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者》廖小烦

5、奶妈程绣

　　一阵清风拂来，把风寻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看着布满落霞的天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竟有些小小惆怅，想到这里，风寻不禁在心中自嘲，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回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6点，风寻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盯着大榕树，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揉揉站得有些发麻的双脚，双眼仍然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风寻早已经搬出去一个人住，每个星期我便会回一次家，在这个名义上的“家”待两天，而这就是她在这个家里一天的生活。
　　‘叩叩’...
　　“三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出来用餐了，”门外，夏瞿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门，等待风寻的回答。
　　听到声音，风寻冷着脸盯着房门，仿佛能穿透这扇门，与站在门外的夏瞿对视。在这个家里，管家夏瞿是唯一一个让风寻觉得怪异的人，只有他敢和她对视，而那双深蓝色的眼瞳里隐藏的无数秘密，也是风寻最想知道的。
　　每一次与夏瞿对视，风寻都在尝试着看透他，可是他隐藏得很完美，让她不得不佩服，还有夏瞿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那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总会让她感觉迷惘。
　　“知道了，”安静了几分钟后，风寻开口回答。
　　“还有一件事小姐，程妈来了，”说完，夏瞿转身离开。
　　程妈？
　　风寻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他的奶妈奶妈。
　　风寻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她监护人一栏填写的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她的奶妈——程绣，尽管风寻名义上是风家的养女。
　　回想一下，从七岁那年回到这个家后，风寻就再也没有见过程绣，在程绣身边的那七年，也是风寻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风寻的印象里，程绣是一个性格坚强又温柔的女人，也只有她把风寻这个怪小孩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去疼爱、关心。风寻对程绣的感情，并不像对风耀盛和乔雅芳那样简单，如今的她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程绣，但可以肯定的是，程绣是风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整理好思绪，风寻从床上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套浅绿色的棉质运动服，然后脱掉睡衣，换上宽松的运动服，再用发带随意地将短发扎起来，随即离开了房间。
　　从房间走到饭厅，这一路上遇到的佣人都战战兢兢的，看着风寻的眼神中带着担忧，看来早上她的疯狂行径都把他们吓得不轻啊！
　　走到饭厅，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风寻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正在忙碌的程绣，慢慢的，程绣发觉有人在看着她，于是她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让风寻看清了程绣的模样，这是她的奶妈——程绣。
　　娇小的身形比风寻大不了多少，看起来有些柔弱，但程绣那双有神的眼睛里透着坚毅，让她整个人焕发出另一种光彩。
　　“小寻你来啦，快过来吃饭吧！”程绣一看到风寻，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放下手里的餐具，走到风寻面前，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餐桌前。
　　“小寻，你...还记得我吗？”程绣一脸期待的看着风寻。
　　此时的程绣心情无比激动，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带过的女孩，现如今长成大姑娘了，这让她感到很欣慰。
　　程绣是个离过婚的女人，现在五十多岁的她仍然没有子女，而在十七年前，风寻的出现就如同上天赐予她的礼物一般，带给了她希望，她从不在乎风寻是个没有心跳的奇怪小孩，只要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这便是她最大的希望。
　　七岁那年风寻离开了程绣，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到现在，算算也有十年没有见过程绣了，虽然风寻离开了，但她法律上的监护人却从未改变过。
　　看着程绣充满期待的双眼，风寻有些僵硬的点点头，这么多年没见了，她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记得就好...来，饿了吧？我们快吃饭吧！”程绣高兴的拉起风寻的手，催促她坐下，然后，坐到风寻对面，拿起筷子帮她添菜。
　　风寻没有马上动筷，而是坐着，安静的看着程绣。
　　五十多岁的程绣，不像风寻的贵妇母亲那样，仍旧保留着紧致白皙的皮肤，岁月就像一把刀，在程绣的脸上留下一条条痕迹，她的头发有些发白了，常年劳作的双手也长满了茧子，变得粗糙，但那双焕发光彩的眼睛让她显得年轻了许多。
　　“父亲和母亲呢？”风寻开口打破这静默的气氛。
　　“老爷和夫人今晚要参加一个舞会，可能会晚点回来，”程绣一边夹菜一边说着。
　　风寻伸出手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不知什么原因，风寻很少吃饭，因为不管多么高级精致的美食都引不起她任何的欲望，她也从未感受过饥饿，好似吃饭对于风寻来说，只是一种提供成长所需营养的方式，没有多大意义。
　　“小寻...老爷和夫人呢...决定让我搬去和你一起住，方便照顾你，”程绣放下手中的碗筷，认真的看着风寻。
　　听到程绣要搬来和她一起住，风寻伸出去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奶妈和你一起住...你...不方便吗？”程绣小心翼翼的问着，看着风寻刚才略微停顿的动作，她显得有些紧张，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但她知道，风寻早已不是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寻。
　　而程绣现在最害怕的是和风寻有隔阂。
　　“不会，”风寻哑着嗓子轻轻地说，看着那忧虑的双眼重拾光彩，她的心感觉轻松了许多。
　　“我吃饱了，”不想在面对这种略显尴尬的画面，风寻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餐桌。
　　“记得早点休息，”看着风寻起身，程绣也站起身，微笑着目送风寻回房，虽然风寻背对着程绣，但风寻知道，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
　　那天晚上，风寻并没有再次看见那个女孩，但她有预感，她很快就会来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