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这座院子共有三进。最后面的一进应该是给女眷住的吧。习惯性的左转。面前出现一扇门。
“来曦儿,我帮你把这蚶壳放在你门后面,保佑你年年有余,元宝满怀。”
“好啊,若我有很多钱就把你买来,让你这辈子只能服侍本小姐,只许和我一起。”
什么声音,头又开始痛,像是想到什么却总又够不到,看不清。身子一晃,手扶到门上,门开了。站在门口向里望去。房内早已破败,四下结满蛛网。内里一张桌案,一张单进式雕花木床。
走到床边,伸出手,床内部一边的框架上刻着一个字,顺着它的笔划,轻缓的摩擦,每划一笔都仿佛刻在我的心上。
“芸”,我轻轻念出,仿佛等了百年。
房内忽然吹进一阵风,一张泛黄的纸不知从哪里吹了过来,落到眼前。
拣起,血红的字迹映入眼帘:“芸,我与你生死相随。”
“芸”我不停的低吟,每念一遍,心底笼罩着的白雾仿佛就会消散,那个身影会越发清晰。
你是谁?头越来越痛,却不想停止,也无法停止。
是谁?我想看清你,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那就是我一直追寻的答案。
睁开眼,天已近黄昏,又是黄昏了,花园,那个声音告诉我。跌跌撞撞向花园跑去。
清澈的池塘,修剪整齐的盆栽,回廊上的蛛网已经不在。颜色艳丽如新。
这是哪?
我小心的转过假山,一个背影出现在眼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抛,不能羞。
那温柔的浅吟,梦里的声音,勾起内心无限情愫。
“芸”
名字从嘴里唤出,是莫名的哀伤。
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心里的薄雾散尽,和眼前的人重合。那眉,那眼,那熟悉的脸,仿佛曾抚过千遍。
“曦儿”她在叫我的名字。眼泪不停的滑落。只因为她在叫我的名字。“你是谁?为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眼泪还在流。没人解释我的疑问。看着她,已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我终于等到你了曦儿。”她缓缓向我走来。
“你怎么哭了,不要哭曦儿,我喜欢你干净无暇的笑容。”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
忽然四周的空气阴冷起来,她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的脸布满哀怨:“可是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曦儿,你不是说你我生死相随。”
“我没有”。我挣扎的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冰冷渗透我的全身。“我没有”,颈上的疼痛却没有心底涌起的委屈更让我难过,无法解释,只有泪水不停滑落。遮住我的视线。
她哭了,一行清泪从她眼里流出。她的手颓然落下。我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仍舍不得离开她。
“妾既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抛,又何羞。我怎么能伤害你,曦儿。哪怕你忘记了誓言。”
她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曦儿,你知道吗?那时你也是躲在这里,偷偷看我。我是知道的。想回头看你却又不敢。我在想究竟是你会先走上来还是我先转过去,结果是你先忍不住呢。”她停下回头看我。那笑容,像又陷入美好的记忆中。
“可你为什么要跑哪,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她的眉头蹙起。有股冲动想伸手为她抚平。
“可我们还是又见面了,我好开心。”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声音也越来越低。像只在对自己诉说。身影渐渐消融在暮色中。
“不要走”
一幅幅画面开始在脑海中闪现。
五
谢坑村的谢家来向父亲提亲了,说是芸生父时就订下的娃娃亲。沈炎笑嘻嘻的来向芸道喜时我才知道。毕竟谢家也是这里的世家。我错愕的望着芸。
“姐姐已经知道了?”
“父亲已经问过我了,说是一切凭我自己的主意。”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答应吗姐姐?”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什么不答应,那个谢忠明我认得,是个不错的人哪,家世也好。”沈炎在一旁嚷道。我狠狠的看了沈炎一眼。心情没来由的钝痛起来。沈炎不解又委屈的看着我。
不理会沈炎小声的嘀咕,只是定定的看着芸。想知道她的答案,又怕答案真的会从芸口中说出。慌乱,想逃,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芸。
芸的眉有些纠结,脸上浮出淡淡的忧伤。心跟着也是一痛。
“其实嫁谁不都一样,反正早晚都是要嫁的。”芸抬头看着我说。
“就是,女人早晚都要嫁人的,能嫁个好人家一生就安稳了。曦儿,你也应该恭喜芸的。”沈炎在旁边附和。
“真的就只有嫁人一途吗?”不理会沈炎,看着芸。声音里有浓浓的不甘。
“当然,女人不就该找户好人家,相夫教子过一辈子吗?曦儿你怎么这么问。”沈炎不等芸回答急着答道。
“是吗?”微弱的探问,忽然没了力气,感觉温度正从身体抽离。
”曦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突然白的吓人。”从没这样厌恶沈炎的话。可有什么理由反驳哪,他说的都是对的啊。
“是对的吗?那我的感情算什么?姐妹之情吗?”想笑,看着芸扯起一丝笑容,“姐姐要我恭喜你吗?”不等她回答。站起身,对罗袖说,“我好累,我们回房。”
雨季到了,雨总是淅淅沥沥的不肯停下休息。从早到晚让心也跟着湿漉漉的。我变得嗜睡。清晨、午后、傍晚、深夜,害怕清醒时心里尖锐的痛楚。沈炎还是不停来找我。可简单的几句话就会令我疲惫不堪。无心去应付,我宁愿躺在床上,沉入梦境里。吃不下东西。先是忘记,后来根本想不起。罗袖心痛的求我。可我真的吃不下。整日的坠入梦里。叫罗袖帮我拒绝所有探访包括芸。
被哭声吵醒,不高兴的睁开眼,却看见罗袖在不停的抽泣。我皱了皱眉。想问她究竟怎么了。声音充满沙哑疲惫。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着罗袖。“我不是很好吗?”
“可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是吗?抬起手,想看看自己。
“小姐,我知道您是舍不得芸小姐,可这都是必然的啊,将来你也会一样。”
“不要说了”罗袖的话令我的胃一阵抽搐,强忍着抑制住恶心的感觉。
“我累了,让我休息吧。”
“我去找芸小姐来。”罗袖说着就向外跑去。
“不要”我想唤住她,她早跑了出去。
本已平静的心绪又被扰乱。“芸”这曾激起我心底全部温情的名字现在仿佛成了种痛。想念,又不敢去面对。闭上眼,想再逃入梦境。那混乱的心绪却不肯轻易平复。
脚步渐渐走近。我听的出那是芸的脚步声,总是从从容容,步步踏进心底。可今天似乎有些杂乱。“芸,可是我令你困扰了吗?”
芸在门口对罗袖说了些什么,细细碎碎的听不真清。罗袖的脚步远了,只有芸的走了进来。心很慌,眼睛闭的更紧。我在怕什么,明明刺骨的思念。
感觉芸到了床边,目光落在身上让人不能动弹,等了许久,还等不到芸开口唤我。“芸,你不想见我是吗?却又不得不来。”突如其来的想法刺的我生痛。不经意的蹙起眉。
一只光滑微凉的手抚上来,想要抚平这纠结。那微凉的触感就好像一股清泉,轻易的熄灭了我内心的焦躁。心底刻意隐藏起的火苗又开始点点燃烧。“不”懊恼心底的墙就着样被芸击碎。死命的蹙紧不让她展开。
芸没有再用力,我正在诧异,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溅落在脸上。“芸你哭了吗?”心跟着一紧,忙睁开眼,手忙脚乱的要坐起身,才发现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只好把手伸向芸的脸,想为她擦干。芸就这样静静的任我慌乱的擦拭。可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擦不干。心跟着急起来。哑着嗓子哀求“姐姐,不要哭,是我错了,别叫我心痛。”我乞求着。
芸慢慢俯下身,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唇已然落下。
温柔的就好像一片羽毛在我唇上抚过。不及回味,不及错愕,芸伏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曦儿,我不嫁,我想和你一起。”
一下子消化不了这惊喜,整个人愣在那里。
“芸,我在做梦吗。”
“傻子,”
“芸,我不敢相信。”
“再不相信就算了,我走了,收回刚才的话。”
“不要,我相信,我相信。”生怕芸改变主意,我忙去找芸的手。拉住她不让她走。才发现芸一直伏在我颈窝处,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芸,你骗我。”有些懊恼,转过头不理她。芸却在我颈旁低低的笑了起来。
“曦儿你生气了。”
暖暖的呼吸打在我的肌肤上,像触了电般,一下下涌进心里,又冲向四肢百骸。心扑嗵扑嗵似要跳出来。
“姐姐――”气再也生不起来,害羞的只想把头藏起来。
芸还在笑,抬起头看着我:
“曦儿,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病了啊。”语气里尽是揶揄。
脸红的要烧起来了。想撑起身躲开。谁想手臂中途没了力气,刚撑起一半,手一滑竟向床下摔去。心里一惊更没了力气。只好闭上眼。没有预料的疼痛。我跌入的是温暖安心的怀抱。
“曦儿,你没事吧。”芸的声音里全是焦急。睁开眼,芸的脸近在咫尺。早忘了刚刚的懊恼。眼里只剩下芸,我的芸。
“曦儿,你没事吧,说话好吗?”见我不说话,芸有些急。
撑起头,向芸吻去。这次我要好好品尝芸的味道。
“哎呦”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痛的我叫出声来。芸这才反应过来。赶快蹲下身又把我抱进怀里。
“芸小姐,粥端来了。“这才发现罗袖正走到门口。该死的罗袖,坏我好事。顾不得疼死命的往芸的怀里钻。慰藉刚刚心灵受到的小伤害。当着罗袖的面芸不好再推开我,趁机又在芸的怀里蹭了蹭。不敢太放肆让芸和罗袖把我扶上床。罗袖端了粥给我喝。看看芸,她正在旁边看我。
“我不喝。”我摇头不肯接。
芸走过来,有些生气,“为什么不喝。”
我委屈的看着她,“你过来,我告诉你”
芸虽然很奇怪还是把耳朵凑到我嘴边。“手没力气,你喂我我就喝。”说完不忘舔了一下芸的耳朵。
芸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从罗袖手里接过了碗,舀起一勺吹了吹,用嘴试好温度才送进我嘴里。
罗袖看看我又看看芸,
“芸小姐,你和我们小姐说了什么啊,她怎么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您可比灵丹妙药还灵哪。”
芸不好意思回答转过头威胁似的看我,我忙对罗袖说:“我本来就没事嘛?”
芸,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