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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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惯了酷拉皮卡一身正装，当看到他穿着浴衣立在门口，妮翁立刻两眼发直的闭上嘴巴陷入了沉默，翠色的眸子在暖黄的壁灯下晕着旖旎的色彩。
他依然站的笔直，尽管穿着在不合身的浴衣，可并不影响整体的效果，妮翁隐晦的打量着他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一截明显的腕骨，白皙的腕骨上的一段凸起让她的目光流连了许久。
随即妮翁又抬眸将他整个人都上下看(tian)了个遍。
他头顶搭了一条白色的毛巾，耳侧的头发还未干，正湿漉漉的贴在脖颈上，比平时的颜色还要深一点。他抬起手擦了擦头发，从发梢坠落的水滴顺着他的颈线下滑到锁骨的凹陷处，然后稳稳的停留在那。浴衣的领口敞开着，交错的衣衽中隐约可见着起伏的肌肉纹理，她似乎还看到了热水淋漓过的湿热潮气。
妮翁再度把头埋到了膝盖上，低着头不去看这幅令她血气上涌的画面。
“还是不舒服吗？我煮了粥，要不要先去喝一些？”酷拉皮卡边说着往前走。
妮翁呼吸一滞，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摇着头急切的说。
“没有——我已经好很多了，真的……谢谢你。”
她能感受到酷拉皮卡已经走到了床前，并且再度蹲了下来。
当她回过头，便对上了他摘去隐形眼镜，而显得温柔又迷人的灰色瞳仁。
她看到酷拉皮卡抬起眼帘与她对视，听到他喑哑着嗓子说。
“嗯。”
他其实想说‘不必道谢，我只是再还你人情’，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别别扭扭的说了声‘嗯’，仿佛不愿意跟她撇清关系一样，不愿意说出那句话。
在回答完妮翁后，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对自己很不满意。
这么一想，自那次以来他就已经不正常了吧。
两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那时的他被噩梦折磨的精神不济，捞着午休的时间倒在床上准备补眠时，妮翁却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不离开。他当即就下了逐客令，然而驱赶多次未果，她仍置若罔闻的蹲在床头，说着要给他摇篮曲。
随后她便带着笑意，开始小声的哼唱着陌生的曲子。
见识到了她的厚脸皮，酷拉皮卡索性闭上眼不去理会，不多时他便在妮翁的哼唱声中进入梦乡。
在他入梦后，噩梦没有停止。
村里的人倒在地上，仿佛在用失去眼球的空洞眼眶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的场景让他痛苦不已，接着画面一转，小杰、奇犽、雷欧力、旋律也被刽子手取了性命。
眼见着伙伴一个个的倒地，他却无能为力。
梦中的画面真实的可怕，他在这里经历了一次次的生死离别，无论怎样努力都拯救不了他们。
莫大的绝望笼罩了他，酷拉皮卡双目酸胀，血色的眸子几乎要炸裂开来，可当他挣扎着想要看清凶手的脸时，却一脚踏空坠入了深渊。
他不住的下坠、下坠，谁也不在他身边，谁也救不了他。
在这片黑暗中，他失去了所有。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
在他即将失去希望时，他听到了有人低声说着。
‘我在这里，放心吧。’
声音突破了重重黑暗，抵达他的身旁。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在此时极大的鼓舞了他，就是这句话让他打起了精神，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冲破黑暗，然后不知何时他已经击溃了梦魇。
等他骤然苏醒，之前还在哼唱着曲子的妮翁已经伏在床头睡了过去。
他汗涔涔的盯着天花板，心脏还未从惶恐中平静下来，正剧烈的在胸腔中鼓动着。
待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发现了两人交叠着的双手后，他再度陷入恐慌。
掌心的温度提醒他方才并不仅仅是梦，而那温柔的声音无疑就属于床头的少女。
可是——
酷拉皮卡将手从她手心抽离。
那温柔的话语只适合出现在梦境中，而不是现实。
他宁愿把发生过的事情当成梦。
酷拉皮卡陷入了回忆，在回忆中的自己和现在一样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感情漩涡。
“不过这一次还是被你发现了吗？”妮翁失落的出声打断酷拉皮卡的回忆，她懊恼的叹气，“还以为很成功的骗过莱特了。”
酷拉皮卡的意识瞬间回归，他反应过来妮翁的话后，便对其颌首，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嗯，被发现了，但是你成功了。”
“……哎？”
反应了几秒，妮翁这才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在爆炸的第二天莱特要求我寻找你的下落，但是我没有找到，那之后我又按照他的指令寻找了两次，结果都一无所获。”他眼睛微微眯起，欲言又止，妮翁知道他是在思考，眨眼间他站起身，指着她手中的杯子，“喝完了我给你去盛粥，差不多要好了。”
她顺从的抬手将剩余的喝掉，再度后知后觉的说破了他隐瞒的一部分真相：“你私下里找过我，并且没有告诉莱特我还活着？”
酷拉皮卡的眼神不温不火，他不再将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一言不发的接过杯子转过身，生硬的发出一声鼻音。
“嗯。”
妮翁一眼便看出这是他惯有的疏远和冷淡，她顿时满足的眯着眼笑了，病中喑哑的嗓音都带着丝欢快。
“谢谢你！”
他克制的点了下头，随后端着杯子离开房间，背影消瘦，但脊背挺的笔直，在转身的一瞬间，妮翁捕捉到他短暂的一瞥。
那一个眼神便让她平和的内心泛起涟漪，仿佛内心深埋的种子发芽，微风吹动了枝头的树叶。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感情真是不可思议，在他来之前，她还郁郁寡欢，而见到这个孤傲的少年没多久，不仅心情畅快了，拖了近一个星期的病情似乎也要好上很多。
道别后本该掐灭的那点小火苗在见到他后，瞬间便发展为燎原之势。
这是上天给她送来的机会吗？
她不禁这么想。
她在床上思忖片刻，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拱上拖鞋后在衣架上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慢慢的扶着墙走出去。从二楼向下望，酷拉皮卡显眼的金发投射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的嘴角露出笑意，拽了拽外套她便下楼了。
见到她下来，酷拉皮卡面上闪过一丝无奈，“既然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
再一次确定了她对酷拉皮卡的那点小心思，她分分钟调整好了状态，两星期不见的生疏没那么强烈了。再加上妮翁是自来熟，脸皮又厚，她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去，托着下巴肆无忌惮的望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少年。
“有酷拉皮卡在，我的病一定会很快就好的。”
“……”料想到她会这么贫，他索性不出声。
“没有莱特的命令，那酷拉皮卡，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她问。
“……莱特给我放了假。”酷拉皮卡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并且这段日子没有查到任何情报。”
她知道酷拉皮卡所说的情报是火红眼，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尽管她知道的同时，性命捏在他的手里了。
妮翁将手掌压在左胸，心脏一下有一下，有力的跳动。
这种以特殊的方法联系在一起的感觉也不赖。
她感谢着酷拉皮卡那时对自己使用了念能力。
她转头望着酷拉皮卡，不禁勾起了唇。
“好稀奇，我没想到酷拉皮卡会主动来找我。”她托着腮，笑盈盈的歪着头望着他端着两碗粥走过来，“还以为你会庆幸终于甩开我了。”
他会这么想吗？
放下手中的两碗粥，酷拉皮卡皱了下眉，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样，不置可否的默认了她的话。
按照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会这么办。
终于甩掉了这个大、麻烦，终于还清了人情，终于让她远走高飞了。
至少他在两个星期前会这么想。
可是此时此刻，他为什么又会坐在这里，和她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呢？
他目光沉了下来，用审视性的眼神凝视双颊还带着病态绯红的少女，她的双眸弯成了月牙形，嘴角不住的上扬，心情极好的喝着他煮的粥。
不知不觉，他盯着她饱满的唇发起呆。
他回忆起她临走前带着清冽酒香的偷吻，在她失踪后，他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她抬起头，浅尝辄止的吻。
这不正常，他控制不住自己。
妮翁没有揣测到他内心的复杂多变，她是天生的乐天派，在酷拉皮卡将粥推给她时，她已经开心的去品味男神的爱了。
“为什么那几天无论怎样寻找都找不到你，而现在却成功了。”
“那你一会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才算公平。”她抬起头，碧绿的眸子仿佛承载了夏天阳光下的密林，狡黠的对他勾了下唇。
酷拉皮卡冷静的回神，他点了点头，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可以。”
听到他的回答，她爽快的回答：“我的念能力是假死，念能力维持的最长时间还不清楚。”
死人是不能找到的，所以当时他没有找到她的踪迹，若是定下其他指令，说不定妮翁现在不会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了。
恐怕那次的爆炸也是她为了脱身故意制造的，爆炸也恰巧是在她身边，时机巧的让人生疑。
虽然这么说，但能细致入微的想到每一条细节，并不是每个人能办到的。所以她才能瞒过莱特，逃到这里。
想到这，酷拉皮卡忽然发问。
“爆炸时你没有受伤？”
“嘛……运气好。”她宽慰似得笑了下，转移话题，“现在酷拉皮卡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尽管还有想问的，但他仍遵守约定让她提问了。
得到他的许可，妮翁笑的无辜：“为什么会来找我？”
这个问题简直是一击致命，正中了靶心，他头疼的咂舌，妮翁会直白的问出这种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又想起了梦境，吻，酒香。
即便再不想承认也该面对现实了，酷拉皮卡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便确定了自己对这个少女抱有不该有的爱意。但这恰恰是他不该有的一种情感。
可是没有火红眼的信息，他现在无所事事只好来这里，都只是他的借口罢了。
若他真的不在意她，不会无聊的跑过来看看她生活的怎么样；若真的不在意，不会想着如何帮助她离开诺斯拉家族；若真的不在意，他不会在她假死后的那几晚梦到她的身影。
他抬眸直视妮翁，嗓子略有些梗塞，妮翁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他语调自然的说。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他在说谎，但这又是事实。
她也从谎言中提取到了一段信息——他想过来看她。
与甜蜜的谎言相对的是残酷的事实。
她曾经查过窟卢塔族的信息，当时窟卢塔族一整个村庄都没了，外族人被杀死，本族人的眼球全部被挖去，然后眼球流入黑市，高价被拍卖出。
而酷拉皮卡则是这一族唯一的幸存者。
他在说出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时，妮翁有些开心，同时喉咙发紧。
酷拉皮卡到底在忍耐怎样的痛苦，恐怕她一辈子也体会不到。可他生性骄傲，为了族人眼球而奔波，恐怕也不屑于妮翁所展露出的怜悯或同情。
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一身刺的少年。
须臾后，她想通了。
就这样吧，就像以前一样。
“来这里吧。”她开口，努力控制着让自己口吃清晰，同时让他听起来没那么颤抖，“没有地方去的时候就来我这里吧，我在这里。”
她维持着笑容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口。
酷拉皮卡依然缄默着，他的神情没有一丝破绽。
他表现出多冷淡，内心就多柔软，在妮翁眼中，这个少年就像是刺猬一样，明明舒展开便会露出柔软的肚皮，却偏要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将毒刺高高竖在外，冷冷的将他人展示出的好意拒之门外。
妮翁坦然的看着他，酷拉皮卡亦然。
他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骨感分明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流畅的轮廓线将他的指尖和骨节勾勒的无比诱人。
然后酷拉皮卡翕动着薄唇，声音优雅迷人，却说出让她哭笑不得的一句话。
“为什么要吻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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