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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强者们的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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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僵硬的肢体上……
温暖的南风吹暖我冰冷的身躯……
窗外小鸟欢快的叫声将我麻木的大脑唤醒……
当重生的圣光再次照亮我的脸颊……
以大地之母盖亚的名义,以生命女神玛雅的名义,以大天使长米迦勒的名义,我复活了!
嗯……该死的阳光怎么这么刺眼,总算醒来了……昨天晚上好像一直都在做梦。
天气不错,窗外老鸦欢叫,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缓解一下肌肉里过多的乳酸,照了照床头的镜子,一照吓我一跳,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目光呆滞无比憔悴,难怪昨天阿肥会认不出来的。
再打量这阔别一个多月的熟悉的窝——昨天回来太累,一倒下就睡着了。这一看真是吓一大跳,天哪!这真是人住的地方吗!
阴暗的屋里一股发霉的气味;桌上的灰已经完全掩盖了桌子原来的颜色;厕所门上上期长的一簇白蘑菇业已枯萎;蛛网封锁了一半以上的窗子;垃圾从左边墙角码到了右边墙角——其中大部分是方便面包装及炒饭盒,还有廉价的饼干袋,看得出来阿肥这个暑假过得很清苦很清苦。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这里不适合人类及高等异养型生物生存。
阿肥不是异养型生物,整个夏天他都在消耗身上的可利用脂肪,再加上好得出奇的消化吸收能力,他成功地存活了整个夏天,活得一塌糊涂。
阿肥现在还在梦乡中,拧了他两把,没有反应,看来他在下次胃抗议之前是不会自己爬起来的,只好不管他了。
洗漱完毕,我决定四周看看,再在这个空气污浊的寝室呆下去会患支气管炎。
不管前途怎样黑暗,至少目前我挺过来了,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宿舍区目前的整体状况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破败,荒凉。
每层楼只有很少几个人在活动,看起来他们精神状态极度不佳。
四楼某兄在动作机械地收衣服,一件被吹下来了,该兄愣了大概有五秒,才把头探过来无助地观望。
二楼阳台另一个人在鼓捣一架破破烂烂的电视天线,尔后听到寝室里传来骂娘的声音。
如果把宿舍楼比作一座监狱,那么我们的寝室无疑是这个监狱里最烂的一间。
我一直觉得,学校把我们遗弃在这里,任我们自生自灭。
寝室内部的状况比外观更不堪,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么贫民窟很合适。
这里提前对贫民窟的成员——也就是我的寝室成员作个介绍,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将出现在后文并和我纠缠至今。
我们宿舍一共有十名男性,他们是:暴头男,达摩,麻嗲,昌哥,宝王,鸦片,济公,科摩多蜥,再就是阿肥和我。
我们在这艰苦的环境中共同走过了大一。
在管理问题上我们采取寝室代表大会制度,在瓜分食物问题上我们采取弱肉强食制度,在寝室卫生问题上我们采取非暴力不合作制度。
这很容易理解,尤其是寝室卫生,不到检查寝室卫生的老头以暴力相胁迫我们是不会动手打扫的。
大家庭也有大家庭的好,比如:当我们寝室大部分人都翘课时,到课的人就负责起记笔记,帮忙顶到,交请假条等。
针对翘课这个问题,我们首推三个代表——即某堂大家都想逃的课(尤其是公共课)派三个人去上课作为内应,其他的人爱干啥就干啥,后来觉得三个有点多,便改为一个代表,可以想象,这一个人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
这个任务当属我完成得最好,一次上公共课轮到我出勤,老师心血来潮拿出花名册点名,我换了四个位置用五种腔调应了十声,老师居然没有发觉。后来的那个星期室友们都敬我如神灵。
不好的一点是:当寝室里的人都饿着的时候,没有哪一个敢贸然出去买吃的,因为只有两种可能——被强迫给剩下的九个人带吃的。
或把自己买来的分九个人吃。
无论多么大份量的食物,除以一个十都将是少得可怜的一点点。
一年来我们都学会了从有限的生活物资中榨取可用的养分,阿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们都是立志要与蟑螂比一高低的生存强者!
不过,现在的寝室环境已经恶劣到了连蟑螂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回到寝室,不客气地把仍在睡梦中的阿肥打醒,揪着他的耳朵质问他怎么把寝室经营成了这个样子。
阿肥迷迷糊糊地说:“我什么都没做”。
我吼道:“你什么都没做就是渎职罪,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
然后指挥他对寝室进行大扫除。
整个清理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战利品有大约五斤灰;大量形形色色的方便面包装——几乎覆盖了全部中低档方便面品牌;十数个一次性饭盒;废旧书纸若干;板砖一块;不知名的昆虫尸体一坨;济公的破鞋两双;毛发皆竖的毛巾一块;足球皮半张;烂伞一把,用途不明的破袈裟一件。
还从阿肥的床下发现了一具皮包骨的小老鼠尸体,初步判断是饿死的。这是和阿肥竞争养料的后果。
关于这些战利品,我和阿肥意见基本一致:都应该被清理出去。除了那把烂伞,阿肥坚持认为应该留下来以备不需,尽管我有一次打它出去被一近视眼校友误当成巨型蝙蝠。
再就是那件破袈裟,我觉得来历和达摩有关,没敢扔掉。
打扫完毕,我对结果比较满意,至少使这个寝室看起来更像住人的地方了,但那股霉味还是弥漫在屋子里消之不去,便问阿肥是不是在寝室哪里窝藏了什么吃的又忘记吃了。
阿肥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也觉得这似乎不可能,阿肥的人生格言乃——今日食,今日毕。
经过一番细心的搜索,终于找到了味觉源,那是麻嗲的一双皮质鞋垫,搁在他主人的枕头底下,估计放进去时水份含量很充足,再加上真皮的料子,使它成为了微生物生长繁殖的温床,经过一个暑假的发酵,现在已和腐乳拥有相似的表面特征。
我毫不犹豫地把那毛骨悚然的枕套卸下和鞋垫一起扔了出去,扔之前没忘记用手机拍张照,作为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