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木末芙蓉花

1、第 1 章

　　秦风进来了。
　　“老大，那老家伙来了。”
　　“嗯。我看到了。”

　　隔着窗，薛原已经看到了的贺以诚和他的随员。
　　和以往一样，贺以诚带的人并不多，除了他儿子贺寒野，一个帮中的长老，还有就是一个女孩儿。
　　除此之外的保镖只带了一个。
　　他这也是在表示他的诚意和对薛原的信任。

　　悄没声息的，顺着眼睛，默默的跟在最后，那个女孩儿的角色，似乎是谈判所需要的一个文员。
　　她比一般女孩儿要高挑，有些瘦削，短发蓬茸，掐腰白色小西服。下面是裤装，更显得两腿的纤长。
　　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无声的做着该做的工作，传递文件，整理资料，除此之外她努力使自己成为隐形人。
　　但在这一群野蛮人里面，她有一种沉静优雅然而又纤弱的美丽。
　　象独立于秋日中的一只高脚的鹤。
　　让薛原不由得想多看她几眼。

　　贺以诚关于她只说了一句话：“小女寒羽。”

　　薛原和贺以诚到这个会所来见面，是来谈判的，
　　贺以诚想和他合作，共同击退日益猖獗的越南帮，平分越南帮的市场。
　　这件事，他很是头疼。他不太想答应。
　　对贺家来说，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越南帮的日益蚕食，已危及他们存亡。
　　但越南帮并未危及到他的范围，这件事是可做可不做的。
　　如果能拿得多，也未必不可做。
　　但贺以诚却咬死要拿一多半。
　　看来日益显现出衰相的贺家，近来的情况确实很不好。一定太需要这一次的收益来弥补亏空，否则不会这么露骨的贪婪。

　　一次谈不拢，贺以诚约了下次：只是分成上有些分岐嘛，不要紧，慢慢谈，慢慢谈嘛。大家在做这件事的意向上还是共同的嘛，而且设计的方案相当可行，有些地方都可以策划到细节了。
　　看来贺家的意志很坚韧。
　　薛原已经后悔一时失查，竟同意和贺家谈这件事了。
　　开了头，就骑虎难下。

　　隔着窗，薛原一边看着贺以诚一行人离去，一边对秦风说，“查一下那个贺寒羽。”
　　秦风笑笑说，“是啊，贺家老头子什么时候多出个女儿来了。”
　　薛原也笑了一下，算是首肯了秦风的看法。
　　窗外，她抱着文件包走在最后。西服套装的她，脚下穿的却是一双球鞋，急急的跟了走，走路时的姿势摆来摆去，有些儿孩子气。
　　这只优雅的鹤就这样一瞬间变成一只慌慌张张的小毛鸭。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薛原没有说他要查贺寒羽的另一个理由。
　　她很面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一眼看见她，就很有些吃惊。
　　不过满心里都是事，也就搁下了。
　　后来在谈判的时候，薛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贺老头子絮叨，在转椅上转来转去，视野里突然捕捉到一双明亮的眼睛。
　　仿佛看见了某个亡魂，穿越了生死重门的凝视。
　　他心里便骇了一下。
　　然而只一瞬间，她又顺下了眼睛，继续做她的丢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毫无特点千人一面的写字楼文员。

　　秦风查的结果很快过来了。
　　原来是贺以诚的外室的孩子。
　　贺以诚的夫人是凶悍的，当年很闹了一场。所以那女人和孩子就被贺以诚送去了法国的乡下，每年借着葡萄酒上的生意去看一回而已。
　　贺家的那个母夜叉没几年倒就死了。但贺以诚却也没有把那女人和孩子领回来，又另娶了一个。
　　那女人和孩子就仍然在那法国乡下看葡萄。
　　直到近来那女人也死了。可怜女孩儿一人丢在异国的那大得没边的葡萄园子里，终是孤凄，必竟也是亲骨肉，贺以诚就把她带回来了。

　　贺以诚续娶的夫人不过是一个相好的舞女，能扶正已是天恩，自不敢说什么。
　　也许是觉得亏欠了那女人太多，对这个女孩儿，贺以诚竟是视如掌珠的样子。怕家人欺生，早嘱咐过了，一切要和两个少爷寒野寒松一样的看待。她但有要求，贺以诚大抵都会听，而且各种重要的场合，渐渐地也让她跟在身边。寒松还小，而且极其顽劣。寒野又一向以酒色财气闻名，贺以诚恨铁不成钢已经很久，如此一来，更是落了下风。

　　秦风说，“上次宋氏的新公司开业，贺以诚也带了她去的，不过她没往前站，一直远远的站在边上，一声不响地看着别人热闹，自己一口水也没喝。”
　　薛原便笑，“看来贺家有你的熟人，事事都这样清楚。”
　　秦风也笑。“朋友嘛，只要想交，总会有的。”
　　薛原想，怪不得面熟。应该是那次酒会见过，留了印象。以她这样隐忍谦逊的风格，在那种浮华豪奢的场合不为人所注意，也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