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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高考分数出来后,周承英打了个电话问沈媛要报哪个省,沈媛电话里哇哇直叫:“浙江啊浙江,你中文,我外语,怎么样?”
      “浙江?”
      “啊,浙江不好么?”
      “嗯,无所谓,只要不在省内就行。”
      “是,这种事,就不该让你操心,肯定不会留在省内嘛。”
      “浙江有什么?”
      “有桥有水,还有你的周先生。”
      两人都不太关心大学要在哪里,嗯,只要不留省内就行。
      可现在,周承英心里有了一些期待,周先生。
      坐在地板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和沈媛不在一个院,两人并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偶有相约,都深感舒愉,断断续续的也走遍了浙江,周先生在绍兴的故居自然不会遗漏。
      老台门的厅堂正上方高悬一块大匾“德寿堂”,两旁的柱子上红字黑底:
      品节详明,德性坚定;
      事理通达,心平气和。
      许是从小便活在这样的教育下,才有了后来的鲁迅。周承英欣赏的人极多,她觉得凡是成功的人都有他值得欣赏的地方,而周先生则是她最欣赏的那一个,最开始接触周先生,是从小学课本开始,周承英那时还不知鲁迅也叫周树人,只是极佩服那在桌子上刻“早”的少年,错了立马补救,毫不声张,像极了一棵大树,坚定沉默却无比有力。后来学的东西多了起来,知道了鲁迅叫周树人,跟她一个姓,这小心思简直活络的要喷涌而出,恨不得逢人就说“你知道鲁迅姓周吗?”。幼时的雀跃欢喜大抵就是这般,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欢喜之处有我欢喜的理由。
      从那时起,周承英便称鲁迅为“周先生”,“周”为同姓,“先生”为敬仰。
      周承英想到这里便对着不停拍照的沈媛说:“沈媛,来这里,真的很开心。”一边扶了扶耳边的头发,对着镜头笑起来。
      沈媛急急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脸都笑歪了你,快收着点。”
      书读得多起来,便知道,这世上,并非你喜欢大家都会喜欢,周先生在书里都说这世界太过是非不分,这种深刻,却是在听到别人说他不好时,她才感受到。
      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可以站在一个民族前,指责这混乱的世界。
      孤单侠士,单枪匹马。
      极苦,极累,极孤,极悲。
      周承英爱这样的英勇无畏,爱那追寻的身姿,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坚守正义,挺直脊背不弯曲。
      周先生是她青春年少的终极梦想。

      忘了,又或者是不知道时间。从一个时候开始,每到夏天,睡眠开始变少,心绪开始变多,想看很多书,说很多话,而真正要去做的却又不是这些,这种矛盾常常让周承英感到无力的深厚,托着,慢不得,快不得。
      能记起风铃、天空、树叶、知了、夏天的声音,记起流汗时舒出一口气的感觉,记起电风扇呼呼呼的声音,却记不起它们到底存在于哪里,过了一段不知今夕何年的岁月,一个人静静的,静静地呼吸着从五月到九月。
      樟树宽阔的荫蔽,地面细碎的斑点,从街那头吹过来的清风,下午三点后的午餐。每个路过的人,都变成A、B、C或者O、P、Q,“嗨”字过后,只剩沉默。
      大一暑假之前一个月,周承英就在想这么长的假期能去哪里,并非没有家,可总觉得自己飘泊无依,流浪近二十年。
      这徘徊最后也没持续太久,一个电话就给出了结果。
      祖父说周远出车祸死了的时候,周承英还没太理解过来,直到周启盛疲惫地说要她快点回去参加葬礼的时候,她才明白。
      原来是死了。
      周承英那时正在ktv给几个大四的学长学姐做毕业践行,满耳都是大家撕心裂肺的吼声,她站在过道处,努力想搞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就突然从单亲变成了孤儿,周远真的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她,但从周承英初一办了第一张银行卡开始,卡上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钱,那是周远给她的补偿,补偿从未有过的爱护,这件事七年来从未变过。没有联系,那张卡就是所有,甚至就在几天前,她还收到过。现在却突然接到周远去世的消息。
      周承英很想笑,张开嘴,发现实在是笑不出来,只好做毕。
      把手放在怀里蹲下来,希望能缓轻一下颤抖。
      六岁的时候,静园还没有开发,房子宽敞却很老旧,偶尔也会遇到断电的情况,夏天夜里被雷电吓醒,起床开灯发现灯亮不了,摸索着想出房间找祖母,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喊了半天没有人回应,慢慢地就带了哭腔,闪电突亮恍惚看见电扇叶片在转动,伴着雷声尖叫起来,以为是有鬼,一手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怕鬼听见一生气过来吃了自己,一手摸索着墙,爬到书桌前的大藤椅下躲着,希望能挡住自己的身体。周承英一直抖一直抖,凳子跟着轻轻地晃动,发出细微的声音,心里更加害怕,认定鬼怪都有特殊能力,再小的声音也能听见,努力让自己不抖,可是控制不住,几近绝望,双手捂住嘴,不停地流眼泪,不敢发出一丝哭声,直到天亮,累昏过去了。
      从那以后,内心恐惧或是伤痛,周承英的手都会发抖。
      像是指针,标着情绪。从未出错。
      看着那在怀里颤抖的手,她悲哀的承认,自己很怕,真的很怕。
      周承英蹲坐在银河的三楼拐道处,看着大堂穿梭着各样的人,包间的门开开关关,出来的进去的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红男绿女拿着酒杯拥吻,肆意的笑,肆意的叫。年轻才有张扬的资本。
      想是冷气太足,才觉得整个人都凉凉的,完全没有六月的感觉。
      想念夏天,这还不够,还要再等等,再等等,等真正的夏天。
      那是周承英第一次抽烟。
      傅葇跟着在旁边坐下,递给她一支烟。
      过去每一次都是她为沈媛点火,这次想为自己点了一支,手依旧有些发抖,火光也跟着颤颤巍巍。白烟在咽喉气道间走过一圈,瞬间就咳嗽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是第一次啊,小孩子就别接烟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老手呢。不是什么好东西。”傅葇说着,又拿过一杯水给周承英,顺着她的背。
      “点烟的老手,咳咳,自己是第一次抽。”
      “失恋了?坐这儿寒碜人。”
      “咳咳,没有,嗯,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事儿。”
      “多大的事儿,再过个三五年都会觉得不是事儿的,听姐一句,年轻就要好好潇洒呀,开心都来不及。”
      “是。我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有意思。”
      “嗯,没有,你肯定说过我很可爱的。”
      “你看,我就说你很有意思。哈哈哈……”

      傅葇是经院大三的学姐,在她们院滚打了几年,混了个学生会主席当,跟中文系的周承英原本隔着万儿八千米,可世上的事,原本就是这样不可预计。
      周承英并不想帮着室友吴佳艺的男朋友去笔试,虽然说学生会笔试照例都是管的很松的。但一个女的去帮一个男的考试,跨院系还跨性别,未免太容易暴露目标,发现了怎么说?自己以前就是长得这副男人样?直到进了考场,周承英都还在心里骂自己关键时候没发扬冷血精神,三两句好话,就被那两个小贱人给忽悠过来了。拿到试题,真是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交到讲台,假装很淡定的收拾东西走人。
      可还没走到楼道口,就听见后面有人叫:“那个,你别走,叫‘杨至诚’的同学,你等一下,等一下。”
      周承英一听“杨志诚”三个字,额头那根筋就突突跳,回头之前还想着回去一定要让杨至诚夫妇流点血,折磨别人才是乐趣啊。
      “嗯,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是傅葇,刚刚你那个考场监考的,你是杨至诚新女朋友?”
      “嗯?”
      “你回去跟他说说,叫他今晚把自己洗白了来找我,傅葇你知道吧,经院学生会主席。再见,哦,你好瘦哇,别跟阿诚客气,吃死他才行啊。”
      周承英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不是杨至诚的女朋友,风风火火的傅葇就已经走的没影儿了。只留周承英一个人在原地惊叹:这姑娘太牛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泡别人男朋友,还一副我就泡了你怎么着的样子,杨至诚那贱人好福气。
      出于周承英誓死要让杨至诚夫妇放血的心,以及杨至诚急于向傅葇投诚的心,当晚四个人就聚在了一起,也知道了,傅葇只是杨至诚的表姐,而周承英就只是个代考的,顿时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把酒言欢,言笑晏晏,从此结为一道儿。
      周承英很喜欢傅葇,不仅是因为欣赏傅葇那种肆意追寻的身姿,还因为,傅葇带着周承英走了一条更为积极阳光的路,让周承英从此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

      周承英回学校请了个假,第二天早上就回了静园。
      静园被开发之后,还原样存留的只有北边的凤鸣山,原本就是健忘的人,环境一再改变,似乎又忘了很多事。
      丧事很简单,只有些亲缘极近的人过来,周承英也早已收拾好情绪,帮忙照顾好祖母,希望祖父不要太伤心,她知道祖父对周远的执着。
      周远这一生走的真不远啊。周承英这么在心里叹息。
      周承英也静静问过自己,是否伤心,可实在找不出答案,只觉得孤独感浓重,似乎要一个人过很久很久,像是发生了很多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丧事一完,周承英就赶回学校,考了几门期末的课。
      也没有跟周围人说,回去干什么了,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也是,有什么好说的呢。凡是被问,都搪塞了了之。
      暑假直接回了静园,陪着两位老人闲散的过了两个月。
      期间想了很多事,又暗暗下了某些决心。
      回校后,周承英算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参加很多比赛很少闲下来,一有时间就和傅葇一起参加各种活动,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喝酒唱歌跳舞,跟谁都一副笑脸。
      傅葇从来没有说过周承英做不来这种应酬的话,不管周承英做出什么不见世面的事,傅葇都在旁边护小鸡一样站成一道屏障,予配合,予帮衬。
      周承英很感激,感激在自己想做出改变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帮助自己,就算傅葇什么都不做,只要不反对,她都会欣慰,何况傅葇给的又是这样一种真心?
      有次半夜回寝室的时候,傅葇就拉着周承英说了一段话,周承英想,那个时候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在发光的,那话像是冰渣子掉进衣领,瞬间让人清醒。
      “你不是很喜欢鲁迅么,他有一句话,你肯定知道,很适合现在的你。
      伟大的心胸,是用笑脸来迎接悲惨的厄运,用百倍的勇气来应付一切的不幸。
      没有人生来就会左右逢源,只不过这条路我走的比你久一点而已。”
      最开始周承英也不适应跟人这么热络,可习惯和坚持是很强大的力量,大二结束的时候,学校不少人都认识了她,知道中文系有一个周承英,得过不少奖,玩得很开,特别爱笑,跟经院上届的主席有着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
      那时候的周承英,已经能非常自然地笑着对第一次见面的男生说:“听说你好久了,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多多结交。”;饭桌上喝酒,再不清醒也能装出一副镇定样子,跟大家开玩笑,拥抱,不分男女;寝室的人一起讲着某某男,会时不时爆一点料,再适当的脸红一下;在文院学生会弯着眼睛对后辈说:“错一次不要紧,我以前也总出错的,慢慢来,以后做的更好,我很看好你们呢。”;路上遇见别人打招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回以更大的热情。
      这变化,无声无息,却让人难以忽视。
      沈媛常常问周承英:“你还是那个你吗?”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沈媛,你也是,我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几乎每天都在笑,最开始那可能是假装,可现在的我真的很开心,浙江很好,学校很好,我可以做的事很多,因为年轻,所以不留后路的追寻,遇见傅葇很好,我还有一直陪伴着的你,这一切都太美好,浙江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人生,我感激生命让我来到这里,又走了这样一条路。
      你知道的,周远的死,让我明白了很多,比如,孤独是因为还不够孤独。
      人的神奇在于,悲痛到极致反看见欢愉,失望到绝望方看见希望。
      沈媛,我们都可以好好活着。”

      每个人都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找到一个与自己步伐相似的人。从此,再无分离。
      大二以后,学校的事变多,周承英有意无意的安排,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走的每一步都能生出风,与沈媛在一起的时间慢慢变少,离得那么近,却是一两个月才见一面,后来便发现两人之间匆匆忙忙就隔了很多东西,每次说话都要试着说一下高中在一起的时光,才能找到更为亲密的感觉。两人心里都有悲凉,似乎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但依旧想彼此珍惜。
      大学就这么匆忙又张扬的过去。大家各自演绎精彩或寂静。

      周承英大三的时候就向学校申请了留校,顺便考本校研究生,她爱这里。
      其实一个时间做两件事,并不是周承英的性格,但她似乎是有些害怕停下来过那种寂静又安逸的生活,就像开车很久突然减速,总是会出问题的,她怕自己出问题。
      因为对学校的一切都很熟悉,认识不少老师主任,在学生会呆了两年多,也获了不少奖,还有意向考本校研究生,大四一开学,各种原因,校方就同意了周承英的申请。
      周承英对此很满意,一切都按着她的想法在运行。
      校方并没有立马聘用周承英,说是等她考研结束后,再交接学校的工作。周承英没有其余意见,只安心考研。

      22岁的开年,周承英正式接手了学校的工作,班上的同学的也各自奔赴大江南北,除了少数出国深造的,其余考研的准备着面试约导师,找工作的四处投简历,家里已经安排好人生的早就开始了另一种人生,大家都没想到周承英很早就决定了留校,只是笑骂她的不动声色。
      学校一下子就空了很多,其实也不尽然,只是空了自己熟悉的人,比如两年前的傅葇,现在的沈媛,还有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阿三阿四老王老张们,无论那四年留下了多少传奇与精彩,都已是别人的时代,分离使人成长、坚强。
      六月毕业季,往日里没有的温情,这短短两周似乎被发挥到了极致,大家合照留影,拍遍了学校每一个角落,不少照片回头再看,简直认不出那是自己呆了四年的地方,实在是美得让人沉醉。轮到周承英班级合影的时候,周承英借机在后面整队,一边掩护沈媛插队,一边帮着傅葇换学士服,最后成功的把两个人拍了进去。
      周承英很开心,傅葇那天请假也还是来了。生命里那么重要的两个人都和自己一起毕业典礼。
      当晚学校大四中文系包下了在水一方的整个二楼,老板看着年轻孩子们激情四溢,心里一高兴,说是自己的孩子在北京也是这个月毕业,想在吧台为大家献唱一首,送给学生们也送给自己儿子。
      傅葇一听这话,就激动了,跑过去拍了一把老板,“程哥,你这几年装的不错哇,有个儿子跟我们一般大,藏那么紧,也没见你拉出来介绍大家认识一下,来来来,等会我给你录一个,发给我……嗯……大侄子?”傅葇简直是发光体,在哪里都是这般豪爽洒脱,大家都喜欢她,在水一方的老板程哥也是如此,大抵这才叫富足。
      “小傅的嘴还是这么厉害,好久没见你了,我记得你毕业一两年了啊,今天跟着……小英一起来的?”
      “嗯嗯,我这不是称周承英这小妮子毕业,回来再过一把毕业的瘾嘛。哎哎,回来回来,先说你儿子,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呀?”
      “小姑娘以后不得了。我明生回来的少,有几回还在店里帮过忙呢,他不让我跟别人介绍他,脾气倔得很,混小子,今天看小英他们毕业,才有点触动的。”
      包括周承英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得出,程哥做人父的骄傲心情。
      在场气氛很好,酒意正浓的时候,程哥上台一首《相送》,唱出了大家的隐隐哭声。
      “离别的时候吹来了寒风
      不想挥动双手让你独自远走
      你笑着对我说不要再难过
      看见你的眼中泪光中闪着离愁
      伤心的眼眸还有你的温柔
      牵挂在心中叮嘱你要多珍重
      相送的时候说爱你已不够
      列车消失尽头相见在梦中
      伤心的眼眸还有你的温柔
      牵挂在心中叮嘱你要多珍重
      相送的时候说爱你已不够
      列车消失尽头相见在梦中
      列车消失尽头相见在梦”
      周承英看着这一张张面孔,妆容从未有过的精致,是想让彼此记住最美的模样。几对情侣执手相对,泪眼婆娑,似乎怕这毕业就此宣告了恋情的终结,大家相互敬酒,往日是恩是怨,一杯泯尽。周承英笑着喝过不知多少杯,心里有些发酸,然后就被傅葇拉走,说是一起跟我们大侄子打声招呼。
      大侄子?谁?
      周承英看起来很镇定,其实头有点晕,脚步也有点虚,被傅葇拉着越过人群还在想大侄子是谁,傅葇太过激动,也没发现什么。
      视频一开,摇摇晃晃几个画面过去,终于分清那估计是大侄子毕业聚餐现场,用手机接通的视频,很吵很吵,听见一个稍微近距离的声音:“……现场版的,怎么样?老程,我今天毕业啦!”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年轻活力的脸。
      那是周承英第一次见程明生,从头到尾只盯着他的牙齿看。
      笑起来真漂亮,一排白牙闪闪发光。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程明生问周承英为什么会喜欢他。
      周承英就低着头笑,然后走过去亲他,说:“第一次看你就很想亲你。”
      “确定不是因为喝多了?”
      “谁知道呢,喜欢你不好吗?”
      “嗯,真好。”
      周承英因为有点醉酒,可能不太记得清当晚的事。
      程明生却是记得很清楚。
      程明生跟着一群哥们喝酒的时候,听见手机响了,一看是老爸的视频请求,立马叫兄弟们摆好姿势,说:“我爸我爸,来来,你们摆一个,让我爸瞧瞧。”摄像头对着那几个人扫过一圈,只听见“叔叔好,我们毕业啦”“叔叔!程明生让别人小学妹怀孕了!结婚!结婚!结婚!”“叔叔好,叔叔好,别听他们的,……我操,滚开……程明生,你爸不会听见了吧?”……程明生瞬间觉得自己头大了,后知后觉的把镜头对向自己,边说:“你别听他们瞎说,这边挺热闹的,现场版的,怎么样?老程,我今天毕业啦!”
      这视频一看,直接把程明生搞懵了。他爸压根不在,就两个女的,前面那位见他就说“哟,侄子,你在学校玩的挺闹的呀,记住了呀,我是你葇姑姑,喏,这个是你英姑姑。”说着便用手把坐后面那一位蓝拉到旁边坐下,一边解释“葇”是哪个“葇”,“英”哪个“英”。
      程明生一边点头称是,一边聊着怎么她俩在用老头的id,一边想那位“英姑姑”在干什么,像是在看自己,又不像是在看自己。
      他觉得大脑已经完全混乱。
      一个一直说,一个一直笑。
      周承英脸已经是惨白,如果不是唇色明艳,程明生会以为她是病了,黑色的长发撩的到处都是,而且实在是瘦,蓝色裙子完全遮不住她肩膀骨头的形状。就这一副女鬼的样子,还一直弯着眼睛在笑。
      大概是出场太特别,那笑容太诡异,程明生再也没有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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