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1》黎之煦

13、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那晚萧阳还是先回了酒店，在这里还要住一段日子的，而外公又一直催他搬过去，萧阳不好意思拒绝，就搬了过去，也是替钟硕陪陪外公。外公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上了年纪，萧阳想劝他把店关了，这些年钟硕的父亲多次欲劝老人家搬去A市跟他们一起住，可外公却说人老了还是得落叶归根的，再开着这个小店，自己一个人住也不会觉得太孤单。听他这么说萧阳也没再劝，白天帮着照看小店，晚上爷孙俩备些小菜，一起坐在院里聊聊天。
　　期间萧阳去过左不允家几次，也悄悄去过她的学校，令萧阳没想到的是左不允竟然跟外公很熟，而且每次放假左不允都会跟自己的小伙伴来这，有时候左不允还会跟外公偷学点做菜技巧，说实话她实在没什么天分。萧阳还发现，在熟悉的人面前，左不允并没有那么内向，耍起无赖来，比年纪最小的齐葵还蛮不讲理，甚至强词夺理。
　　这天晚上本来是上着晚自习的，突然间就停了电，整个教学楼立刻沸腾了。左不允觉得黑暗中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左不允听得出是齐葵的声音，这丫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溜到她们教室来了。齐葵趴在左不允耳旁说了句什么，左不允瞪大了眼睛，齐葵不由分说地拉起左不允猫着腰跑出了教室，到了教学楼下，左不允惊奇的发现，楚佑合跟齐荛早就等在那里了，看来齐葵的动员工作不错啊，他们趁着停电，准备溜到学校外面去玩。左不允内心的道德感还有乖学生情结强烈制止自己这么做，但看到楚佑合跟齐荛已经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而且左不允最近几场小测验都不怎么样，在教室里只会更心烦意乱，便不再犹豫加入了这个逃跑计划。
　　四个人自然不能从大门进去，左不允跟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地方，原来是学校操场那边的几座教职工楼，这里住的基本都是学校的老师们，为方便他们进出专门留了个小门，这个门看得很松，四个人正好钻了这个空子顺顺利利地出了学校。左不允觉得有点奇怪，平时没人注意这的，他们三个怎么就这么轻车熟路地找来了，左不允将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楚佑合、齐荛只在那偷笑不答，齐葵则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左不允顿悟：“原来你们是惯犯啊！”
　　她只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谁知楚佑合却正好说了句：“你这是上了贼船，后悔也来不及了。”好在教学楼那边还是黑漆漆一片。
　　“唉？既然这里可以出去，那运动会那次为什么我们不从这走啊？”
　　齐葵不动声色地捂住左不允自挖乱叫的嘴：“你是不是想把看门的叔叔们叫过来，然后我们四个被灰溜溜地赶回去。”
　　“那上次？”
　　“想这么隐蔽的地方当然是要紧的时候才可以启用的，再说了，既然可以走大门，干嘛不走。”
　　“好了。”楚佑合停下来站在她们中间：“不如想想我们去哪？”
　　“3,2,1，一起说。”
　　“李伯家。”
　　四个人异口同声，来到李伯家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准备关店门，萧阳说今天李伯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才这么早就关了店门。大家又仔细问了一下，确定李伯没什么大事就安心在外面坐下一起聊天了。在这里左不允跟萧阳算是最熟的，萧阳跟其他几个人虽说认识，但到底不是太熟，而且萧阳又大他们几岁，气氛难免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齐葵先开口跟萧阳攀谈：“听左不允说你是从A市来的？那里很好啊，你这次来是专门看李伯的？”
　　“其实我来这是为了找我妹妹。”萧阳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人都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萧阳笑笑，继续说到：“是的，我有个妹妹。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差，爸妈决定出去闯一闯，又不忍心让刚出生没多久的妹妹跟着一起受苦，便把她托付给爸爸的朋友照顾。再到后来爸妈终于闯出了些名堂，家里条件也渐渐好起来，我爸妈想接回妹妹，可再也没能联络到爸爸的那位朋友。这些年来我们家一直在派人打听妹妹的下落，直到前不久，爸爸才得知当年他的那位朋友由于生意失败变卖了所有财产全家都搬到G县，爸爸多方打听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本来爸妈是打算亲自过来的，可家里生意太忙，而且我也很想早点再见到妹妹，就主动提出由我接回妹妹。”萧阳说完这一段意味深长的看了左不允一眼：“不允，你就是我的妹妹，萧泽。”
　　大家听完都愣住了，这种烂透了的电视剧情搬到现实生活中，总让人觉得那么荒唐。
　　左不允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萧阳，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
　　看着萧阳一脸的严肃，左不允心里毛毛的，萧阳也猜到了她不信：“以前爸妈很忙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你，别人家的小孩都是平躺着睡，可你总喜欢侧着身子蜷缩着睡。现在还有这个习惯吗，小泽？”
　　大家看着左不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且齐葵曾赖在左不允家过夜，所以她知道左不允蜷着睡的习惯，可就只凭萧阳的一番话还有很多人都会有的小习惯根本就不能判定左不允就是萧阳的妹妹。
　　“萧阳，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啊？”齐荛认真地说。
　　“左叔叔跟左阿姨也知道这件事的，小泽，如果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你可以去问他们。”
　　左不允“霍”一下站起身跑了出去，萧阳立刻追了出去，本来齐葵也打算跟去看看的，齐荛拦住她：“让他们俩好好谈谈。”
　　左不允走得很快，她知道萧阳在跟着自己，想起萧阳刚才那些话，心里更加烦闷就停下脚步对萧阳吼了一声：“你别跟着我，不是说我爸妈也知道吗，好啊，我回去问他们，到时候你的谎话被拆穿就难堪了。”
　　萧阳小心的慢慢靠近她：“小泽，对不起，或许我不该急着告诉你。可是你别着急，我跟着你，我陪着你，一起回去好吗？”
　　左不允没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快步向家走去。到了家门口，左不允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钥匙一直都放在背包里的，可怎么也找不到，左不允气的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倒在了地上萧阳默默蹲下帮她一个个捡起来，重新把背包放回她手里，然后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左不允的妈妈，肩上还披着件外套，看来是已经睡着又被他们吵醒了。左妈看到左不允跟萧阳的时候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左不允，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有萧阳，这么晚了你怎么跟不允在一起？”
　　“阿姨，对不起，我都告诉不允了，她，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
　　左不允抓起妈妈的手问：“妈，他说的不是真的吧，我不是你跟爸爸亲生的，而是萧阳的妹妹？”
　　她急切地想听到妈妈回答她说不是，可妈妈只是不说话，左爸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点燃了一支烟，却一口也没吸。接着说道：“先坐下吧，萧阳你也坐。不允，你的确不是我跟你妈亲生的，当年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把你托付给我们照顾，后来我生意失败，你爷爷留下的那些产业也被人骗了去，当时你有十几岁了，我们不舍得把你送还给你的亲生父母，况且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所以我们带着你搬来了G县生活。”左爸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半根，他将烟放在烟灰缸里熄灭：“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么些年我们早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可萧阳说的也没错，你不小了，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孩子，要是你，想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我们也不怪你。”
　　左不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其实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回想着爸妈还有萧阳说的话。左不允下床想去外面倒杯水，刚巧看到爸妈房间的灯还亮着，左不允走近，听到房间里有声音传来，是爸爸的声音：“老萧家现在过得不错，不允回他们家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再加上那边路子多，能让孩子上个好大学，将来再嫁个好人家，让她跟着我们将来还要帮着一起还银行那笔贷款，委屈了。”妈妈则坐在床头一直叹气，左不允有些难过，爸妈这是不要她了吗，家里虽然条件一般，但这十几年来她过得也很幸福啊。左不允端着空杯子回去，躺在自己床上，却真正地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