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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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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未婚夫去看戒指,看了很多家都没有中意的。
太粗了,太别致了,太奢侈了。不喜欢,全都不喜欢。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大不了我去定制。”未婚夫无奈道,表示拿她没办法。
没有回答,因为心里莫名奇妙想起了吴欺。
和她的人生毫不相干的人。
吴真的是个很有趣的姓氏,因为谐音“无”,所以许多坏字放在后面都会变成好的意思,比如吴邪啊,吴欺啊。
和吴欺在一起的时光总觉得很荒唐,时至今日她甚至都不想承认那是一段正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于她现在所处的行业来说,太不光彩。好在当初知道此事的人大多失了音讯,没有什么流言会把她击倒。
吴欺那边知道的人比较多,不过吴欺画画所以也没什么影响。搞艺术的嘛,比较前卫,同性恋咧也不算什么大事,不杀人放火就成。
啊,对。吴欺是女孩子。
总的来说吴欺对她是真心好的,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往前走。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奔三,被身边的人猜忌为何不结婚,风声四起,于是狠狠心断了。
她承认自己没良心,但现实面前谁敢风花雪月呢?你又不能靠这个养活自己。说白了她们这种人,相爱叫勇敢,不爱叫本分。
吴欺显然也明白这点,听了她的话惨笑一声,回屋开始收拾东西,说是去画室住。她站在门口看吴欺搬东西,吴欺感到她在身后,顿了一顿,小声问:“以后还算朋友吗。”
她一怔,随即道:“当然。”
吴欺无言地抱着一堆书站在原地,头垂得很低,半晌把书丢掉,蹲下身开始抽泣,头发挡住了脸。她悄然走开,抱膝坐在沙发上,头埋在肘弯里,听见吴欺在里面哭了一会儿,突然安静下来。
稀里哗啦收东西的声音。
“我走了。”许久之后她听见大门方向,吴欺轻轻的声音,有点沙哑。她没有回答,吴欺站了一会儿,开门走了。
门是摔上的。
她一定觉得她绝情。
她抬起头,举手看见无名指上的戒指。细巧,表面刻着吴欺的姓氏字母“w”。
“银的?”
“嗯,前段时间去银楼打的。”
“诶,很好看嘛——我把这个当婚戒了?”
“咳,这个不值钱。等以后有钱了给你买钻石的……”
“我不管,你给我买了这个,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所以说她的婚姻状况,应当是离异才对。
但户籍上分明还是写着未婚,从她的档案上来说,这段“婚姻”是不被承认的。
可那又如何,那枚戒指在手指上留下的戒痕是真实存在,无法否认的。
她把戒指扔进垃圾桶里,叹气。
很快有了新的生活和男朋友,不久男朋友便升级成未婚夫。是个好人,她只能那么评价。没有和吴欺联系过,当时所谓还做朋友,根本就是台面话。
隐约听说吴欺画卖的很好,衣食无忧,亦有来往亲密的人。
是完满的吧,大概。
一直这样互不相干地生活下去,也是好的。
但是今天她偏偏就要出现。
带着一个女孩子,也是看戒指。吴欺清瘦许多,套着一件短大衣显得很空,惨白的脸似乎大病初愈。她不耐烦地催促着同行的女孩子。说话口气很冲,毫无耐心可言。她记得吴欺以前并不是这样。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吴欺却先看见了她。
吴欺挂着倦怠的神情向她走来,笑容有些空漠:“嗳,好巧。”
“是好巧。”她点头道。
在一家甜品店坐下,身边满是年轻人。她感到有些突兀和不适。吴欺绝对知道她们两人不适合来这里,但她明白她是刻意。
以前,经常来这种店的。以前,又是以前。
吴欺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同行的女孩子打发了。她和未婚夫说要和朋友叙旧,于是未婚夫安心地先离开了,怎么的他也不会怀疑自己未来的妻子和那个病鬼一样懒懒散散的女人有过什么。
工作,朋友,家人。谈论的无非这些。吴欺在她偶尔提到未婚夫时风轻云淡,笑容依旧。
好像真的放下了似的。
“我打算明年秋天去瑞典。”吴欺说。
有些意外,毕竟瑞典并不是什么移民大国,鲜少有国人去那居住。她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语塞。
她忘了,那是吴欺曾经许诺要带她去的地方。
吴欺把手抄在大衣口袋里,看她无言的样子微微一笑。
“和她一起去吗?”她有些勉强地说。“她”指之前和吴欺一起看戒指的女孩子。
“开什么玩笑,”吴欺嗤笑出声,喝了一口西瓜汁,“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在那里会孤单吧。”她问道。
吴欺盯着她,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斯德哥尔摩很冷。”
长久的沉默。
道别的时候吴欺把手伸进衣领,从脖子上解下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然后转身离开。她的手冰冷。
“预祝你新婚快乐哈。”
走出几步,吴欺到了红绿灯口,回头对她挥了挥手。非常轻快的声音,甚至带着快乐的尾音。
她注视着吴欺消失在车流里,摊开手心。
是一只用绳子穿起来的银戒,旧的发乌。不再明亮光泽的戒指上刻着她的姓氏缩写。
她大概知道自己所满意的戒指究竟是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