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难宠》李阿吾

58、庭亥番外

　　武神殿冷清太久了，我总想着，既然孤单了，不如孤单到底，便总爱往千年寒冰洞里呆着。
　　无战事不出关。
　　可我高估了自己。

　　她去世的时候，柳树仙冒着被冻结法力的危险前来相告，我挥挥手赶走了他。
　　我凭什么要去，她跟别人死亦同穴，我站在那里，要以什么样的资格呢？
　　可我还是去了。

　　系舟山一别我们再没有相见，她的容貌我已经辨认不出，像人间千千万万的老太太，满脸的皱纹，安静的躺在那里，何曾见她这般模样？过去的千百年，我都没想过，她会变成这般模样。
　　像着魔了一般，我追随她，见她和田野携手走过黄泉路，踏上奈何桥，两人喝了孟婆汤，下桥之时，形同陌路。
　　这就是她要的未来？她跳下诛仙台的未来？
　　她离开我的未来。

　　她跳进往生池，我跟着阎王的名册找到投胎转世的她，小小的肉球一个，可惜投胎进了贫寒之家。
　　我听见她的新父母商量，是不是该丢掉她，好省出钱生个儿子。
　　我放在心尖上的人，现在是任人鱼肉的孩子。

　　上仙不插手凡间事宜，这是规矩。
　　去他妈的规矩吧，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骂脏话。

　　出现在那对夫妻面前的时候，他们吓得跪在地上，我拿出一锭黄金，嘱咐他们好生对待这个女儿。
　　从那天起，我终于有事做了。
　　我眼看着她长大，情窦初开，嫁人生子，黄土白骨。

　　之后她的每一生每一世，我都这样陪着，尽管她永远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只是我自私的想，这样，也算我们一同见证了海枯石烂吧。

　　当年她跳下诛仙台，发过毒誓，“如若反悔，愿幻成一朵海石榴，长在黄泉路上，受三千年人骂，五千年人踩，八千年罪恶侵蚀，最终凋落，魂飞魄散”。
　　后来我无数次的幻想，若是她疲惫了倦了想念了，回到我的怀抱，我就陪她一起，受骂受踩受侵蚀，然后魂飞魄散。
　　可是她没有。
　　她说，她爱过我，才不会让我陪她死。

　　如果那天我们都跳了诛仙台，会不会不一样。
　　说什么都晚了。

　　盘古开天辟地，留下一座灵山，名曰万历山。
　　山如其名，从山脚到山顶，历经四季景象，百万生灵，是这三界最好的修仙地。
　　然而它的高耸的山顶上，只有寥寥几株植物。

　　南悬崖北瀑布，梧桐树邻水而居，接受凤凰的馈赠，而那红绿相间的山茶和菩提树静静生长在峭壁之上。
　　若是我们没有修仙，相互依偎天荒地老。
　　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