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冥记》邵月

2、遇见

　　雨幕在灯光中降落，那漫天洒落的雨丝，只在灯光和闪电之间才能看清，路面渐渐湿透，车轮压过的印记已不会出现。路两边的树木在风中轻轻曳动梢头，那在阳光下嫩绿的新叶，在灯光下有一种别致的美。
　　许多透明的小水珠在她脚边弹弹跳，轻轻地咬住下唇，蔚蓝不自觉地握紧手中雨伞，青镜打开翅膀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它在等她放弃。没错，最终她还是说服了青镜，他用幻象让妈妈以为她早睡了，她们出来了，却不能到达想去的地方。
　　看着来往疾驰的车辆，每个被蔚蓝拦下的出租车司机听到她要去的地方，都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关上车窗就开走了。或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甚至有一个大叔说，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得了精神病，就直接开走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用那张白纸。两只小黑猫从马路中间爬起来，走到她旁边“喵喵”地聊起天，稍大的显得很淡定，稍小的那只还时不时抬起头看她，那双眼睛莹着绿色的光，是她喜欢的颜色，树叶承不住的雨水，滴下一大滴穿过它的眼睛，水珠也莹着绿光，真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再晚一点就热闹了！”小猫说。
　　“嗯。”大猫目视前方简短地回答。
　　“主人好像又要迟到了！”小猫有些无奈地说。
　　“他早到过吗？”
　　“几乎没有！”
　　“咦？你看，她好像在看我们呢！”
　　“她根本看不到我们！”说着它抬起头往她这边看，它的眼睛是黑色的。
　　她没有错开眼光，依然等待着。
　　“可是你看，现在她看的不正是我们的位置吗？而且她的眼神还有一丝喜欢！”小猫肯定地说出这句话的前后，有两滴雨珠又滴落过它的眼睛。
　　“她在看掉下来的水珠！”
　　“嘀嘀！”条件反射地抬头，鸣喇叭的是一辆乘着小动物的车，车身用水彩绘出了一个爬满青草的小山坡，偶有几朵小花盛放其间，司机是个很年轻的姐姐，蔚蓝还没看到她的脸。“看别的地方，不要让她发现你能看到。”青镜轻轻地点了下她的肩膀提醒道。
　　“你们要上车吗？”她问。
　　两只猫倒是很一致地回答：“谢谢，不了！”
　　“看来你们也习惯了，那不要乱跑哦！”说完就听见“嘀嘀”两声，等她假装无意看过去，那辆车已经消失了。
　　手表显示八点，她果断地走向下一个路口，经过两只小黑猫身边时，像是无聊地转一转雨伞，身后那只活泼好问的小黑猫立即惊呼“树下的雨停了！”她笑着边走边拿出去年清明节帮助的一个被撞身亡的出租车司机及时报了警并救回他两岁的女儿，为了表达他的感激送给她的一张白纸，他说拿着这张纸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招来车，送她到想去的地方并且送回坐车的地点，但是只能用三次。
　　“不是不能轻易使用吗？”青镜吐了吐信子问。
　　这种情况下每次青镜吐信子就代表他动摇了！
　　“特殊情况。”
　　“也许下一辆车适合载你去。”
　　“哦！”她开心地立即在纸上写好起点和终点，握着白纸招手。
　　才一会儿，一辆越野车停在眼前，“撞到什么了？”车上的大叔奇怪的下车看，原来是块大石头，趁他使劲一踢，她迅速撑着伞进到车里，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爷爷所在墓地的山脚下，看到导航才知道原来他家就住在这附近。与上车前差不多的情况车停下。撑着伞的她又迅速下车，在他关车门时，她也同步关了。
　　依稀听到大叔在打电话，说什么“是的，两次。”“是，但是感觉是两边都响了。”……
　　走得远了，渐渐听不清楚他打电话的内容。魂叶发出淡淡的光芒，越来越靠近小杰失足的地方了。青镜感觉到她的紧张，用身体卷了她的一小束头发，这是每次它安慰她方式。
　　终于，那个水库就在她眼前，一棵杨柳在风中轻抚水面。两边的岸上，青草地爬向一排排苍翠的松树，若不是在这个雨夜走近，这里应该显得清幽怡人。此刻却显得森冷阴郁。
　　“你的目的地也是这里。”一个好听的声音陈述道。
　　声音发出的距离居然不超过两米。
　　她略震惊地停下脚步，转而笑着向声源处道：“你也是搭那辆顺风车来的？”又疑惑地看向肩膀上的青镜，它先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接着化作一对交错的手镯戴在她的左腕。
　　知道不是自己一人在这里，先前的紧张感荡然无存。不过显然他不会是小杰爷爷请来帮忙的。那么是这里有……
　　气氛有些诡异，除却风吹树叶簌簌的响声，雨声落入湖面的声音却消失了。
　　“握紧你的伞，退后！”下一个问题还卡在口中，他突然警告道。
　　一阵强风迫使她往前走了好几步，仿佛进入了一个漩涡，差点她就栽进湖里，一只手及时拉住她，将她拽回岸边。“谢谢！”她稳住重心，再抓住身旁的一棵树稳住脚步，回头看到水边出现一只眼冒红光眼珠不断流血的女鬼，零乱的头发有蛆虫钻动，她脚下是一地的血。
　　“灵气！哈哈，灵气！”她深吸了一口气，鼻子上掉下一块发胀的臭肉。瞬间又消失，地面突然布满黑色的发丝，它们迅速地蔓延，虽看不见那二人，这头发却即将要准确地绑住两人的脚。二人几乎同时掷出火符，那头发遇符即燃。那女鬼的反应也不慢，立即切断自己的头发。飞伸出她散发出恶臭的舌头，分成两半卷向二人所站之处，蔚蓝想拿出符纸，那女鬼像是猜到了似的，用舌头扇出一阵狂风，符纸全都飞了出去，他趁此机会似乎逆风使剑，那女鬼的舌头被斩断，黑色的浓液喷射而出，她的眼睛红光更盛，身后水库的水翻涌起一道水幕，他的剑在水幕前画了两下，顷刻落回水库。
　　青镜不让她来真的是很有道理。趁这个间隙，她取出灵笛，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必须这样了。
　　女鬼却还不放弃，在蔚蓝取灵笛的间隙，将尸水洒至树梢，那树叶转瞬枯黄，在二人立即转动手中的伞时又发动攻击却发现不能动弹，“哈哈哈！”血红的眼珠发出一阵阵的红光散去，刺耳的阴森笑声传进二人耳中。“是不是动不了了？你们转动东西的时候将尸水甩在彼此身上了吧？”
　　恶鬼的话音刚落，十只眼睛同样血红的鬼靠近二人，女恶鬼在控制鬼魂，这么快就有鬼魂被召来，这鬼眼红光也传进十里之内的鬼魂墓中，若是全部召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有两只飘得快的，已经很靠近他了。
　　“声音这么难听就不要开口了。”蔚蓝迅速将笛子放至唇边，吹奏起安魂曲。那近处的两只鬼都不能动弹，其他八只也不再飘近。
　　那女鬼听到蔚蓝的笛声，眼中的红光散不出去，看到傀儡又接近不了他，暴怒地张开双手大吼一声，她一头长发再次迅速蔓延，似尖刺飞来。
　　“找死。”说着只见他剑光一闪，斩下一剑将那女鬼一分为二，顷刻，一只红狐狸自他的位置跑出来，张嘴就喷出一颗火球，将女鬼烧成灰烬。
　　青镜在他斩下那一剑时，腾空飞起，让蔚蓝乘在它的背上。看到烧成灰烬的女鬼，本想究其因果，斩其怨念的，可惜情况不允许。她向着剑光来处细看，剑身薄如蝉翼，在雨夜也泛着银光，剑身刻着“银刃”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他将银刃入鞘。
　　银刃隐在他的伞下，回过头看灰烬之处，蔚蓝摇头感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见面就打，现在后果这么惨！”这的确是一只冲动的女鬼。
　　“除了拿命来。”他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继续说“这恶鬼还能跟你说什么？”
　　“你说的，也确实是。”青镜从柳树上方降至地面，蔚蓝从它背上跳下来，补充道：“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恶鬼，没见面就开打。还有，谢谢你，不然我就得在水里感受一下三月的寒冷。这十只鬼魂，我有些问题想问它们，你……”
　　“随便。”
　　他的话音刚落，那只会喷火的狐狸炙热的眼神瞬间灭了，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就走到蔚蓝眼前说：“你的笛声不错！”
　　蔚蓝听到它对她的笛声作出评价，笑着回答：“你的火球真是炫酷。”
　　火狐眼中闪着你很有眼光，就回到他伞下，隐去了踪迹。
　　旁人对你微笑，你自然应该回他一个微笑，旁人若是夸你一句，你自然也要礼貌地夸回去，蔚蓝这是认为的一种礼貌。
　　这时那十只清醒过来的鬼魂，想飘走，又不敢动，在空中集体发抖的样子，就显得特别扎眼。
　　“你们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不过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蔚蓝对着它们说。
　　一只胆子大的飘得近一些，带着喜悦和颤抖的声音说：“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听以前的老鬼说，这恶鬼专门食小鬼的魂，所以这么强大，幸好……”
　　听见我们没有动静，这只鬼一开口，其他的鬼们就跟着七嘴八舌说起来。
　　可见吐槽这个东西是不分物种和界线的。
　　“幸好今天你们救了我们呐！”
　　“对呀对呀！差点我们就要被吃了！”
　　“她是一年出来一次的。这些年我们都不敢靠近这里一步。”
　　“还整天担心被她吃掉。”
　　“这么说，你们知道这一带的所有事情？”蔚蓝适时地打断它们问道。
　　“是的，这两年发生的我们都知道！”
　　“无论大小。”
　　“那你们知不知道前天在这里溺亡的小孩子？”
　　“知道啊！他是恶鬼唯一放过的魂食，还教他怎么去找宿主。”
　　“那他是怎么溺水的？”
　　“我看到了，他要捡在水边滑倒时掉的东西。然后就掉进去了。”
　　“能不能帮我捞起那件他掉了的东西呢？”
　　她的话音刚落，他们立即飘进水中，不一会儿就把一块喜羊羊头型的手表托出水面，悬在蔚蓝面前。
　　蔚蓝左手握紧手中的伞，伸出腕上戴着蓝色史努比手表的右手接过小杰的手表，手表的指针已经不再转动了，里面积满了水。
　　“不知道我们现在可不可以离开呢？”一只胆子大些的鬼问。
　　“当然！”蔚蓝答道。

作者有话说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