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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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似乎在有所意识的那一刻开始瓦解，碎成一片片，跌落满地，过往的一幕幕如电影回放一般呈现在眼前，那些片段，陌生又熟悉，留存到最后的记忆，便是她担忧的眼神。难道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试问自己，舍得吗？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像极了一个满身赘肉的胖子，一步一步地被狂风推着走。风寻晕倒后，米修打电话通知风耀盛，风家的人赶来后迅速报警、处理尸体，紧接着把风寻送往医院。
等到风寻苏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而程绣的葬礼也被安排在那一天。
灰色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原本静谧的墓园被这场细雨衬托得更加冷清。风家全体成员都参加了葬礼，这场葬礼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没有哭号，也没有啜泣，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风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工人小心翼翼地把程绣的棺木抬放进挖好的土坑里，她走上前，弯腰抓起一把沙土，慢慢地洒在棺木上，嘴里小声地说着“再见了，妈妈”。
站在一旁的风娅安静地看着风寻的动作，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走上前对风寻说道：“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该走了”。
说完，风娅转身准备走，其他人也准备离开。
“很抱歉浪费了你们宝贵时间，麻烦你们就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过两天的考试我不打算去了，就不麻烦管家帮我收拾了，不送....”风寻语气冷淡，也没有转身面对他们，只是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程绣笑得很灿烂，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眼角的细纹，这张照片是苏果拍的，那时候的她的妈妈，虽然脸上有抹不掉的岁月细纹，但她白皙的脸上常常挂着温柔的笑容，那双同样装满笑意的眼睛很明亮，像一泉清澈的湖水，透亮晶莹......在风寻心里，程绣一直都是最美的存在。
“过两天的考试你必须去，我不管你有多伤心难过，后天下午我会派司机来接你回大宅，”一听到风寻拒绝参加考试，风耀盛的脸黑了一半，他看着风寻的背影，不容置喙地说着。
“现在我没心情和您争论，我自己决定的事我会自己负责，不敢劳烦父亲。”对于风耀盛的话，风寻不想理会，只是淡淡地开口拒绝。
“你自己负责？......考试你非去不可，看在今天是程绣的葬礼的份上，我现在也不逼你，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后天下午你必须回大宅，”风耀盛不容任何人逆反他的心意，尤其是风寻，而在这种场合他也不便发怒，只能摆出强硬的态度。
“.......”
看着风寻不发一语，风耀盛‘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小寻，你也别跟你爸爸赌气，乖乖地听你爸爸的话，只是考试而已，后天回来妈咪吩咐管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乔雅芳见风耀盛气哼哼地走了，她走上前拍拍风寻的肩膀，声音温柔地说着。
“......”风寻还是没有开口，连看一眼乔雅芳都没有。
见风寻一动不动的，乔雅芳有些尴尬，不过擅长交际的她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和优雅的仪态，等不到风寻的回应，她也不想自讨没趣，便转身离开。
风娅和风齐两人并排站在一旁，神情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幕，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只是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也转身离开墓园。
看着风家的人一个个离开，米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风寻身边，雨伞盖过风寻的头顶，为她挡去将要落入发间的雨丝。
风寻并不在意风家人对她或是对程绣不友好的态度，她更不会因此与他们辩驳、吵闹，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更不会，因为在她心里，他们只是相识的过路人，即使她身上流着风家人的血。
“我们走吧，寻......”米修神情冷淡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轻地说着，声音有些缥缈，风寻却听得很清楚。
是啊!她得离开这里，让自己变得更强，才有能力为妈妈报仇、救回苏果......而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那些想要她命的人，保护她在乎的人。
“修，你说.....会不会是血猎干的？”风寻蹲在墓碑前，小手轻轻摩挲着碑上的照片。
“我不知道......不过，我在现场捡到几根毛发，是狼人的，”米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小袋递给风寻。
风寻没有接过米修递来的小袋子，她站起身，转过头看向米修，眼眶有些红，但神情依旧冷清。
“谢谢你，修......还好有你.....”风寻一把抱住米修，神情落寞地靠在米修的肩膀上。
米修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手里的伞拿不稳掉在了地上，她有点愣住了，不过随后还是把手搭在风寻背后，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此刻，她感觉到心底从未有过的温暖。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米修回抱风寻，轻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温柔似水。
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洪流远去，也或许是掩埋在原地，等待某一天被揭开，而后一页页翻过，开心的、悲伤的、无奈的、遗憾的......都在脑海重刻一遍，变得更加清晰。
门被缓缓地推开，脚步轻踏无声，带着难耐和不舍......风寻走到玄关处，看见米修神情安然地端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她安静的看着手里的水杯，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修......”风寻觉得此刻的米修，安静的好似一幅画，娴静优柔。她轻轻地开口，声音极轻，害怕会毁了这样一帧恬静美好的画面。
米修听到风寻的声音，她微笑着抬起头看向风寻。
参加完程绣的葬礼，风寻回了一趟风家大宅，她并不是留恋那栋满是冰冷物质的大宅，而是取回一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些温柔了她不曾感受暖意的内心的事物......和回忆。
风耀盛他们还没有回到大宅，这让风寻松了口气，因为这一次，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个‘家’，她不想与他们谈论任何问题，也不想听到任何对她的要求，亦或是命令。
她只想一人安静地来，再安静地离开。
风寻快步走回她的卧室，在原木书架的第三层抽出一个小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的一条皮质项链——那是程绣送给她的礼物。
风寻还清晰的记得那天，她午睡刚醒，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程绣一见到她起床，就急急忙忙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盒子，嘴里嘟囔着：“看着好像挺适合你的，就给你买了”，脸上还有风寻没有看清的可疑红晕。
想到程绣说那句话时的表情，风寻不禁会心一笑。这条项链并不是程绣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但是她最宝贝的一件。
程绣的眼光一向很好，她很喜欢，虽然她不懂如何表达喜欢......这条皮质项链是项圈型，刚好是她脖颈的围度，上好的皮革质地柔软坚韧，泛着棕榈色的光泽，圈上打了一个洞，连着一个由铂金制成的镂空的圆圈，中间是一个不知名的图案。
看着手里的项链，风寻感觉鼻子酸酸的，她赶紧盖上盒子，深吸一口气，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会流眼泪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被抛弃、被嘲笑、被辱骂......她都不曾流过眼泪，她不是觉得自己坚强，而是麻木。
可是那一次，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难以阻止，只是重复着在脸庞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泪线。
她从未如此难过，难过得不能呼吸，那也是她第一次懂得何为心痛。
那一秒，她想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去逃避那已然成为现实的事实，看着程绣那张惨白的脸，她的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打翻水瓶一样缓缓流淌而来，里面有痛苦、后悔、愧疚以及其它她说不清楚的东西，这些感觉全都混在一起，一股脑儿的灌进她的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风寻看着手里的盒子，她笑了笑，打开盖子，将项链小心翼翼地取出，戴在脖颈上，默默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疲倦、不修边幅的模样。
静默了一会儿，她将空了的盒子放进书包里，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这个她每周居住却感情淡薄的房间。
“三小姐......”
当风寻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一个略微嘶哑却底气十足的声音制止了她的脚步，她回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夏瞿。
风寻对夏瞿的印象不差，也不能说很好，但有一点她很欣赏。夏瞿和风家其他人不一样，他从未因为身份上的差距而在主人面前谄媚讨好，或者在其他下人面前趾高气扬，他为人正直却又处事圆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也难怪风耀盛对夏瞿极其的信任，让他在风家当了十年的管家，甚至委以重任。
夏瞿在风家也算是个怪人。
他和风寻可以说是同时进风家的门，算一算，也认识了十年，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他总会在一些关键时刻，对她说一些奇怪、让人听不懂的话，就像现在......
“三小姐，你不等了吗？”夏瞿双手相握置于腹前，身体站得笔直，目光坚定地看着风寻。
“......”风寻眼神闪过惊讶，但她很快收回，看着夏瞿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淡。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有些事情的真相还是需要你自己主动去知道......主子也说了，你不等他，那他会等你，”夏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莫名的沉重，不过在说到‘主子’二字的时候，风寻在他的眼神看到了......敬畏?
风寻难以置信地直视夏瞿的眼睛，那种眼神她从未在夏瞿眼里见到过，就算夏瞿看着极为信任他的风耀盛，他的眼里也只有疏离和淡漠，却从未有过‘敬畏’。
不过，让风寻更为吃惊的是那一句‘你不等他，那他会等你’，难道夏瞿背后真正的主子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