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不痛》浩殇

30、袖手旁观 2

　　跟毛姐依依惜别后，伊然拖着行李走进了西大。
　　西大，还是老样子。
　　看着那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没有陌生，感觉很熟悉。
　　那一条条贯穿各个建筑的小路，那一棵棵挺拔的参天大树，那一声声晴朗的笑声，那三五成群的朋友，那后车座上的她，这些都是渐渐将逝的青春。
　　“有些人的青春还没好好开始，就不得不结束。”伊然低声自语。
　　昏黄的路灯点缀在伊然脸上，恍恍惚惚，摇摇晃晃，她一个不提防，踉跄的摔倒在地。
　　好疼——
　　今天太累了。
　　伊然来不及站起来，检查着刚才磕到的地方有没有大碍。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男同学快步跑了过来，将伊然慢慢的扶起。
　　伊然不好意思的看了那人一眼，无心记下那人的面容。“谢谢你。”
　　看到了伊然一旁的行李，那同学问道，“你是准备外出吗？”
　　“恩。”
　　“公交站点离这挺远的，我把你送过去吧。”年轻热特有的热情。
　　“谢谢。”
　　真是巧，那个同学竟然也是平面设计专业的，是低伊然五届的直系学弟。
　　公交站牌。
　　伊然甚至从没来这里送过张建。
　　她连一个陌生人的关怀都不曾给他。
　　西大位于城市远郊地区，出租车很少，大批的学生出门只能坐公交。
　　走出拥挤的人群，伊然吃力的往路尽头望了望，看看是否有出租车路过这里。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一辆出租车竟径直的朝她开了过来。
　　运气也没有想象中的差劲。
　　来到市区，伊然找了个地方算是安置下来了。
　　西大所在城市——X市最高的地方是国贸大楼，又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
　　徐凯鹏，徐凯鹏，徐凯鹏……他会在这座城市吗？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并不需要凯鹏听见。
　　这只是一个习惯。整整七年养成的习惯。
　　她突然想起了樊强曾说过的那句话，“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怪，有些人故意躲着却都会碰见，有些人即使站在最显眼的地方都被发现不了。”
　　我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你，等来的却是青春的苍老。
　　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隐瞒也好，谎言也罢，善良也好，辜负也罢。我喜欢你，我就会喜欢你的全部，包容你无心的所作所为。
　　这座城市的风真大。
　　伊然不禁裹紧了衣服，独自对着城市寒暄。
　　听说哈尔滨再过一个月就会下雪了，那里的雪景真得好美。
　　那个大雪皑皑的农历新年，凯鹏拉着伊然的手跑上了东方大厦的楼顶。
　　白色的城，白色的故事，白色的青春，白色的浪漫，白色的告白。
　　凯鹏用手指轻轻的在雪地上勾勒出了“你会爱我多久？”
　　凯鹏的行为让伊然有些许的羞涩，她只是甜甜一笑，没有作答。
　　凯鹏心神不定，眼中的光黯淡下来。
　　如果，我们可以等到东光城的下一场雪，我会为你写出“一辈子。”
　　如果当初我早点告诉你，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不离不弃的，是不是你就不会慌慌张张的瞒着我离开了？
　　伊然一个人背着双肩包，塞着耳机，走走停停。
　　从一个城市走到另一个城市。
　　但在她心中始终装着一个不敢去触碰的地方，她不想那么快的去看。
　　那就是大理。
　　她和凯鹏七年之后去过的唯一的城市。
　　大理留下了太多的欢声笑语。
　　装着就装着吧，说不定就忘了。忘了，那些记忆就不会再次伤害谁了。
　　南京城的深秋还是这么的炎热。
　　伊然口干舌燥的在街上走着，却连个卖水的地方都找不到。
　　忽然一个粉嫩的小萝莉费力的拿着一瓶矿泉水朝伊然一步一晃的走来，她将手里的水递给伊然。
　　意外。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小女孩的母亲在远处笑眯眯的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姐姐，给你水。”奶气未脱。
　　伊然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女孩的母亲说了句，“我女儿说要把这瓶水给这位大姐姐，你就收下吧。”
　　心里暖暖的。
　　她接过小萝莉手里的水，把她抱在怀里，深深的亲了亲女孩的脸蛋。
　　嫩嫩的，软软的，真好。
　　我的霉运肯定都用完了。伊然心里想着。
　　在外的时间久了，伊然越发的感觉在自己的身后始终有一个人在小心翼翼的帮着自己。
　　需要出租车，就会有车开过来；晕倒了，有人第一时间搀扶；不含早餐的酒店，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一份早点；迷路了，就会有人主动上前指路。
　　再好的运气，都比不上一人的庇护。
　　这份默契的美好，她不忍刻意的去打破。
　　下一站，上海。
　　外滩的夜景真美。
　　波澜起伏的江面，缤纷闪耀的霓虹，络绎不绝的人群。
　　本应该登上东方明珠顶层去欣赏这一切，可今晚并不允许游客登顶。
　　略有遗憾。伊然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坐着。
　　“怎么一个人呢？”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闻声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在离伊然半米远的地方坐下，那人还算面善。
　　怎么回答呢？失恋了？出来兜风的？索性还是不回答了吧。
　　“遇到感情问题了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跟叔叔我讲讲。”大叔作为过来人，他猜到了伊然此刻在想什么。
　　伊然紧盯着眼前的大叔，她选择了信任。
　　“大叔、有个人我很想好好的去爱他，可我并不能。”
　　“他不爱你？”这是大多数爱情面临的问题，你爱的人不爱你。
　　“不是——他爱我，很爱很爱。”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为何不能走到一起呢？“你的家人不同意吗？做家长的就是这样，总想为子女选一个他们自认为最合适的人，这也都是为了你们好。”大叔身为人父，他能够站在一个家长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些问题。“不过，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跟你父母好好说说，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问题远比这些糟糕。”
　　大叔看着纠结不堪的伊然，一头雾水。他静默的等着伊然给出解释。
　　“我的生命还有两个月就结束了，我不想用我的两个月去牵绊他下半生的幸福。”
　　原来如此。
　　大叔眼里闪过一丝忧伤。他在刚才就留意着伊然的一举一动。伊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跑过来跟她搭讪。
　　“他还是忘不了你么？”
　　应该吧。
　　“你跟我的女儿一样傻，永远在为别人着想。想当初她和她的男朋友出了车祸，两人同时被困在车里。车里的情况非常复杂，两人只能尽力保全一个。她把机会让给了对方。她说，如果他不在了，她的未来就没了任何意义。”
　　大叔说的波澜不惊，这份不动容更令别人难受。
　　伊然被故事深深感动。有的人，真的可以为爱放弃所有。
　　“不过我从来不怪她的选择，真正的爱情就是不顾一切。值不值只有自己知道。”大叔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既然爱，就去勇敢的爱。谁敢保证你现在的决定是最好的呢？”
　　“有些道理年轻的你们不会懂，当你们真正懂得时候，你们已不再年轻。”大叔说的语重心长，伤感的离开。
　　大叔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遗憾永远不会圆满。
　　起身，一阵风吹来，竟带走了伊然身上的所有温度。
　　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