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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王之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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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慧慧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时常会唉声叹气偷偷抹泪,程旭问她是不是担心家里人,她矢口否认,但却会看到她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啊!”范慧慧正在倒水,一走神把热水倒在了手上,林汶赶紧拉着她上了楼,把她烫伤的左手放在冷水里,找出烫伤膏涂在伤处。
“汶姐,麻烦你了。”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别的原因,范慧慧的眼睛红了。
林汶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不麻烦。慧慧,你告诉我,这两天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范慧慧把头偏向一边,拒绝和林汶的眼神有接触。
“如果你要回家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周的假期,回去把事情处理妥当再回来。”
“汶姐,不用,我。。。”
“你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你先好好想想。”
这两天范慧慧还是睡在楼上的沙发上,林汶从半夜醒来都能听到她的哭声,早上却又装得若无其事。这些事对她一个23岁的女孩子来说压力太大了。
对于林汶的提议,范慧慧很心动,尽管对父母兄长失望,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家人,现在面临这样的事她不能逃避。
林汶从洗手间出来,范慧慧低着脑袋,看看她,又将头低下去,“汶姐,我想请一周的假。”林汶点头;“可以,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吧。留个地址给我,有什么事就给程旭打电话,我们会赶去的。”
她的话让范慧慧心里暖暖的,鼻子一酸,落下泪来,用手背擦掉泪,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见她笑了,林汶放心了。
范慧慧走后,别买书店只有两个人了,她在的时候不觉着,她一走店里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掉根针都能听到。最难受的是程旭,林汶可以一整天都看书不说话,但他不行,如果让他一天不说话能活活憋死他,范慧慧没走之前两人还能聊会儿天,现在他只有自言自语了。
这几天月姐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整日咳嗽,林汶说要带她去医院,她拒绝了,说已经去过了拿了药,把林汶赶了出去,还把咖啡馆的门锁上了。在回书店的路上遇到了巫斯怀里抱着阿格,热情地和林汶打招呼,林汶点头示意。
她想起前天程旭发现巫斯在用望远镜窥视书店,他气冲冲地找上门,却还是没看到任何望远镜,连个零部件都没见着。这让他们俩更加谨慎,二楼的窗帘再也没拉开过。
店里刚走了一批高中女生,林汶和程旭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喝口水,林汶看到门外站了一个人,她并不想招呼她,是王之予。
王之予在别买书店外站了快一个小时了,等客人都走完了才慢慢地走到门口,她看见林汶看了她一眼,却没理她,心里发凉,看来她确实不受欢迎。随着丈夫到了另一个城市没几天,丈夫又开始夜不归家,她翻看了他的手机,发现了那个小三跟他的聊天记录,两人争吵起来,丈夫又一次提出了离婚,第二天把离婚协议书摆在了她的化妆台上,这一次她没有和他争论,而是回到了这里。
父母都劝她为了儿子考虑,不要轻易离婚,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家里呆了两天每天都听到这些话,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她想起之前在林汶面前的那些行为,她觉得没脸再找上人家,可是她又不想离开。
王之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程旭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他问林汶:“门口那个女人是谁?”林汶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之前和我们一起做过读书会的那个。”程旭想起来了,“哦~就是你的酒友。”“你别胡说啊,什么酒友,我们不熟。”他耸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王之予踏进了别买书店,她左看右看,见林汶不理她,心下觉着沮丧,可转念一想人家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理她。
林汶看完了手里这一本书,起身放到收银台,王之予走到她身边,扯出一个笑容,说:“我。。。我和丈夫可能要离婚了。”说完又后悔了,她告诉人家这个干什么!
“哦。”林汶又坐回到沙发上。她跟了上来,心怀忐忑,说:“我们去了另一个城市,那个女人也跟着来了,他还给那个女人租了房子,又一次跟我提出了离婚,我父母都劝我为了孩子忍下来,不要离,可是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说完还看看林汶的表情,见她像是没有在听的样子,觉得又尴尬又伤心。
林汶抬起头,叹口气,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王之予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动动嘴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干笑两声,转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闭了闭眼,转过身,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因为。。。因为我没有别的朋友了。”
程旭见两人聊了起来,站到门外,留给她们私人空间。
“没有别的朋友?”林汶想她这么奇怪的人都有朋友,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朋友呢?
王之予像是陷入了沉思,“我和他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学长,我们相识在学校的图书馆。”说到这里她笑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他每天都会骑车送我去上课,我说手冷他会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兜里;冬天给我带的早餐为了保温贴身放在里兜;我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有一年圣诞节我说想要圣诞树,他真的就找来了一颗小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雪花,还有圣诞老人;他比我先毕业,说要好好工作,不让我吃苦。等我毕了业我们就结婚了,婚后我没有出去工作,他说希望我可以做家庭主妇,再后来我们就有了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留下了两行泪,她迅速擦掉,可是眼泪却不听话,擦掉又掉落下来,她缓缓蹲下,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林汶递给她几张卫生纸,拍拍她的背,蹲在一旁。
王之予擦干了眼泪,顺势坐到了地上,靠着桌腿,她觉得这段婚姻像是马拉松,一开始让人兴奋不已,还想拿到前几名,后来越来越无力,只想着坚持下去就好了,可是在途中遇到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绕不过去。
“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我一年前就发现了,我质问过他,他矢口否认了,说我疑心重,不信任他。那是我们第一次争吵。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儿子被他送去了学校寄宿,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夜晚是睁眼到天亮。不久前我找了私家侦探捉到了他出轨的证据,闹到了他的办公室,我们俩打了起来,那是第一次他向我提出离婚。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他呢!我付出了这么多,没了朋友,没有工作,他却告诉我‘对不起,我们没有感情了’,哈哈哈哈哈。”王之予凄厉的笑声让林汶不寒而栗,原本是珍珠,现在却被看做是鱼眼。
王之予颓然地靠在桌腿上,像是老了十岁,林汶想起看过的一句话,一个对的人会让你永葆青春,即使你已皱纹满布,一个错的人会让你一夜白头,即使你是花季少女。虽然她不完全赞同这样的说法,但是用在王之予身上也有点道理。
林汶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离婚吧。”
“那孩子呢?”
“孩子,我肯定要争取,我不能把他交给那样不堪的父亲。”说起丈夫她很愤怒,脸上净是怨恨,一双枯瘦的手紧紧地扣着地板。
“我建议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
王之予一下子严肃起来,瞪着林汶,生气地说:“你说我有病?”
“有没有病,我说了不算。”
“我不会去的。”
“我只是建议你,去不去由你。”
林汶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翻看着桌上的书,王之予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觉得你的心理状态不太好,或许是压抑太久了。”
“你真的不是觉得我疯了吗?”
林汶瞥她一眼,瘪瘪嘴,“不是。”
王之予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后离开了书店。程旭终于可以进屋了,他察觉到林汶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埋怨这个王之予,“汶汶,别理她,她说什么了?”“没说什么,我就是。。。算了,我也说不好。”
晚上在小酒馆喝酒的时候,张航把她拉倒一旁,神神秘秘的,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她喝了一口酒,看着他,扬了扬眉毛,等着他开口。张航的脚在地上擦来擦去,手指扣着墙壁,就是不开口。
“不说我就走了。”她刚跨出一步就被拉住了。
“你别走,今晚的酒免费行了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张航低着头,轻轻地敲着墙壁。
“和程旭有关?”
他像受了惊吓似的,猛得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这很难猜吗?每次提到程旭,你都是这个样子。”
张航捏紧了拳头,在墙上打了两下,说:“我要追求程旭,不管能不能成!”
“哦。”
“哦?”
“嗯。”
“林汶,你这是什么反应!”
“正常反应呀。”她拍拍他的肩膀,说,“任重而道远。”拿着空酒杯回到了吧台,留张航一个人在原地又喜又忧。
林汶心想爱情的样子千万种,有王之予那样令人唏嘘的结尾,也有张航这样让人心生温暖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