普通夫妻相守了。 ”
      芙蕖歪着头,看着陵越的眼睛:“掌门您是想要成仙,才不谈情说爱的吗?”
      陵越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尴尬地咳了咳。“我乃一代掌门,既然屠苏回来,我也没了执念,总要飞升成仙,做个榜样。”
      “噢——”芙蕖拉长了音调,应了一声。
      陵越又咳了咳,转头和吴邪说:“我是来带你练剑的。”
      吴邪心里几万匹神兽狂奔而过:你们两个说话好好说行吗?不要心里一尴尬就拿我来做挡箭牌好吗?
      吴邪垂着头,手撑椅子扶手想起身,却心中一悸。
      吴邪又把头望向窗外。
      “怎么?”芙蕖问道。
      吴邪摇摇头:“没什么。”

      几日后,天墉城已迎来盎然绿意,万物复苏,众多门徒踩着春天的气息,朝气蓬勃地甩剑。
      芙蕖足尖轻点,飘然落地,她走到门前,轻轻敲击,推门而入。
      陵越正阅古籍,皱着苦眉,转眼见芙蕖进门,又笑道:“怎么来了,不陪着吴邪?”
      芙蕖道:“我让他好好复习今日刚教习的剑法,一时半会儿闹腾不了。”
      招呼过芙蕖后陵越又转头继续看书,手中不停,又翻过一页:“有什么事?”
      芙蕖有些激动地上前抓住陵越的袖子,说道:“吴邪最近总是望着外面,追问之下他终于说他想出去,我问他为何,他说有股子直觉一直在牵扯他下山!”
      陵越不动声色地翻书,道:“莫要鲁莽行事,我们静观其变。”
      芙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倘若吴邪的直觉真的有效,助我们早些找到屠苏不好吗?你就这么不关心屠苏的安危?他只身一人在不知何处,安危不明,你不急?”
      陵越又翻一页书:“屠苏已是执剑长老,有自保能力,不需我们太过操心。”
      芙蕖都快被气笑了,但她反而平静下来,她眼珠子一转,说:“你觉屠苏如何?”
      陵越的手一顿。
      陵越说:“屠苏先为我派长老,再为吾之师弟,自然是好的。”
      春雷打响。
      芙蕖走过去轻掩门窗,转身仔细看着陵越的神情,笑说:“想来天墉掌门必定是摒弃了七情六欲,浩然无畏了。”
      陵越说:“你今之话,甚怪。”
      “不怪,一点都不怪,”芙蕖道,“众人皆道天墉掌门,神似前执剑长老,冷时若冰霜,门下弟子皆疑,是否有情。也是,无情者才可得道。
      “但我曾带回一子,名唤玉泱,拜你门下。
      “你待他甚好。
      “却是玉泱极像那未归之人。”
      春雨悠悠落下,蛰虫争相破土,似乎能感到些许痒意在心头 。
      落雨声中,只听女声说道:“但未归人归时,你却只道‘回来便好’。”
      陵越面上毫无异色,却咳笑一声:“想说什么?”
      芙蕖背脊笔挺,目含星光,她紧紧盯着陵越的眼睛,似乎抓住了猎物的致命弱点。
      “你心里无时无刻不想待在百里屠苏身边,却装作不想问,不在意,不喜欢,自己偷偷在这里翻阅书籍查相似之故事(过去的事,非指童话),为何!”
      陵越顿时怒道:“何来不想问不在意一说?我对他还不够事事躬亲事事在意吗?我查个书籍,还是错的了?”
      芙蕖好笑地说:“对,你同他讲话,把喜欢说做在意,把在意说做‘和我回天墉’,把想问变成等他。”
      原本盛怒的陵越愣住,立时哑然。
      芙蕖说:“你这个人,凡事只会闷在心里,都是当掌门的人了,胆子却这般小。”
      “你若是不在乎屠苏,就不会对我说的话生气,你总是掩饰在自己的真实想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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