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歪脖铁树

12、验尸

　　李巧儿有些疑惑，就算李秀才死了，也跟他没有关系才对。虽说先前李秀才三番两次想跟李家攀亲，但她也只是嘴里说说，把来人打发走，可绝对不曾动过手。自家爹娘的性格李巧儿更是了解，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动手把李秀才打死的，顶多把人赶走。

　　“是我。”沈青突然开口道，“我昨晚踢了李秀才一脚，想必他家里人找上门来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巧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想着若是果真如此，那沈青可摊上事了。她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桌子上的饭食也没了胃口，直接站起来道：“出去看看。”她原本就是乡下丫头，李家村的风俗也比较开放，并不限制未出阁的女子几外人，有旁些个人在边上看着就成，更何况李巧儿现在已经成了亲，见外人更是没有许多讲究。

　　不过毕竟是摊上事，李巧儿还能面不改色，就不得不说她果真有些魄力。沈青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同时心中的印象更是好了许多，不动声色的走在前面，同时吩咐鲁忠，也就是那中年汉子先去前面打探情况。

　　于是等李巧儿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到几个汉子婆娘站在那里，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她一眼就认出来对方都是李秀才的家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很破烂，面黄肌瘦不说，一双双眼睛也都浑浊无比，这家人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李巧儿也知道一些他们干的龌龊事，此时见他们站在自家门口，心里就不痛快起来，不由的有些不喜沈青。

　　一个瘦削的妇人瞧见沈青走出来，又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思忖着果真如传言中一样，手头有许多银钱，这么想着眼中就冒出精光，喊道：“杀人偿命，李秀才被你一脚踢死，便是报官也要让你下大牢！”

　　“哦？若是不报官就杀人偿命不成？”不等沈青说话，李巧儿就快步走过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妇人说，“你怎确定李秀才是我夫君所杀，可敢找仵作验尸？”

　　嘴里说出验尸两个字，铿锵有力，李巧儿并没有慌张，她甚至咄咄逼人道：“便是如此，你们可有报官？”

　　原本李秀才的家人应该是受害者，他们是来找事的，此时却被李巧儿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梗着脖子叫道：“便是、便是不报官，你们也得赔李秀才一条命，他今年若是考上秀才，那就是正正经经的秀才老爷。我们就是找村里的族老讲这件事，也能说的通！”

　　李家村有事极少报官，一般会请德高望重的族老主持公道，若是遇到外姓人犯事，十有八九会吃亏。夫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觉得沈青是外来户，又住在镇上，在村里半点根基也无，若是请来族老，公道自然站在李秀才这一边，到时候不单单是这栋宅子兴许会成为他们家的，沈青手里头的银子也得拿出大半来赎回她这条命。

　　如意算盘打的好，可惜李巧儿不上当，她捏了一下沈青的手，让她不要开口说话，自己说道：“我夫君是镇上的人，并不是李家村的人，我是嫁过来的，你们要请族老做主，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这话说的自然在理，不管是拿到哪里去说，旁人也不能反驳。

　　“可、可……”妇人急了，绞尽脑汁的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就有一个汉子粗声粗气道：“我们也不讨价还价，李秀才死了，我们不打算报官，不找族老也行，但你们得给够银钱！”

　　终于说出目的了，李巧儿仔细的看着汉子，见他脸上并没有悲伤的表情，反而在说到银钱的时候眼中冒出精光，可见他并不为李秀才的死而伤心。而且想到刚才妇人躲闪慌乱的眼神，李巧儿总觉得李秀才的死有许多蹊跷，她看了沈青一眼，有些无奈道：“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查出李秀才死亡的真相。”

　　沈青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李巧儿会说给钱，或者交给官府处理，却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管是给钱还是交给官府，这件事都会闹大，并且自己不能掌握，若是李巧儿题材，她还得想法子找借口拒绝。现在李巧儿这么说，她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一些笑容，低声道：“我有把握，昨天李秀才绝对不是被我踢死的，这件事咱们自己查。旁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处理好，便是官府那边，我也会说清楚的。”

　　两个人靠的极近，说的话旁人自然听不到。

　　李巧儿放心的点点头，扬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李秀才的尸体吧。”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这跟其他女子大为不同，不过她从小住在乡下，见过的事情有许多，这些方方面面的事儿并没有多少避讳，再加上李大富和张氏的宠爱，李巧儿自然比其他女子多了许多自由，也很有主见。

　　不过沈青的表现也在李巧儿的意料之外，这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是大有来头的，要不然面对这种事情也不会这般沉稳。李巧儿之所以这么平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察觉到沈青的态度。

　　李秀才一家人虽然数量多，但气质很快被压制住，竟然没有别的话说，只得跟在沈青和李巧儿后面，畏畏缩缩的除了镇子，进了李家村。玲儿早早跑到前面，去通知李大富躲在家里，现在还不是李巧儿的回门时间，他们还不能见面。

　　到了村子里，已经有许多人围在李秀才家外面看热闹，见沈青和李巧儿都来了，赶忙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走进去。也多亏李秀才的家人想着找沈青要银钱，这才没有报官，若不然今天的事情定然不会那么顺利。

　　李秀才躺在一张竹席上，身上盖着一块布。沈青走过去掀开布看了眼，竟是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可把围观的人家给吓得够呛。寻常人瞧见死人，可不得吓到，她却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