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起 寻访时光》鸟德

3、3、会面

　　3、会面
　　首尔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街道银妆素裹，行人隐迹。
　　优雅而冷峻的办公室以黑白为主调，唯一的暖色便是茶几花瓶中的悄生生立着的一支天堂鸟干花。允浩坐在黑亮的办公桌后头，抬眼便看到天堂鸟。
　　干花已经显得有些陈旧，几乎萎败。那是七年前的干花，是曾经存在于允浩世界的一个晶莹剔透仿佛天堂鸟的男子制作的。允浩还记得他温柔的望着天堂鸟，然后对他解释天堂鸟的花语。
　　“允浩哪，你知道吗？天堂鸟，是美丽与哀愁的代名词哦。”他歪歪头，说，“天堂鸟顾名思义，天堂是美丽的，可必定要经历一段苦难的历程才能到达。天堂鸟把美丽带给人间时，其实也是与生命进行着一场赌注。闭上眼，想象那幅壮美的画面。天堂鸟拍打着翅膀，义无返顾的冲向世界的另一极，那是怎样的美丽和哀伤呢……”
　　想起那个人，允浩的胃又习惯性的抽搐了。

　　七年的时间，干花已经撑到极致了。想到这，允浩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前几日助理小西还问允浩，要不要用玻璃把干花封存，被允浩骂了出去。
　　天知道他多希望这朵话快快从他眼前消失，小西却以为他很在意这朵花。
　　允浩之所以忍住没有把天堂鸟撤出办公室，只不过为了表明那个人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力。即使有，那也只是厌恶。对，单纯的想到就讨厌而已。允浩把花放在身边，不过是想锻炼他抗击厌恶情绪的意志。
　　允浩露一个放松的表情，太好了，这朵破花终于要从他生命里消失了。

　　若不是昨天俊秀忽然打电话来，允浩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个人了。
　　毕竟，若是一个人一旦想起另一个人就会胃痛，不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这个人都不会总是想起那个人，给自己找罪受。
　　允浩十分肯定自己讨厌那个人。
　　他恨不得把那个人从自己生命中抹去，假装从来没有那个人出现一样。就像抹去不愉快的回忆，就像篡改历史。一个人为什么要成功呢，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过去不满意，所以不停的努力，终于能够以结尾来改写过程。
　　允浩就是这样。他恼恨七年前那个自己，他要把那一切从他生命中抹去。
　　若是有人回七年前一趟，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他原来不认识允浩。简而言之，现在的允浩已经完全不同了。单单从办公室的风格就可以知道。

　　允浩打开底层的抽屉，没药了，用话机吩咐小西送胃药进来。
　　胃总是超出人想象的脆弱，一不经心，它就会彻头彻尾的惩罚你的恶待。不过，几年来允浩细致照顾，胃病已经很少发作了。
　　今天忽然犯疼，是因为俊秀忽然回国，并且约见允浩。他始料不及，不过见一面倒是不妨，于是两个人约在市中心的时光咖啡馆。
　　允浩一整日心神不宁，猜想俊秀会说些什么。

　　时光咖啡馆是一所充满艺术氛围的街角小店。
　　那个人还画画的时候，允浩常常陪他过来小坐。据那人说，在小小的咖啡馆中，所有的怨憎会和爱别离都可以找到，能激发画画的灵感。记得当时他不以未然的反驳他说，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幻觉。
　　允浩停好车，在纷纷飘散的雪花里，看到玻璃那头的俊秀。允浩真不喜欢冬天，那是他与那个人初遇的季节。他望着俊秀，忍不住自我解嘲的想，这也算是一种怨憎会吧。
　　玻璃墙内的俊秀转头见到允浩，笑容平和，朝他点点头致意。
　　俊秀居然也能给人如此平静温和的印象，允浩再一次感受到时光的变迁。
　　七年了。
　　允浩也点头示意。

　　坐定，允浩看见桌上摆着拉提米苏，不禁隐隐胃疼，于是点了杯炭烧咖啡。
　　两个人边听音乐边赏雪景边寒暄，不着边际的聊起时政外交。
　　“当年在国外听到你的家族企业忽然间破产，高层人员几乎都进了监狱，我还一直为你担心呢。没想到，你还是活得好好的嘛。你的爷爷就是那个时候过世的吧。”俊秀问，“是卷入了什么案子里吗？”
　　允浩耸肩：“没有什么。那个老头也是该死了。”
　　“哦。”俊秀点点头，然后终于说：“其实今天见你，是想向你打听在中哥的地址。我想见见他。”
　　允浩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皱眉，嘲讽道：“他不是你哥吗。”
　　俊秀把脸皱成一团：“你知道的，当初在中哥被逐出家门了。所以，家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当初的在中是首尔小有名气的少年天才画家，结果被人爆出抄袭造假的消息，而且在法庭败诉。而俊秀家里也算是名门望族，怎么能容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呢，于是把在中从家里赶了出去。
　　俊秀为此与父母大吵一架，几乎离家出走。虽然俊秀讨厌在中哥，不过哥哥就是哥哥，是一起上学一起毕业一起吵架的朋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在中会抄袭。
　　只是，父母居然也是不得已。在中哥得罪的人非同小可。被赶离家门的那天，下了大雨，在中哥落魄狼狈，然而他也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而已。
　　俊秀也不得不保持沉默。

　　“你一定知道在中哥的地址吧？虽然我和在中哥有发邮件，不过他始终不肯告诉我他的地址。可是，你应该已经查到了吧？”俊秀手肘撑着木桌，一副热切的样子。
　　允浩靠向椅背，冷笑：“我为什么要查？”
　　俊秀咬唇，然后说：“我们交换信息吧。”
　　允浩交叠双臂，居高临下的看俊秀，道：“你有什么消息值得我交换。”
　　俊秀苦笑：“你也知道我那时喜欢你吧。”
　　允浩嘴角挂一个冷冷的不屑。他当然知道。当初在中拒绝他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不愿意抢走俊秀喜欢的人。
　　“那么，你知不知道在中当时上法庭而且败诉，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允浩沉默。这件事情他也知道，他还知道这件事是他的好友有天做的。允浩在事后得知真相，不过，他并没有责怪有天。因为在中被赶出家门后，就住到了他的家里。事情对他有利。
　　“看样子你也知道。”俊秀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后来我撒谎了。我对在中说，整件事情是你做的。说你假造证据，说你威胁我的父母。”
　　允浩倏地站起来，然后慢慢坐下。
　　俊秀愧疚的低头。
　　所以有一天，那人见了俊秀后，忽然神神叨叨又莫明其妙的对他说，“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总之，我原谅你”，还“嗯嗯”的一直点头加强语气，是因为他以为一切都是允浩做的吗。所以，他甘心接受这些伤害吗。
　　“哈。”允浩冷笑，这种宽容大度又算什么。到最后还不是离开了。
　　“对不起。”俊秀连连鞠躬，“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已经没事了。”允浩挑眉，“如果你想求一个安心的话，你可以放心。我和他并不是因为如此才分开。”
　　“我知道。所以在纽约听说你们分开后，我很吃惊呢。为什么要分开呢？”俊秀盯着允浩的眼睛，“你还是喜欢在中哥的吧。”
　　这话一出，允浩却像是点燃的火药，一下子着了。他猛的一拍桌子：“闭嘴！”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只有厌恶，完全的厌恶，恨不能从来没有喜欢过。完了，胃又开始痛了。
　　“好。”俊秀捂住自己的嘴巴，无辜的眨眨眼，耸肩：“最后一句。你现在可以把在中哥的地址给我了吧？”
　　允浩揉揉自己胃，吃一颗止痛药，说：“抱歉，我的确没有去查那个人的地址。不过，有天也许知道。”
　　俊秀松口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