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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疑是梦中人(一) ...

  •   护城河畔的杨柳已经垂下了细嫩的枝条,随着初春的风柔柔地飘摇着,宛如少女清婉飘逸的舞姿。那刚刚解冻的河水上还残留着几片薄冰,在春日浅金色的薄阳下似乎在缓缓地融化着。河水不见湍急,只脉脉如絮语,映着桥上岸上的一派祥和之景,宁静而安然。
      一方软轿晃悠悠地抬上了那白石桥,穿着淡粉色裙装的清丽丫头随行其侧,引来不少或惊艳、赞赏,或怔忡、爱慕的目光。有年轻的纨绔公子领着一群家丁招摇过市,乍一见到那抹清丽身影,紫檀木的扇子“啪”地一收,无论如何也再挪不开眼去。
      他一把揪住随从之一的后衣领,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见手底人一个劲谄笑着点头,方收回手来,“啪”地打开了折扇,气定神闲地笑起来。

      “这位贵人,小人乃韩如松——韩尚书府上的家丁总管,我家公子对贵人的随侍婢女一见倾心,愿以诚心相聘,特遣小人前来求贵人高抬贵手,成全了我家公子的一片痴心。”
      脸上长满芥子的家丁甲带着数十个人将那白石桥堵了个水泄不通,满脸堆笑地说了一通,没得到任何回应,他也不急,这种事情他做得娴熟,没有立刻驱逐便是有门,毕竟韩尚书乃权倾朝野的曾左相门下第一红人,而韩公子又是其独生爱子,平日里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事情干得太多了,但凡有眼色的无一不是能忍则忍,万不会选择开罪他们……今日这轿子瞧着也像是哪个有身份的人家,无论如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反正送出去的钱总归还是要被送回来的。
      家丁甲朝旁边人努一努嘴,那人立刻从善如流地递上一叠银票,他从中抽出数张,转过脸来笑容可掬道:“这是五百两银票……”
      话未说完,他却陡然收了声,直愣愣地盯住了那方软轿。
      初春的风将一串悬挂于轿前的风铃抚弄出泠泠的清音,因风微起涟漪的淡紫色团花轿帘忽地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从里头掀起一角,柔软的水红色织锦广袖也因这手的动作从那缝隙中滑出,轻轻掠过那轿子的边缘,又缓缓地收了回去。
      就是那一瞬间,也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家丁甲看清了那轿中人的模样。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啊!家丁甲从未习过字的脑子一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在原地怔了许久,被身后的同伴狠狠一拧,才蓦地回过神来。
      “咳咳,”他慌忙清了清喉咙,眼睛还直勾勾地盯住那方淡紫色的布帘,嘴上动着,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五百两银票,公子说……”
      淡紫色的团花轿帘一动不动。家丁甲咽了咽口水,有些失魂落魄,却见那立于一旁姿容清丽的粉衣侍女微躬下身去,片刻后直起身来,竟朝他福了一福:“我家小姐说,既是诚意,便应让正主来亲自展示。这位总管先生,情让你家公子亲自来与小姐商谈。”
      家丁甲领命而去。片刻后,那一袭白衣的韩公子便摇着紫檀木的扇子行至轿前,眼睛直勾勾地黏住那一袭粉衣的娇俏少女,嘴一张,还未吐出半个字,忽地一阵大风扑面而来,他忙抬手以袖掩面,微眯起眼侧过脸去。风铃泠泠作响,仿佛某种神秘的召唤,鬼使神差地,韩公子从袖子的边缘探出眼去,却恰好与那淡紫色的团花布帘后的人正对上脸,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扇子“啪”地坠了地。
      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啊!朱颜含远目,黛色染修睫;肤如皎月霜,口若含朱丹。翩迁的布帘间,美人一袭水红色的广袖长裙如花儿一般散开铺在轿中,鸦黑的长发顺着她柔弱的肩头蜿蜒而下,面容精致而清艳,风姿绰约却又净无纤尘。
      韩公子怔怔地望着她眉间那朵精美绝伦的红梅,只觉得眼睛都要被那抹火焰般的颜色给烧穿了。还管什么莺莺燕燕、粉衣绿袖?韩公子看得痴了,神魂颠倒地朝前走了两步,那淡紫色的布帘却忽地落了下来,生生阻绝了他的视线。
      他如梦初醒地定住了脚步,四下一打量,见无人来阻拦,心一横便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位小姐,小生乃当朝韩尚书的独生子,韩维仁,今日有幸得见小姐芳容,一见倾心,只盼小姐垂怜,告吾以芳名,小生不日便去贵府提亲,愿以正妻之礼相迎。小生……”
      他直走到轿前,伸手便要掀帘子,却忽然被横出一只手扣住手腕,手劲之大,他竟挣脱不开。
      转脸一看,原是方才那个被他“一见倾心”的粉衣侍女。没见到轿中人之前,看这侍女已然是人间少见的绝色,然而与那轿中天人之姿一相比较……韩维仁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刚想出声斥责,却听见一个清甜宛如月下甘露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小桃,无妨。”
      那粉衣侍女便松了手,朝他福了一福,退到一旁。
      韩维仁的心跳得厉害,伸出手刚触到那锦缎的布面,却又听到那个声音柔柔说道:“韩公子,这就是你的诚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疑是梦中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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