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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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描述，天墉城位于昆仑山的一座悬空山上，此地乃天下清气最为合聚之地，极利于修仙之人的个人修为。无数人专门前来天墉，追寻成仙之道。
红尘滚滚，往来倥偬，有人落寞，有人笑噱。
有人生于天墉，有人长眠于昆仑。
百里屠苏那一行人，千辛万苦集合，在异世猛然遇到了昆仑山景色雕刻，仿佛是看到了故乡，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
百里屠苏三人自小在天墉城长大，虽弟子下山的机会少，可一次一次地加起来，也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下山的时候会看山看水，看草看木，不知不觉就把眼前的景色印进了心里。而这石刻，竟然和自己记忆里的昆仑山景色一模一样！
试问随便抓一个普通人，能仅凭神话故事就把昆仑山一草一木的位置都描绘地毫无差距吗？
陵越本来站得较后，看到这石棺也是顾不得什么了，小心翼翼地上前，他半蹲下来对着这雕工栩栩如生的石头看了又看，他看的时间太长了，偏过了头又忍不住再正视石棺一遍，像是确认了想法又忍不住驳回，驳回后又忍不住再看一遍确认想法。
最后他终是叹了口气，转过头朝屠苏他们点头。
陵越是铸剑的一把好手，剑阁中有许多剑便出自他手，吴邪手上临时拿来充台面的高仿焚寂也是陵越的手笔，可见其手艺之纯熟。
而古时铸剑的材料，便是要用矿石炼铁。
“石头……也是昆仑山的石头。”陵越干涩的声音响起。
辨认石料自然也是铸剑师的自备技能。
陵越几乎是跳起来的，他手握剑平举双臂，把身后的人全部都推后好几步，他微低着头，眼神却是戒备地仰角看石棺，这是一个非常坚定的眼神。
拇指抵住剑柄，一寸一寸的寒光被挪出出剑鞘。
百里屠苏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眼睛亮得惊人。
除了百里屠苏与芙渠，被陵越这么一推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愣愣地被他挡在身后。
不是生在昆仑山的人，真的不能很好的体会他们现在的情况。
那昆仑山，自古以来便是传说中的场景，有“龙脉之祖”之称，奇兽，神树，美池的加持更是让此山气运生息繁盛。如此大的昆仑虚，天墉城不过仅占一角，山上的事物何其之多！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也不敢踏着昆仑的土地妄称自己乃山中老大。
天墉城固然厉害，可城外山上，说不定有更厉害的人。
芙渠开口了：“师兄，这里面的前辈是不是很厉害？”
陵越：“是谁让我们来到这里的呢，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芙渠抿抿嘴，站到陵越旁边抽出了剑。
于是大家都明白这墓主是个连百里屠苏他们都不确定能打过的人。
梁叶看着如临大敌的阵仗，悄悄嘀咕了句：“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那是坏人？”
吴三省听见了他说话：“你觉得粽子是好人吗？”
梁叶说：“哈哈，哈哈，也有可能是变异粽子，乐于交友呢……”……说不下去了连我自己都不信啊。
前面有陵越和芙渠，张起灵在中，后面则有百里屠苏守着。
队伍一直在往后退，百里屠苏便往后挪了一步。
“咔嚓。”
所有的头刷刷刷盯准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
机括带动□□拉动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向四处滚开。
大量的箭矢劈天盖地般射下来，“铮！”地一声插进地里。
各自拿了趁手的东西抵挡，可箭射着射着，大家就觉出点不对来了，他们发现所有的箭其实都是朝着百里屠苏，任他怎么躲都能很好的找到方向，反倒是忽视了其他人。
怎么会这么奇怪？机关是活了吗？百里屠苏挥着焚寂挡箭，有些捉襟见肘。可其他人也算是托他的福，免遭如此大程度的攻击，否则难免擦伤。
箭越来越多，百里屠苏渐渐出了汗。
“屠苏！”陵越和芙渠叫着要去帮他，却被百里屠苏严词拒绝。
“别过来！”
陵越看百里屠苏挥剑，手狠狠抓着心口。
他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的天墉城，听见他最喜爱的小师弟说：“手中虽执剑，仍需天意成全。”
“屠苏！——”芙渠突然用更尖更厉的声音叫他。
陵越愣愣看着百里屠苏身后的那支箭，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扑到了百里屠苏身上。
那一瞬间真的很难言喻。
你看过很多的狗血桥段，车祸、中枪、失忆……又或者主角奋不顾身地推开那人自己受伤。
你嘴里愤愤地说：“太假了，太狗血了，这梗太老了，放在我身上肯定是另外的结局，起码要欢欢喜喜大团圆！”
可是真的到了现场的时候，你看见那个人就要被划开皮肉，伤及筋骨心脉，之前所有的愤愤都变成了狗屁，满心满眼的都是，让我替他！
那刻你慌乱到了极点，只想先帮他挡住，自己慢慢来吧。
“师兄——”因为音调太高，这句话直接破了音，显得百里屠苏很可笑，又很狼狈。
箭莫名其妙停了下来，不射了。
所有人沉默着不说话。
陵越的背中了箭，只能靠在百里屠苏肩头，他眨眨眼，笑说：“你哭什么？”
百里屠苏说：“你们快来帮他处理伤口！过来！”
陵越疲惫地抓住百里屠苏胡乱扬起的手，说：“当年我等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也是你现在这样的心情。”
百里屠苏说：“对不起对不起，先包扎好吗？”
陵越轻轻笑叹了口气：“你总是……罢了。”
这是一个师兄对师弟的包容。
中箭的陵越元气大伤，他勉强靠着百里屠苏背朝着吴三省他们，让背后的人拔剑。
纵使阅历再多，这箭也不好下手拔啊！就怕一个不留心，连血带肉倒勾出来，伤势更加严重。
所有人都不敢下手，战战兢兢地站着。
陵越笑说：“怎么不拔？也不是什么大伤，你们不用那么谨慎。”
梁叶他们毫不犹豫地踹出了资历最老经验最多的吴三省。
吴三省吞了口口水，紧张地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努力稳住手握牢箭中段，酝酿着要一口气拔掉。
他深吸一口气——
“等等。”
吴三省手一抖，连累陵越闷哼一声。
百里屠苏怒目而视突然出现的人。
那叫了“等等”的人身着一身白衣，宽袍长袖，朝他们温润地笑。
“你谁啊！！”梁叶崩溃地朝他吼。
那男人对梁叶又温润地笑，道了声失礼，几步走到陵越背后。
百里屠苏一只手摸剑要去刺他，却被一拂手泄了力道。
男人的手覆住陵越伤口，一眨眼箭竟消失了，他又抬手，衣服破洞下的皮肤完好如初。
众人：“……”
陵越惊讶地发现痛楚消失，立马站起来要谢男人。
男人又一拂手，止了陵越的礼。
他温声问道：“为何你要帮他挡箭？”
陵越张口，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男人又转头对百里屠苏说：“他为何替你受苦。”
百里屠苏不言。
男人笑：“你们和我年轻时很像，总是闷着心事不说。”
“见过壁画否？”他的口音里夹着古语与现代白话，有点古怪。
众人点头。
“我们年轻时也常待在一起……弹琴舞剑，摘果遗花，”男人的眼里是怀念，“可惜我们从未向对方好好说过一句欢喜，以至一点摩擦便轻易引火，割袍断义，落了个阴阳相隔的下场。”
“你们也要学我们吗？”他盯着陵越和百里屠苏。
“相隔两界，追悔莫及？”
梁叶忍不住在旁边哼哼嗤嗤地笑起来，芙渠被他影响，也开始笑。
百里屠苏窘然，瞪了他们一眼。
男人说：“永远不要觉得还早，方才若是我未出手，你师兄会如何你心里该是清楚。”
百里屠苏说：“清楚。”
陵越向男人抱拳：“多谢前辈相救。”
男人说：“哦，不客气，反正箭也是我放的。”
众人：“……！！！”
“瞪我作甚？”他笑道，“你们从昆仑来到这里，发现这棺椁，都是因我引导。”
吴邪说：“怪我长得好，你要把我丢去天墉城咯？”
“哈哈哈，这位小哥莫要生气，你要想着你也是众多媒人的一个啊。
“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早出生。现在我已是一缕幽魂，全靠着风水聚气撑到现在，偶然看见百里、陵越公子，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我已经后悔了，想着起码要帮你们一把，不要重蹈覆辙。我一直在观察你们，怀念过去，也学了新奇的白话，说的不好，不要见怪。”
他走到棺椁旁，手搭在上面笑道：“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粽子，只是我和他的衣冠冢。”
陵越和百里屠苏看着男人的神情，明明很悲伤，却还在笑。
“因为我的一己之念贸然把各位引到此处实在过意不去，这里有些我以前为他收集的法器摆件，若不嫌弃各位便捡了喜欢的收下吧。只是希望各位不要破坏这里格局，让我和他有个安身之所。”
胖子哈哈大笑冲向各种宝物。
男人一直说一直说，甚至把怎么沟通两届的方法也交代了出来，还在说。
像是要把所有的话说完。
“我一直想着，至少要帮一对，一对就够，认清他们本心。我的意识已经存在太久了，我在这里陪他，很孤独。”
男人又对他们笑，伸出手，指尖却开始消散。
他像是确定自己一定帮到了他们，自信而又解脱。
“一缕幽魂而已，能帮君些微，万般荣幸。”
于是他便消散了，这次，他是真的死了。
再不会徘徊在这衣冠冢内，通过术法寻找别扭的两个人。
陵越低声问百里屠苏：“你觉得他们以前快活吗？”
百里屠苏说：“我们会替他们过得更快活。”
陵越偏了偏头，带着笑意。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