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爱》秋玥

4、除却巫山不是云（上）

　　清晨，你相信蒲公英有花香吗？我相信。
　　朝霞铺天盖地，火红的太阳刚刚露出了模样，一点也不刺眼。早早起床的鸟儿们有些欢歌笑语，有些叽叽喳喳地宣告自己的地盘。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果然是这样。
　　何柳一大早就站在阳台上，看着户外新鲜的阳光，等待着第一缕到达他家阳台的阳光，然后张开双臂拥抱它，感受它，让它在自己的心上倾泻，毫无保留的倾泻，何柳喜欢这种感觉，很温暖，至少在阳光照到的那一刻，他的心是温暖的。第一缕阳光的意义很特殊，这是一天新的开始，新的冒险的开始，从这缕阳光到达何柳心的彼岸时，就是在告示，冒险开始了，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探索，我们不知道到底会遇见什么碰见什么，但是我们喜欢去慢慢地感受生命赋予我们的快乐与痛苦。这就是何柳的人生哲理之一，所以每个晴天，他都要早早地起来，去和第一缕阳光融合在一起。
　　这个暑假的何柳有晨跑的习惯，他似乎觉得，光享受第一缕阳光太便宜这个太阳了，他想要贪婪地去享受每一缕阳光。然而让何柳哭笑不得的是，就算当何柳跑完步满头大汗回到家时，另一边可爱的江珊还在睡梦中流口水哩！可是今天不同了，今天的何柳不同了，他没有去跑步，因为正当他披上毛巾要出发的时候，□□示音响了，何柳一看，是一大早的王璐找他来了。
　　“早安！起床了吗？”
　　何柳打算随便应付几句就走人了：“是啊，起床了，你那么早，不像江珊，现在还在睡觉。”
　　“我哪里有她那么懒，你这么早起来干嘛？”王璐满不在乎地回答。
　　“那你这么早起来干嘛？”何柳听见她说江珊懒，有些不开心了。
　　“找你聊天啊。”王璐笑嘻嘻地回答。
　　何柳一看，倒是惊到了一下：“专门来找我的？”
　　王璐还是笑面不改：“不然呢，还有谁起这么早？”
　　“你啊。”何柳不假思索。
　　王璐觉得这个男的肯定思维方式有问题了：“那难道我自己和自己聊天吗？”
　　何柳一想，还真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和自己聊天，反正我会。”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何柳的随便应付，应付了两个多小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江珊都上线了呢。
　　何柳越来越觉得这个女生很有趣了。
　　深夜，满天的繁星愈发闪亮，月儿弯弯地挂在夜空，像一把弯弯的秋千，却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秋千上坐了谁？如此安详；谁又在思念着谁？如此铭心。
　　十点多，何柳还没有看见王璐上线，不知何时开始，等待的人渐渐地变了。何柳不困，不知为何，从这个暑假开始，他睡觉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也许是失眠了，所以每天早晨他都能够沐浴到第一缕阳光。何柳决心等下去，不出十分钟，那王璐上线了。看见何柳还在网上，便发问道：“还不睡啊？”
　　何柳笑了笑：“你不也是吗？”
　　王璐嘴角一撇，道：“我可是要睡了，你在干嘛？”
　　何柳一想，确实晚了些，她早上也起得早，应该早睡，便回到：“在等你啊，等到了，你就去睡吧。”
　　王璐看见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真的吗？你是第一个晚上等我的男生！”
　　何柳也觉得自己很荣幸的样子：“是吗？”
　　王璐满脸的幸福，娃娃般地笑着：“嗯嗯，好幸福噢。”
　　“……”恰时，一点一滴的雨打破了这和谐美好的画面，淅淅沥沥的，刚刚坐秋千的人哪里去了？如此慌忙；刚刚思念着的人哪里去了？如此仓促。
　　又是晚上，点着星星的灯，是不是个盲人？坐着月亮的秋千，是不是后羿的妻子？
　　“你是不是喜欢我？”上线后的王璐第一句话就问到了何柳的心坎里，让何柳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何柳使劲抓了抓头皮，不敢答应，他害怕。
　　“是不是啦？”王璐还是缠着追问。
　　“嗯，有一点。”何柳总算是开了口，不知道为什么开口，他对越害怕失去的人越不敢开口，可是对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开了口。何柳对一切单纯的事物情有独钟，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看少年足球和少年篮球等比赛，因为在孩子的比赛里，没有大人算计一般的犯规行为，每个人都是那么单纯。何柳就喜欢单纯，何柳看到那些成熟的同龄的女生，她们在后面议论着什么，或是说着什么老练的话语，何柳觉得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
　　王璐很单纯，何柳知道他一个心智成熟的孩子没有资格去寻找单纯的人，但是，何柳真的很喜欢单纯的事情，单纯的人，也就是因为王璐的单纯，何柳才对她有好感。
　　“好开心啊，第一次碰见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王璐特别的开心，似乎今晚后羿的妻子从秋千中坠下，回到了后羿的身旁，两人重逢。
　　可是，别忘了，还有一只玉兔。谁是嫦娥？谁是玉兔？
　　何柳也是满心的欢喜，但是王璐说：“父母都是不允许早恋的，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就和我一起等上四年，四年之后，我们就是情侣。”
　　何柳的心里“咯噔”一下。等待。又是等待。何柳害怕等待，害怕寂寞地等待，他害怕等他遵守了诺言等到了最后一刻，一切都是空白。但是他还是勉强的答应了，因为何柳感到羞愧，一个小女生都敢断言四年的承诺，他一个一米六五的个子，连一个一米五六的个子都比不过。
　　繁星下，携手的约定。
　　王璐还要问好多事呢，等她问完，已经深夜了。何柳突然一阵头晕，自言自语道：“该死的，睡觉不给我睡，你怎么好意思头晕。”话刚落，何柳仰头倒下。
　　醒来时，早晨九点半。
　　“呵，总算是睡了一觉了。”何柳自嘲着站起身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头晕，何柳站不稳，立马靠住墙，靠了好一阵子，头晕劲总算过去了。何柳这才坐稳了，打开电脑，上了□□。
　　王璐看到何柳现在才上线，心里总有些不安，于是问道：“今天怎么才睡醒啊，昨晚累了吧？还是到晨跑？”
　　何柳看见，勉强地笑了笑，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扭了扭嘴角：“没，昨晚和你说完就晕过去了。”
　　王璐显然很吃惊：“不会吧！那你要多注意休息啊，我可不想四年以后死了男朋友。”说完这话，王璐的心里突然像什么被预言了一般，甚是不安，“我我，我开玩笑的，别介意。”
　　何柳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睡不着，这命该死。”
　　“那我怎么办？”王璐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
　　“至少为了你，我会活到四年以后。”何柳擦了擦冒出来的汗，不知是虚汗，还是被王璐那句“死了男朋友”吓出来的汗。
　　“好吧，你好好休息。”王璐下线了。
　　今天的第一缕阳光，留给了王璐，何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千缕万缕的阳光，试图找到那一缕，那第一缕。然后走到它里面去，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那迟来的温暖。
　　何柳静静地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右手握着一支笔，左手扶着一本本子，直起身子，耳边就是鸟儿欢乐的歌唱，手下浮现的，就是何柳想表达的惬意。世间本有很多烦心事，何柳也知道，并且对于何柳来说，很多事情的打击是致命的。但是何柳的原则是：在一切都未知的时候，就过好现在拥有的时刻，我们不知道将来发生什么，那将会是一场冒险，一场没有人能预料的冒险。
　　何柳写完半天的日记，扔下笔，此刻耳边的鸟声也逐渐被蝉鸣所替代，何柳索性扑到在床上来回翻滚，一缕阳光洒进来，他就这样享受阳光所给予的沐浴。躺了一会儿，何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悠闲地，心情十分的好。
　　于是便打开了电脑，看见王璐也不在线，班级群里说话的人也寥寥无几，便打游戏去了。
　　何柳打游戏打着打着，突然王璐上线了，还发了消息来。何柳马上关掉了游戏，回头便看。王璐说：“璐根本不喜欢你！她都是再骗你的！她说喜欢你只是想试一试相爱的感觉是什么样子，也就你这个傻子会当真！”
　　何柳呆住了。
　　何柳的双手颤抖着，就像他眼睛的泪珠一样颤抖着。
　　何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动也动不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阳光不知是在哪一刻撤了回去，留下乌云。
　　何柳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一闭就是一整天。
　　晚上睁开的时候，看见王璐的满口解释发消息的人不是她，是她蓝颜，后来喜欢上了她，怎么怎么样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解释那段话的真假。
　　何柳的心彻底崩溃了。仰头倒在座椅上，抬头看着月亮，一动不动，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