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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陷空岛 ...

  •   宋,陷空岛。
      展大人最近有些郁闷,因为他家那位这几日经常躲着他。
      话说这一年,两人终成眷属,正赶上新春佳节,得来御赐省亲假百日,可真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假期。陷空岛是个半岛,西南侧还有一个小岛,主岛三面环水,一面临山,终年温暖如春,景色宜人,无论居家旅游都是上上选。何况除了美景美食,还有盼星星盼月亮等着鼠猫回家的哥嫂们,想着展昭的心都要飞升了。
      展昭十四出道就开始飄泊江湖,打十六岁入朝之后才算是勉强有了定所,这么多年來除了开封府,倒还真是无处可回。于是就寻思着跟白玉堂回岛呆足这段日子,一来可以與哥嫂们团聚,二来俩人也可以算是新婚燕尔,总是有些腻味的话要关起门说。
      可被窝里的话没说两天,白玉堂就開始躲着他了。
      说是躲也不是全避开,平時明明好好儿的。尤其是卢夫人和蔣四爷在的时候,简直是温柔体贴得全无破绽。看得徐夫人直撇嘴,大呼自家相公五大三粗没半点柔情蜜意。展昭有时候都琢磨,那个支吾躲闪他的白玉堂是不是他昨天做梦的幻觉?
      近来他时常匆匆进庄,丫鬟茶还没上又着急忙慌的走了。有时快入夜了突然跑出去,月上中天才回来。这会儿初春的天气还伴着凉意,却偶爾会见他额头细汗,一看便是刚刚運足内力的结果,问起来就含含糊糊,扯开话题。到底是何事让他死活不肯袒露,非要瞒着自己……?展昭倒不是疑他什么,两人风雨走来,怎能这点信任都没有。但终归是有一点担心的,这担心随着日子,由心底慢慢的扩散来开,猫大人脸上就渐渐的不是很好看了。
      浑浑噩噩,姑且混过了小半月。
      某日清晨,一家子围坐在桌边准备用早膳,大老爷们一桌子,女眷带着孩子一桌子。这是一家之母卢夫人定下的规矩,再忙早上也得抽出时间来,和家人一起用膳。兄弟五人及家眷,但凡留宿岛上,没个伤病苦痛只能跟床上哼哼嘰嘰;或是提前报备的,早膳一律不得缺席。人齐了开始用膳,不齐大家一起饿着。在座的列位都是责任心极强的人,自己不吃不打紧,家里人陪着受罪那可要不得。所以在这种铁血政策下,还从未有人迟到过。
      展昭乐于参与这种家庭活动。他自幼失怙,打记事起就只记得师傅。师傅人虽好,却是个極清冷的性子,一辈子还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带了展昭定居山间,平时除了按例询问,指点功夫外也无过多交流。文自请了先生来教,衣食则是个与师傅一個德行的老奴伺候,规矩甚多。下人倒是有那么些个,但都唯唯諾諾的说不上个话儿,也没得过甚么小童喜爱的玩意儿零嘴儿,更别提有个同龄伙伴。所以展昭虽从小衣食无忧,亲情却少,鲜有这般家人的团聚时刻,所以诸如早膳这种时候,他总是异常珍視。
      可惜今天,卻是少了心头最重要的那个人。
      「阿柔,五爷去哪了?」卢夫人看着旁边那张桌子上独独缺的一个角颇扎眼,皱了柳眉问身边的大丫鬟温柔。
      「回大夫人的话,五爷昨儿晚上天黑透了才出的门,这会儿还没回来。」这温柔是早年间随卢夫人嫁来的,从小名字就和性子颠倒个个儿,说话爽利利脆生生,「今儿双日,轮到月儿早起去庄外掐花枝子,正好碰见五爷跟前儿的小镯,特意问了来的,说是还未回庄。」
      卢夫人眉头皱的更紧了,撞上了下人都不留个口信,你个臭小子居然敢下老娘的铁规下顶风作案,好不嚣张!又一寻思,他这一夜未归的,怎小展刚才也不知会一声儿?
      她心下嘀咕,面上却不太显露,只用眼角稍稍瞥了一眼。展昭左边的空位好不显眼——那本是白玉堂坐的位子。这位爷向来挑剔,用膳顿顿无酒不欢,即便是早膳不能例外,不在多,但必须得来上那么一杯。这空座儿面前帕子叠的精致,酒盅里七分满著会仙楼送来的玉醑,黑檀木筷整齐的摆在筷枕上,正主却不在。她眼珠转转,又瞄向展昭:以他的内力修为,自己和温柔的对话,声儿再小也必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都不见他出来为白玉堂开脱,难不成两人最近有什么暧昧?
      展昭心下正五味陈杂,感到卢夫人的视线,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解释,是他真的不知如何圆说。白玉堂晚间出门这事他是晓得,但是去了哪去做什么,他一概不知。这要是说了,两人这几日有小矛盾的事儿可就算是露馅了,象徐三爷这样直爽的人可能不在意,蔣四爷和卢夫人那绝对瞒不过去。那耗子不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在这二人跟前做足了功夫的么。
      可这规矩在前,白玉堂还敢不回来,估计是真的有事耽搁了。展昭他再怎么不爽这些日子白五爷的鬼鬼祟祟,也不能因他一人耽误了大家用膳——切不說別的,这老鼠回来定是要自责的。
      叹口气,心说这谎,就先替他圆上。
      「大嫂……玉堂昨日便有些事,可能赶不回了。」展昭不太会扯谎,事实上他几乎没说过什么谎话。眼神通心,说话间眼神闪烁,让他们看见定是过不了关的。所以展昭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自然,语气平和,却下意识的没敢抬头。卢夫人和蔣四爷是什么人?那是人精里的人精,他哪知话还没说出来,光是这不抬头的举动,就已经被人家猜出个七八分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等他了,用膳吧。」这边卢庄主收到自家夫人眼神示意,赶紧递了个台阶,然后举箸夹菜。众人见他开动了,也都开始用起膳来。觥筹交错间盘盏轻碰,家眷丫鬟们轻声细语,顿时气氛热闹了许多。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蔣四爷刚好坐在展昭对面,这段開胃插曲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水耗子心里这个乐啊,看这小猫明明一脸回來饶不了你的神色还是替了老五出头解围,这架势,估计马上会有好戏看。这边想着那边心里的小算盘就开始噼啪打了起来,小眼珠滴溜溜的乱窜,看的展昭更是坐立难安。
      「小展不晓得老五做什么去了?」四爷也不吃饭,两根细细的手指头夹着块杏仁饼晃啊晃,晃的展昭心更虚。
      「四哥,晚间迷糊,没太留心问。」
      「奇了,这老五,平时跟你都快粘成一个了,怎么这深更半夜的出去,都不知道吭一声。」蔣四爷假模假式的抱怨,「那么大个人了,不懂事。」说完了又滴溜溜的瞄着展昭。
      「也不算太晚,大概是戌时(晚上9-11点)前后。他平时不会这样的」展昭忙辩,「我看他走的匆忙,可能是有要紧事。」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对了。照这样算,白玉堂溜了,没跟任何人交代。这若是展昭刚刚不替他说句话,那岂不是成了全家吃不上饭的罪人了——这可不是白五爷会干出来的事。
      这死老鼠…………
      「咳!老四,吃你的饭。」韩二爷含含糊糊看出些门道,白玉堂和展昭的事他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但这小猫局促的脸快要扎进碗里他可看出来了,「咱吃咱的不就结了,哪那么多小九九。」说罢冲展昭一乐,展昭感激的看着他。
      「就是啊老四,」徐三爷也跟着咋呼,嗓门还特大,「小展不是说了么,老五不回来吃了。」
      各人心思,这早膳算是平平安安的用了一半。至于谁吃的香甜可口,谁半天都没尝出味兒來,那可不是徐三爷看的出来的了。
      展昭随意夹了口面前的小菜,食不知味的往嘴里送,他这会也不担心白玉堂晚归,只求他白五爷识相点,别半道就溜达进来。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怕什么它就来什么。正当蔣四爷意义不明地隔着大老远非要递给他一碗蟲草花汤的时候,白玉堂跟前的小厮白喜打外边笑嘻嘻的进来了。
      「各位老爷夫人,五爷回来了。」
      「哎!老五可算是回来了!」徐三爷乐了,蔣四爷乐的更开心,卢夫人面无表情的往卢珍碗里填了块蜜汁小排,卢庄主打了个哈哈,韩二爷继续吃他的饭,展昭手里的汤碗抖了抖。
      说话间,一个高大俊美的白衣青年步履匆匆进了膳廳,华贵冷煞的气质伴着冰凉的晨风扑面而来。饶是这一屋子相熟至亲,也经常会为这位气场强大的五弟感叹那么一下子。
      「大嫂。」白玉堂进来就咧嘴。
      「别介,光叫大嫂管用么?这儿還这么些人呢。说说,等你白五爷一位,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那个大嫂,你们这不都开吃了么。」白玉堂平日颇为冷情,举手投足間都带着一股子距离感——但那是对外人。他对家人并非如此,尤其是盧夫人,不迂回着来几段,那得多挨多少骂啊。
      「哟,白五爷还有理了。」卢夫人筷子一撂,杏眼一瞪,「若不是剛才小展替你说话,我们可就真在这干坐著了。」
      猫儿?数日來自己对他遮遮掩掩,难为他还替他说话。
      卢夫人看白玉堂还在门口磨蹭,又瞅见展昭低著頭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什么,有心帮他们一把,淡淡一笑。
      「得了得了,赶紧净手用饭。」末了又加了一句,「完了别走,我找你有事儿要问。」
      如临大赦白五爷赶紧答应,刚想迈步,那边四爷又开始了。
      「哎我说老五,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搞得如此狼狈。」
      展昭听闻抬头一看,其实狼狈倒真谈不上,但白玉堂自来是有些洁癖的,衣服虽不是非白不可但还是以浅色居多,银灰藕白各有搭配。衣料轻软讲究,织提钩绣做的一丝不苟,小风一吹那叫一个风流潇洒。可这会儿下摆却隐隐有脏污褶皱,袖口也略带瑕疵,外氅更是不知跑到哪去了。这日子就算是到了春天,可早上的天气还是冬日温度啊……
      「没甚么,赶的急了些。」白玉堂冲水耗子眯了眯眼。
      多着急你白五爷才能搞成这样啊……四爷呲牙,罢了,小猫都未说什么,暂且先放过你。他話頭一轉,「哎哎白喜小子别走,难得使唤下你,去给四爷端个酱油碟子来。」
      这席间骚动,总算是告一段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陷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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