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不凉墨肆音》准淮纨素

5、第四章何来浮生皆无情？

　　他们两个的到来，使我又想起之前的事来。自从我生下来我便由哥哥抚养，哥哥待我甚好，平日里看的甚紧，以至于五六万年我都未出过那凤凰山。
　　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下山来到人间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凉肆也是第一次遇见止戈。我那次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我至今不知道那天山口的结界为何那么轻易的就被我破解了。我兴奋地在街上跑来跑去，所有书上所描写的人间的事物活生生地展现在我眼前。
　　来到人间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热闹与繁华。可能是我那凤凰山太冷清了。
　　傍晚，天开始有些灰蒙蒙的，乌云渐渐地从远处的天边压过来，随着几声闷雷，雨便下来了。
　　我撑着伞，在雨中走着，丝缕幽幽的琴声透过那朦胧的雨雾钻入我的耳中，我便寻着琴声走到湖畔的长廊。
　　在长廊尽头的亭台外，我望见一抹粉色。我撑着伞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他似是察觉，指尖一顿，合手抚上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他起身抱起琴，抬脚便走，此时雨比起先前小了许多但终究是下着的，他没撑伞。他的脚步看似不快，可是我追的很吃力。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我险些撞到他身上，他握住我撑伞的手腕，眸中带着疑惑道：“你为何跟着我？”我抬眸望着他的眼睛道：“下雨了，你没有伞，会浇湿衣服，生病的。”
　　他突然的笑了，握住我手腕的手松开转而摸摸我的头道：“我们又不熟识，丫头，你倒是善良的可爱。”诚然那时候他不知道我比他大。
　　之后的几日，我与凉肆两人在人间游荡许久，我看那糖人甚是可爱，不仅买了下来，还央求卖糖人的老爷爷教我做糖人。凉肆许是对学做糖人没甚兴趣，便告辞离开了。于是那是我与凉肆的初次相遇，。
　　这几日的相处，凉肆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因为与他交谈的过程中他的言语不多，所以也没有什么别的印象，对了，还有他那一身浅粉色的长衫。
　　而后，我便决定回凤凰山了，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在林子里迷路，更没想到自己会遇见九头蛇妖。我生来就是上神的品阶，而且我一直认为我继承着优秀的基因自己的修为也应该不差，然而显然差了不少。于是一个几万岁的上神被一只修行几千年的九头蛇妖打得甚为凄惨。
　　于是在我将要被九头蛇妖缠的要窒息时，止戈出现了，喏，英雄救美。我在晕倒前竟然记住了他的容貌实在难得，而我最后则是被哥哥抓回去了。这件事委实丢人的紧。
　　那段时间哥哥忙于怎么把嫂子“拐”到手，不，是娶到手，无暇顾及我。等到这件事发生后，他才意识到问题，所以他决定让我去学艺。我也同意，毕竟这件事实在是丢人。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要拜的师父竟然是凉肆的父亲－云度。
　　我尤记得我与师父初见的情景，师父坐在大殿的正座上，师娘坐在他旁边。大殿的两侧分别立着一排弟子，而凉肆立在排头一身靛青色的长衫在一众白衣弟子中显得格外炸眼。
　　我站在哥哥的身后，打量着师父，师父生得很是英气，说话的声音很大婉若滚滚的雷声，十分的威严。我觉得我的耳膜要被震聋了。师娘看起来就很温婉，一定会很好相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嘴角上扬。然而我忽视了凉肆一直望着我的目光，直到师娘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头，慈爱地道：“没想到，这般大了。”
　　我抬头望向师娘一笑，师娘弯眸回首对凉肆道：“肆儿，你带音儿去熟悉一下环境。”凉肆点头称是，走过我身边时在我耳畔道：“我爹娘好看吗？”我蹙眉不明所以，便跟上去。
　　之后，我便在千云山学艺。师父和师娘待我极好，凉肆偶尔会捉弄我，而止戈在平日里也会有书信来往。
　　那日，止戈约我在桃林相见，桃林中的桃花盛开远远望去一片粉色的海洋。而在我走到与止戈相约之地，眼前是令我震惊的一幕。
　　止戈怀里抱着南湘，桃花映得南湘本就娇媚的脸庞更加媚惑了几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宫止戈是个短袖，如果南湘是个女子也好，可是他是个男子啊！我站在那里直愣愣地望着他们。
　　止戈似乎察觉到我的气息缓缓地转过头来，他怀里的南湘懒懒地道：“怎么？没看够吗？”我回神，眸中诧异地望着南湘，回眸又望向止戈希望他能说些什么，然而只换回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由得怒火中烧，手不禁攥紧，冷冷道：“你不应该解释点什么吗？就对不起这三个字吗？”止戈将南湘放下，南湘在一旁懒懒散散地整理衣服。他就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言未发。南湘拉住他的手撒娇道：“我们走吧！““为什么骗我？”我质问道。止戈想要开口却被南湘抢先了去道：“是你自己禹笨怎么可以怪别人？”
　　我的手扬在半空中就被截住，我满眸怒火地回望去，那个人竟然是凉肆。他凉凉地开口道：“他们你打不起。”我本欲反驳却被他拉到身后，他对止戈他们道：“你们走吧，她要是真发起疯来我也拦不住。南宫止戈，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所做的一切的。”说完，便连拉带拽地把我送回去。
　　在他松来手后，我生气地冲他喊道：“云凉肆，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凉肆闻言一笑，手搭在我肩上，道：“下次，你若是真生气就打我好了。”我气鼓鼓地坐下，趴在桌上，他给我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安慰道：“喝口茶消消气！如果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我立起身子大声说道：“我是难过，我为什么要哭，那种人根本不值得我为他哭。”凉肆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那几日我一直在凤凰山，直到那日十七师兄告诉我师傅师娘出事了！那日正巧是我哥和我嫂子成亲的第二天，我穿着橙色的长裙就跑到千云山。偌大的灵殿内布置的都是白色，一众弟子跪在那里，凉肆破天荒的穿了白色理应也是白色，而我这身橙色十分扎眼，我无措地站在那里。
　　凉肆起身，走到我面前，指尖轻抚我的裙衫，裙衫变成了白色，我竟然一时忘了可以施法的事。我抬眸望向凉肆，本欲开口，却瞧见他的脸容憔悴面色惨白，一时竟找不出安慰他的话来。我只好走到玉棺前，却发现玉棺内空无一人。我回眸望向凉肆，凉肆目若空洞地盯着玉棺。十一师兄开口道：“师傅师娘失踪了，有师兄弟曾在西海找到师娘的发簪，而且已经很多天了，所以可能是出事了。”
　　“不会的，师傅师娘不会出事的，你相信我！”我拉着凉肆的袖角道。他将袖角从我手中抽出，眸色惨然道：我凭什么信你？是啊，他凭什么信我？我坚定地望着他说：我可以去找，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们！说完，我便向外走去，背后一声怒吼：师兄弟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若不是你…我脚步一滞，问道：若不是我？凉肆沉默着未言语，径直从我身边走过，留我一人呆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