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沭之恋》月儿湖

4、为爱走姑苏

　　这一天，小雪早早地把孩子喂好，就叫乳娘带着司徒尚去院外游玩。想到好长时间没有画画了。她唤珠儿拿来丹青，铺开画布，调好色。雪儿抬头看了一眼那屏风，想到闺房中的一幅山水画，不禁触景生情。
　　那赋予她青春气息的处女作《骆马湖》是怎样的稚嫩而又熟悉。在小雪的记忆力，骆马湖带给她的不光是美丽的回忆，还有滔滔的洪水以及许多人流离失所的恐惧。
　　想起那一年的六月，二姨母一家来投奔，父亲和母亲背着小雪陪着二姨母他们流了多少泪。小雪看到二姨母的穿着就像自己家的乳娘一般，才知道骆马湖连年旱灾加上水患，一旱一涝，弄得许多人虽有良田，却难有收成。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些靠天吃饭的人不再为生存担忧呢？小雪从父亲的书房中找到了《天工开物》，边看边想，却怎么也无法为二姨母一家人找到生路。还是父亲仁慈。父亲把窑湾的一处布庄指给了二姨母，还安排二姨父帮自己打理田地。这也深深地感动了母亲，小雪无意中撞见母亲为了感谢父亲而给父亲作了一个揖。对于小雪来说，父亲和母亲感情笃厚，相敬如宾，一直都是自己敬重的人。
　　思绪拉回到当前，小雪重新拿起画笔，信手涂来，不一会儿，一幅姑苏小桥流水的山水画便跃然纸上。
　　正在这时，司徒莲急匆匆地走进书房，他把珠儿支了出去，趴在小雪的耳边耳语了一阵，小雪的脸色变得通红，她看了司徒莲一眼，便焦急地望向南边。
　　天还没有亮，司徒莲便早早地出发了。这一次他带了许多金银珠宝，带上保镖顾顺他们一干人，骑着马，向苏州疾驰而去。
　　几天几夜的艰难行程，却也无法消除司徒莲的焦急与担心。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处客栈，保镖顾顺先进去打探一番，这才把司徒少爷请了进去。
　　司徒莲刚一挨着床就睡了起来，无论庆生怎么喊他换洗都无法叫醒他。顾顺就睡在司徒莲的隔壁。
　　司徒莲真的太疲劳了，自从他听说父亲在苏州被马贼请去，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饭可以不吃，水可以少喝，可觉不能不睡。所以司徒莲一看快要到苏州了，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
　　想到父亲勤劳节俭一辈子，司徒莲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父亲对土地的感情是司徒莲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对于父亲来说，只要攒了一块大洋，就会用来置地。父亲可以一年不吃肉，一年不添置新衣，却不能一天不想着不置地。司徒莲亲眼见到父亲把盐豆粒分开来，多远才摆上一颗，一张煎饼里只摆上五六粒的盐豆，吃煎饼的时候边吃边把大葱向下拉，一张煎饼吃完了，葱还是完好如初。他无法理解父亲的行为，看着好好的家底子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到底图个啥。还是父亲的话打消了司徒莲的疑虑。父亲说：“菜只是饮食下肚，人吃多少饭，只要够消耗的就行。留点粮食给有需要的人。”在司徒莲的眼里，自从40岁后，父亲每天就只吃两顿饭。司徒莲多次抱怨，说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三顿饭。可父亲仍然坚持每天只吃两顿饭。可他们家的长工却每天三顿饭，雷打不动地被伺候着，这是家规，因为在父亲眼里，这些都是出苦力出大力气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父亲，在面对像他一样的险境时，竟然舍命不舍财。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像父亲这样的老一辈人。他们却把这上升为气节，觉得向土匪低头是没有骨气。
　　清晨醒来以后，司徒莲赶紧唤醒顾顺他们一起赶路。对于司徒莲来说。在自己心里，无论长到多大，失去父亲的保护，自己就像个没有依靠的孩子。没有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长大了，就要保护父亲了。
　　是烟雨，是小巷，是江南，所有的美景在司徒莲的眼里都变成了无助。他不敢惊动母亲，因为母亲是个急性子，要是知道父亲遇险，还不先急出个好歹来，更指望不上和哥哥商量，哥哥现在能不麻烦别人照顾就是万幸了。
　　好不容易，司徒莲一干人来到红山下，抬头遥望，见山上树影婆娑，苍翠欲滴……
　　司徒莲找了一块地儿歇脚，然后让顾顺先上山给马贼送消息。顾顺去了不多时，就带回了一行人，原来是马贼的首领袁老大带人来了。司徒莲见到袁老大赶紧上前去说原委，没想到还没等他张口，袁老大竟然一把把他抱住。司徒莲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想“不妙！”，袁老大竟然放声大笑，这一笑让司徒莲想起了五年前，那时，司徒莲青春年少，来江南游玩，在一个幽深的古巷中遇到了一个向他卖玉的人，那人五大三粗，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懂玉石的人。司徒莲见他衣着寒酸，脸露菜色，不由得心生怜悯。一问缘由，果然这人是山东人，家乡遇灾难，才来南方讨生活，也给人帮工也做过苦力，无奈几经折腾，已经身无分文，现在卖的是祖传的玉佩。司徒莲听到后有些同情，就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放入那人手中，并没有要那人的玉佩。那人感激不尽，要给司徒莲磕头，被他一把扶起。那人硬是要记住恩人名字，司徒莲被逼无奈，只好说出“徐州司徒莲。”司徒莲以为那人拿了银子，会当做盘缠回家种地去。没想到这人竟然沦落成“土匪”，真是让人气愤难当。想到这里，司徒莲真的想大声斥责一番。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袁老大就一把拉住他，又是感激又是请吃酒。司徒莲这才知道袁老大开始带着一帮流民在渡口摆渡，无奈收入不够糊口，这才找到一处偏僻地方，开垦为生。无奈外来人想融入当地，并不是那么容易，当地人就骂他们为盲流土匪，并不是像他想象的十恶不赦。袁老大错把父亲认成司徒莲，待父亲说出自己身世后，袁老大好酒好菜一番招待，这才造成一场误会。父子相见，不胜欢喜，司徒莲给袁老大送了一些金银，劝他们做些生意。这才向袁老大道谢了一番，接父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