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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生命的终结 ...

  •   文栗只活在15岁,及笄年华里生命绽放的最绚丽的那个时节。
      喜欢上顾言的理由简直得不能再简单。
      他每次都会在晚自习的时候,都会爬到文栗的窗户旁边看着她静静的写作业。文栗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二楼,学校有传言说,一个压力过大的女学生承受不了压力跳楼自杀了,于是整个教学楼都被笼罩成了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铁笼子给顾言的攀爬提供了不少的便利。顾言的坐在窗户旁边,对于郁闷又无聊的晚自修的控诉,全部施加在了铁笼子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铁笼子被他掰出来个洞。晚自习基本上的内容都是模拟考,顾言实在觉得无聊透顶,就干脆从窗户爬了出去,大家都安静的答题,完全没有在意他的一切动作。
      看到顾言的时候,文栗吓坏了,差点就要叫出来,要不是顾言大力做出“嘘”的动作,文栗估计真的会叫出声来,把顾言吓到地下去,摔个底朝天。
      “你怎么在这?”文栗递了一张纸条给顾言,顾言像只壁虎一样趴在栏杆上,耸耸肩,做出不可置否的模样。
      文栗盯着顾言看了十几秒,发现其实顾言长得也不算难看,仔细看看也挺帅的,实在是不算讨厌。而且告发这样的行为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息事宁人一向是文栗的作风。
      只是过了几天,顾言教室里那个因为钢筋被掰弯而形成的破洞,就被班上其他的同学告发了。学校找人把断的钢筋加固了,整个铁笼子显得更加的牢固了。
      文栗也一连几天没有看到像猴子一样的顾言,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
      “文栗,有人找你”。文栗抬起头来,看到前面有男生在叫他的名字,她觉得很震惊,她和外班的同学根本没有交集,到底会是谁呢?带着满腔的疑惑她走出了教室门。看到顾言像个傻子一样,很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她觉得有点尴尬的同时居然觉得有点甜蜜。她还是没有理会,转身回到了教室。前排的一个女生,突然和她搭话,这个女生平日里打扮得比较潮流,或者说是比较另类,她对文栗说:“是顾言吧?文栗你可别理这种人,据说顾言追女孩子很狠的,追不到手不会罢休的!而且据说他以前害女孩子怀孕了,没办法才转学到我们学校来的。”
      文栗对于这种消息从来都是置若罔闻的,只是觉得前排的女孩子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么顾言更加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那么这样的人和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顾言会每天下晚自习后,默默的陪着她走过那段最黑的路程,也不来打扰,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的走着。文栗既不打破也不过问。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半个学期。
      文栗终于忍不住了,问顾言:“你以前让女孩子怀过孕,是真的吗?”
      顾言不说话了,长长的眸子在黑暗中也显得有着如此深厚的负罪感。“对,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怀孕真的只是意外。”
      怀孕在一个初中女生的眼里,是异常恐怖的事情,就算经历了月经初潮,了解了男性女性所有的生理构造,在慢慢开始第二次发育。文栗还是觉得这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就像听新闻里幼童被□□一样的光怪陆离。
      文栗就静静的在秋风中,听着顾言在黑暗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爱情的阐述。文栗像是进入了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一样,难以置信得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我觉得我甚至可以为了她去死。一切都是我害的,所有人多说她不懂得自重,说她不自爱。都怪我,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才会这样的。她现在肯定恨死我了,要是可以的话,我真的愿意死上十遍来代替她所受的侮辱……”
      文栗觉得顾言并没有别人嘴里所说的那么坏,至少她现在很同情顾言,而同情正是一切感情萌发的种子。
      顾言第一次牵起文栗的手,文栗没有反抗,任凭他静悄悄的牵着,走过那片被染的很红很红的枫树林,文栗开始觉得这就是爱情。一种前所未有的受关注的感觉涌上心头。
      前所未有的关注。
      在家里,自己像是一个木偶人,妈妈从来不懂她在想什么,更多的时候,文栗为妈妈考虑的事情要多的多。比如,知道她心情不好,要考虑她挣钱很辛苦,所以家里的家务都是由自己承包的。妈妈每天回家都很晚,高跟鞋嗒嗒的响声预示着夜晚12点,母亲一个人回到家,在自己的房间里抽着烟,再一声声的叹气。每每这个时候,文栗都觉得母亲是可怜的。
      8岁的时候,文栗的父亲回来过,想要带着文栗一起出国,那时候的妈妈过得也很辛苦,但是对自己呵护备至,每天都像是满怀期待着的生活。那时候的妈妈至少脸上都是神采,不管生活有多艰难,文栗都觉得妈妈很美很温柔。但自从爸爸走了之后,她变得脾气越来越暴躁,文栗也越来越少和她说话,甚至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叫她一声“妈妈”。
      她和妈妈的关系越生疏,妈妈的脾气就越暴躁,妈妈的脾气越暴躁,两人的关系就越生疏。恶性循环似的一点一点的没有终结,没有尽头。
      在遇到顾言以前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绝望的,绝望到想要去死。
      “为什么生下我可以不管不顾,为什么你所有的愤怒要我来承担……”
      没有人回答,那个暴戾的母亲还是会在生意砸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拿着皮带,像魔鬼一般的抽打着她,甚至脱下她的高跟鞋砸向自己的头。
      “妈,你疯了!”
      “我是疯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爸爸,我怎么可能是今天这个地步,我所有的幸福和爱呢,我凭什么一无所有,凭什么!”
      文栗从黑夜中跑出来的时候,母亲像个疯子一样拿屋子里所有的东西砸向文栗。
      文栗跑出了屋子远离了那个神经早已不正常的女人。她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想象着母亲的一生。父亲走后,母亲的追求者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像个父亲的样子,对母亲动手动脚的占大多数,总想占点便宜。甚至有的男人对文栗也动手动脚,文栗厌恶那些男人,但仍然希望母亲能够在爱情的滋润下变得鲜活起来,变得更像8岁以前那个温柔贤淑的小女人。
      然而看得合适的男人,又嫌弃还有文栗这样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孩子这样大了又没有什么亲戚始终是个妨碍。
      母亲其实看得比什么都清楚,终于还是要归于绝望的。
      青春期的文栗在青春期一天比一天娇艳,皮肤吹弹可破,白皙透明。而纯樱的皮肤一天比一天松弛,细纹,色斑一天天的变得无处躲藏。一场青春掩盖了另一场青春,年老的就只能在岁月中加速腐朽,加速颓败下去。
      文栗无处可去,但最终还是站在了顾言的楼下,只是静静的站着,并不希望看到顾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他在那里就够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是看到了顾言,顾言站在阳台,无所事事的嚼着泡泡糖,看到文栗,几乎是一秒钟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坏坏的样子,却是轻轻的对她说:“你怎么来我家了。”
      “没怎么,就随便逛逛。”文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不是你妈又打了你,那个贱人。”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
      “你看看你都被她打成什么样了,你还维护她。”顾言抓起她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手。
      文栗忍不住了,趴在顾言的肩膀上哭了,顾言抱着他,轻轻拍了文栗的后背。当文栗抬起头来时,顾言已经吻上了她的嘴,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接过吻吗?”吻完后顾言语气很轻柔的问她。
      “没有。”文栗如实回答
      “是初吻咯?”
      “嗯。”文栗有些害羞。
      两个人静静的走着,没有动静。
      顾言轻轻地牵着文栗的手,两个人的背影越靠越近。
      “顾言,你以后别表现得像个痞子一样好不好?”文栗像是在开到顾言。
      “在他们的眼里,我不就是一个痞子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我根本就是个当痞子的材料。”
      文栗心里想顾言不是一个痞子,毕竟他的吻那么温柔那么绵长,痞子怎么会这么温柔的吻女孩呢?
      顾言还是把文栗送回了家,送到门口,顾言转身就走了。
      不可避免的,文栗又挨了一顿打,纯樱打完文栗后,文栗默不作声的忍受着一切,直到泪水流淌了一脸。纯樱悔恨的抱着文栗,嚎啕大哭,扇着自己的耳光。文栗拉住自己的母亲,她听到她说:“文栗,我好怕你从此再也不回来了,我好怕你们都离开我,文栗,对不起。”
      此时的文栗内心可怜又怨恨着这个寂寞可怜的老女人,可就是没有一丝丝的爱,怎么可能会有爱,内心里的一点点温情都被一次次的暴力驱散殆尽。
      爱是这个上最廉价又是最难以企及的东西。
      以后,母亲回家晚了的时候或者挨打了的时候,文栗就跑去找顾言,顾言的父亲常年不在家,经常忙工作,甚至根本不回家。
      顾言说,别回家了,陪陪我吧。文栗拼命的摇着头,流着眼泪。顾言摸着她的刘海,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你就是傻,你个傻丫头。”文栗却没出息的流下了眼泪,靠在顾言的肩膀上哭得没有了形状。
      文栗还是留下了,她睡在顾言宽大的床上,静静的看着顾言睡着时的模样,安逸而幸福,突然有一瞬间她想静静的这样看着顾言一辈子。就这样看着他,不言语,不微笑,只要有这么一刻也会是幸福的。
      顾言醒了,吻了吻文栗的脸,文栗突然一刻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想法,自己的身体到底对顾言有着这样的吸引力?危险的想法一步步的把文栗推向了危险,那种疼痛的幸福,那种疼痛的满足。有一瞬间文栗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文栗,在幸福中浸泡得发肿,浸泡得近乎变形。文栗的心底呼唤着一个声音:就这样堕落下去吧,这样就不再是以前的文栗了,就这样的堕落下去。
      文栗怀孕了,所有相同的结局都如此的雷同。
      她不想告诉顾言,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隐瞒着,隐瞒着。
      体育中考是要体检的,到时候会是全校范围内的出丑,打掉这个孩子是必然的,顾言因为多次聚众斗殴已经被严重警告处分了,再有这样的事情估计又要被退学了。这个时候只可能去求妈妈,不管被打多少次,不管被骂成什么样子,都要把这个孩子不明痕迹的做掉。
      文栗突然发现自己也是一个如此残忍的人,没有一丝的血肉和感情,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因此文栗尽量让自己不把它当作是生命。她更多的时候把它当做一个肚子里的肿瘤,不切除是会像癌症一样的死去的。
      她一直等母亲回来等了很久,那天晚上母亲的生意很成功,母亲显得很高兴,文栗觉得是时候告诉母亲这个消息了。
      “妈,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对于纯樱来说,一切如晴天霹雳。
      “我说我怀孕了。”
      一顿狂风暴雨似的鞭子席卷而来,“谁让你去外面乱搞,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呢?”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文栗第一次反驳了,也许是因为心里郁积的愤怒,也许是因为自己已经决定一直堕落下去,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有人爱惜我吗?你爱惜过我吗?”
      “我养你到这么大,我挣钱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为了养活你,为了供你上学我什么样的活都去接,喝酒喝到胃出血都不敢让你知道。”
      纯樱更加生气了抽打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
      文栗一直清楚母亲有多辛苦,但是还是无法原谅母亲阴晴不定的心情和暴力。
      终于纯樱打累了,看着楚楚可怜满身伤痕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打了还是生下来?”
      “我想生下来。”文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敢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生下来,我看你就是疯了!”
      “你才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我做的一切都是跟你学的,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才不会像你这样,打她骂她。”
      “好,你有本事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不仅要生下来,我还有带着她离开你,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你只会一辈子孤独终老做一个老女人,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死去!”
      “我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死去,我就不信你能把这个小杂种生下来!”
      文栗转身要走。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不打死你这个婊子,在外面脱裤子脱得麻利,现在知道回来找我了,你给我回来!”纯樱拽住文栗的衣服,文栗使劲的抽走了,纯樱转身拿了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文栗,你今天要是敢出门,我就死在你面前。”
      文经只好转身回家,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她又绝望又无奈,其实她只想气气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更不想她为此去死。文栗试图夺走她手上的刀,却没想到她力气大得惊人。
      “妈,你把刀给我。”文栗没有气力的对纯樱说
      “我不给,你不把孩子打掉我就死在你面前!”纯樱披头散发,活像个女鬼
      “你别想威胁我,从小到大,我所有事情都得听你的,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奴隶!”
      “你到底打不打!”纯樱尖叫着,她从来没有想到,文栗的反抗会如此的剧烈。
      “我不打,我死也不打。”
      “那我就打死你!”纯樱习惯性的把手上的东西挥向了文栗,却没想到这次挥向文栗的是刀,一刀挥在文栗的肚子上,鲜血直流。
      纯樱吓傻了,汩汩的鲜血只让她害怕,她把文栗抱在怀里:“栗栗,你别动,我马上叫医生,栗栗你别动……”文栗看到了母亲分外紧张的样子想起小时候,出门和小朋友玩,脚趾头被石头磕破了血,妈妈把她抱在怀里,替她贴创可贴,为她敷药。摸着她的头,眉毛紧蹙,那种紧张的样子让文栗觉得格外的满足与幸福,她就在这种满足中无边无际的沉睡了下去。
      纯樱打完急救电话回来时,回来发现文栗已经没有了气息。
      一家三代人都是这样的命运,这大概就是命,她捡起了砍文栗的那把刀,静静的割向了自己的手腕。结束了自己凄苦悲凉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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