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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燕朝长安 ...

  •   我诞生于这个水月世界,燕朽帝恒景二十五年,腊月初八的那一天。我出生的那一天,满城飘起鹅毛大雪,红色的梅花潋滟盛开。

      但却恰好,是燕朝的转折点。

      燕朽帝却恰恰病死在这一天,至此,他所立的年仅十五岁的皇太子陈韵即位。整个内外的朝纲大权被苑丞相独揽在手,燕朝更是因此变得动荡不安起来。

      不晓得这一个世界会带给人痛苦,我带着懵懂无知就那样降临于世。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我不由得哇哇大哭起来。好像已经预感到痛苦会将我的整个心灵污染,让我从此无法反抗即将到来的命运之盘的转动。

      燕朝首都长安聚集着富庶的达官贵人,近年来连续有人失心而死,解楚大人也终究查不出事件源头,长安城中的老百姓也由此开始人心惶惶。

      而作为长安城中最有代表性的乔家与晏家,便是长安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两家的丝锦生意可谓说做得风生水起。

      作为乔家最小的四女儿,我也当真不知家中究竟多么有钱,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是身为乔家的一分子。

      当然,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最初的最初讲起:

      话说我出生的那一日,恰逢得道高人阮无知阮道长路过家门,他摇了摇头,便就大义凛然的走进乔家说要为我算卦。

      父亲素来崇尚道家学派,二话不说便就将其请进家门,但不是一开始就将我带出来,而是将我前面的三个姐姐都先算了一卦,尔后才悠悠然的给我这个最小的算了一卦。

      前三个姐姐都说是大富大贵的命,轮到我时,看了大为感叹将来定是个美人,但论及将来的命时,只说了句:“可惜,可惜,这女童命中有劫,应活不过十八岁。”

      父亲听了此话,连忙问有什么避劫的法子,阮无知说:“若这女童能看破红尘,且不为红尘所困,大抵能避过这劫了。”

      这也就是我为何出家入道的原因,直至后来促使了一连串无法逃离的宿命缠身。我也不知他究竟是故意,还是真的恰巧,亦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阮无知道长在江湖上有些地位,身为道家的知识分子,一向德高望重,从不胡言乱语。但今次到我家坐了坐客,嘴巴十分铁定的说我就是个短命鬼。

      ——可,若说这是句预言,倒是铁铮铮不容改变的事实,我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可怜的短命鬼。

      这并不算什么,我与他的结怨起于最初的最初,但当时的我处于懵懂之期,不大觉得生气,也不晓得短命究竟是个什么?依旧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瞅着他。

      那次他来我家做客,并不仅仅只是算卦那么简单,阮无知道长还看上我的一个姐姐,说他骨骼清奇,眉目间尽是澄净的秋水,有那个什么仙缘,一心想要收为弟子。

      父亲哪里肯就那么轻易的答应他,再说就算是父亲答应,身为侧室的二夫人也不肯答应,阮道长来府上说了几次,也只说通了等其再大些才能带走。

      他则一等便就等了五年,那时我已五岁,二姐姐也已七岁有余。

      阮道长将二姐姐带走,二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却怎么也拦不住那转瞬即飞的身影。于是便只能日日在父亲耳边哭诉,父亲没法子,只好夜夜留宿安慰于他,这一安慰便安慰出一个小儿子出来。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的之前,父亲因为膝下只有女儿,一直唠叨的没儿子继承家业。虽然父亲没福气有儿子,但因为乔家女儿众多,却恰恰给了父亲另一种福气。

      长安城中的高管贵胄有的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早早为自己的儿女缔结好了姻缘,对于他们而言,两家联姻,便是最好的权利彰显。

      因为当时讲究门当户对便是良人,也不管什么美丑,只要有钱有地位有权利那便可以在一块结亲。

      我们乔家与晏家之所以能在彼此友好的程度上更进一层,绝大多数是因为我和他家的小儿子指腹为婚定有娃娃亲的缘故。

      为什么不是为我那两个姐姐定,甚至是比我大不了几个月的三姐姐,这必要说晏家的小儿子对我一见钟情,硬是央求着他的父亲给我家提得亲。

      他为什么会对我一见钟情,想当初,悔当初:

      晏伯父带着大儿子晏耀辉,与他的小儿子晏苏来拜访我家。当时晏耀辉对三姐姐一见钟情,晏苏对我一见钟情,三姐姐对晏苏一见钟情,而我对他们直觉性的归为朋友,也就是说根本没蹦出半点火花。

      可晏伯父这一提亲,连带着两儿子的婚事,这可倒好,父亲一下子应了两门亲,一门就是我与晏苏,一门便是耀辉大哥与三姐姐,两家结亲,乔家与晏家更是因此变成亲上加亲的亲家,自此,为了促进我们之间的感情,父亲便让我们自小形影不离的玩在一起,通常耀辉大哥去纠缠三姐姐,晏苏便就常常来纠缠我。

      ——唉,孽缘,孽缘那,虽说我当时根本就没这个理念。

      晏苏大我两岁,打小跟我玩在一起,当然,我是因为被迫的。

      因为那时根本没人来找我玩,父亲也不允许我跟其他孩子有来往,不管男的女的,只要跟我沾上半点关系的,就会立刻被驱逐出府。

      ——除了晏苏。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晏苏那小子的父亲,强自性的让我根本教不到任何朋友。所以我只能妥协,跟他这个被父亲派来的伙伴在一起玩。

      那时的我已然听说过和他指腹为婚的事,可当时的我年龄太小,实在是理解不了指腹为婚是个什么东西。

      晏苏和我解释道:“指腹为婚意思就是,将来我们会彼此结为连理,成为夫妻,组成自己的家庭,育有自己的孩子,以后,以后的以后,我们就会一直这么在一起。”

      “一直?……”我不解的问:“那有多久?”

      晏苏牵着我的手,认真的瞧着我道:“直到我们举案齐眉的那一天。”

      举案齐眉?我立即摇了摇头。

      我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作最为亲密的女孩玩伴,实在很难想象自己和晏苏成婚生子的那一天。假设你想想,你从小将一个男孩子当做女孩子跟他玩,到最后却被迫的和他结婚生子,那时的你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这就相当于和同性的女孩成婚生子似的,一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颤,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晏苏瞧着我摇头的模样,牵着我的手依旧不放,清秀的眉眼透出琥珀的光晕来:“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了,是我这一生一世最珍惜的人。”

      ——童言无忌,初恋时的孩子,都带着这般诚挚的誓言,可到最后的最后,又有哪对男女能够从始至终的,守住那些美好的誓言呢?

      我所认识的晏苏,是个害羞的男孩子。因为我们之间指腹为婚的事,大姐姐常常会调笑说:“阿苏,我们家的小妹妹最是调皮,你若娶了她,以后可是会受罪的。”

      话说到这里,晏苏的脸就会立马红起来,热气腾腾的,像是被热水煮过的山芋,那模样可爱至极。

      他害羞的抬眼,认真的看着大姐姐,说:“玉儿妹妹才不像你说的那样调皮呢,他其实很懂事的,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哦,大姐姐对我笑道:“玉儿是怎么收买人家了,嘴上可尽是说着你的好话呢?”

      我吐了吐舌头:“我才没呢。”小时候的我,一向对那些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说好话的孩子产生好感,心里也就自然不会排斥跟他一起玩。

      也因此,晏苏成了我儿时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但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的我们,却真的会被命运相纠相缠的扯在一起。这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也是我从来不敢想象的。

      一朝知己,事过境迁。
      一朝姻缘,命运相缠。

      阮无知道长的预言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加了一条无法磨灭的梗,从此后父亲便就一直担心我会在十八岁的那一天遭遇不测。

      所以他便送我去墨崤山学艺,说是因为那里远离红尘爱恨和繁华俗世,对于此刻尚在成长心智的灵慧易于掩盖情感。

      待我活过十八岁之时,便也就是逃过命数之时。

      可父亲千算万算,却算不出这竟成了我的催命符。

      独自离开乔家,去往一个我陌生的地方,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为此我整整哭了两天两夜,父母亲人送至门口便不再相送。

      唯有晏苏紧紧拽着我不愿放我走,我含泪冲他笑起,将早在两天前剪下的,用红绳捆住的秀发放在他的手心,说:“阿苏哥哥,我有听说过‘结发许三生,散发情缘尽’的说法,这是我能为你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你可要收好了,待我长大回来之时,还会同你要的。”

      他点点头,对我说:“玉儿妹妹,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等你回来之时,我会亲手送换到你的手里。”本是说的情真意切,到最后他却害羞的垂下脑袋:“那时候,我便娶你做我的妻子。”

      我的头上盘着双髻,束着五种颜色的缨带。那种绳子名叫五色缨,含义是许过人家的女子。

      结发,古时婚礼中的仪式之一。它包括许婚系缨和成婚脱缨两个程序。据《礼记》,“缨”为一种五色丝绳。凡女子许嫁,便用它来束发,以示确定了婚配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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