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沭之恋》月儿湖

2、爱在身边

　　爱在身边
　　洞房花烛夜，人生得意时。新婚的生活温暖而又甜蜜，因为要照顾生意，司徒公子早早地便去东海了。
　　直到这时，小雪才意识到结婚不光是嫁入另一个家庭，能和相爱的人相守;结婚还是人生中的一次分离：离开了温暖的家，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兄弟姐妹，家人亲戚……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好在还有珠儿作为陪嫁丫头，这让雪儿多少有点安慰。自从丈夫司徒莲去了东海，真正面对婆家人，小雪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虽然她从书中学到了晨昏定省，一切理家事宜，可真正做起来，小雪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茫然无知。以前在家，她是千金大小姐，一切事宜自有父母担当做主，她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不要说要她打理一切，就是亲自为婆婆煮上一碗茶都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小雪是个好学不认输的人，虽然知道自己的生活技能不足，可她多次尝试，终于能够做出婆婆接受的口味。可是一旦闲下来，小雪便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孤单，这孤单让她更加想念父亲家人。就在小雪出嫁的前一天，从没有发过脾气的父亲突然对着母亲大吼了一阵，可谁也不知道父亲是对哪里感到不如意。等到小雪走进书房，父亲却又笑容可掬，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看到父亲不再生气了，小雪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在小雪出嫁时，父亲却偷偷地躲了起来。小雪上轿前想和父母辞行。却怎么也找不到父亲。一直到回门时小雪才听母亲说，父亲躲在后花园里整整呆了一天，眼睛都哭红了。想到自己的结婚前的快乐和期盼，父亲一定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愿意女儿离开，可女大不中留，纵有一百个不愿意，父亲也只能给女儿送祝福，小雪想到这些不由得感到心里酸酸的，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父亲隐藏了最私密的不舍和最难割舍的别离，看着女儿向幸福奔走……走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尽管那是他亲自相过的乘龙快婿，可却有无数的舍不得。
　　面对雪儿的出嫁，母亲更是有万般不舍，一向做事有条有理地母亲面对亲友的时候一直显得不知所措。早早地就开始起床，对小雪是千嘱咐万定宁，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尽管知道小雪不爱首饰爱诗书，母亲还是早早地就为小雪打造了许多金银首饰。母亲还托人为小雪买了几颗硕大的南海珍珠，和田玉的观音和佛是专门请人定做的。母亲知道小雪喜欢翡翠，就请人打磨了一支翠玉簪……想到这些，小雪越发思念起司徒莲。
　　粉红色的信笺，在春的温暖中铺展成深深浅浅的印记，少夫人欧阳小雪用小楷刻下的是缠绵的思念。油灯下，她轻启朱唇，唱起了《十二月歌》:
　　“正月里来正月正，我带珠儿去看花灯，元宵的花灯真好看哪，家家户户喜团圆。
　　二月里来二月二，我拿火把去喊伙伴，火把的火花真好看哪，家家户户盼丰收。
　　三月里来三月三，我和珠儿去放纸鸢。满天的纸鸢真好看哪，家家户户乐开颜。
　　……”
　　自然天籁般的声音，如同清泉叮咚，跳动中不失恬美。
　　司徒老太太只要静下心来，就可以听到从儿子的新房中传来古琴声和歌声，偶尔还会有诵读唐诗宋词的声音：古琴伴古词，千年的古韵中，一个个字符像雪莲花一般在月光下安静地盛开。司徒老太太赶紧喊来家丁司徒二，让他去东海寻找少爷司徒，提醒少爷回来时不要忘了给少夫人买上一串碧玺项链。司徒二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就骑上毛驴出发了。
　　司徒公子年少时随母亲读书，直读到《论语》。虽然哥哥大他6岁，却总是无法跟进。因此，司徒老太太一生偏疼司徒公子。司徒公子精通四书五经，本来励志从教，做一个有学问的人。怎奈造化弄人，他刚修满学业就惊闻哥哥在进布的时候被马贼付六绑了票。虽然司徒老夫人想尽了办法将儿子救出，无奈司徒大少爷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无法继承家业，司徒莲只得弃教从商。
　　司徒公子从东海回来时，少夫人正在给司徒老太太捶腿。司徒公子看到这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两个女人如此和谐，如此亲近，幸福地笑了：幸福盈怀，原来这几个字写满了甜蜜。他赶紧给母亲请安，带上少夫人回房休息。
　　司徒公子深情地注视着枕边的玉人儿，心里忽然柔软起来。将她轻揽入怀，额上、眉间一路轻吻，走进心灵深处，在柔软的呼吸里陶醉着。香甜入梦，将希望栽种在田野上，终于清晰地看到那条熟悉的道路开满了清芬的花朵，在梦中，他与雪儿怀揣今生的夙愿，带着隔世的馨香，默守心灵的契合。
　　清晨,阳光穿过窗帘照进卧室.卧室里顿时妩媚一片.小雪拉开窗帘,见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升起.河面上水气弥漫,伴着朝阳的柔韵,美而柔和.远处的景物沉浸在湿润的晨雾中.似醒非醒.收回目光,见河岸的花儿上,树叶上,托着晶莹的水珠,才知道今夜又下了一场雨,难怪睡得那么香甜.陪嫁的丫环珠儿赶紧打来洗脸水，为小雪递上热毛巾。小雪梳妆完毕，又和珠儿一起服侍司徒公子洗漱……
　　幸福的时光跑得飞快，划过脸容的是岁月，心中留下的是甜蜜……
　　闭上眼睛，身体每一片肌肤都能感受到这新生命要出生时的向往和冲动。疼痛，瞬时间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刚脱离母体的新生儿一样无助。“用力啊！用力！”带着对这个世界美好的求生的力量和欲望，欧阳小雪似乎感觉到，那些过往的云烟都远远地飘走了，自己正大步流星地奔走在迎接新生命的路上。她猛地一使劲，便舒服地放开了身体。
　　“生了！生了！”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少夫人欧阳小雪为司徒家添了一个男丁。想到刚才的期待和疼痛，她舒心地笑了。
　　在欧阳小雪看来，司徒公子只是遵照母亲的吩咐继承家业，虽然拥有土地几百顷，却五谷不分，对做生意也不甚精通。好在小雪是个“女先生”，她遇事善决断，才貌双全。话说这一天，趁着司徒公子外出，欧阳小雪骑上毛驴，在家丁的引领下将划到自家头上的祖业巡视了一遍。看到南起马陵山，西到西山头，到处都是自家的田，欧阳小雪心里踏实一点。可这些地有薄有厚，一色儿种的高粱和玉米，家中没有细粮贴补，老人和孩子就受屈了。想到这里，欧阳小雪暗暗拿起了主意。
　　秋收前，少夫人欧阳小雪将佃户召集起来。她让管家告诉佃户自己要回收一部分贫瘠的土地，租种的佃户租税减免，另外当年还可从司徒家领取口粮。老夫人听家丁司徒二说起这件事，气得浑身乱颤。司徒公子见欧阳小雪如此独断专行，也很生气。可他只皱了皱眉眉头，就想开了。司徒莲心想：欧阳小雪有才有德，夫人既然这么做，肯定思虑周全。没想到第二天，欧阳小雪便带上儿子司徒尚坐上轿子回了娘家
　　“尚儿，来！和娘一起去外祖父家，好吗？”
　　幸福的日子总是走得飞快。这一天，欧阳小雪打扮一新，套上骡车，带上儿子司徒尚回了娘家。司徒公子骑着马一直护送到窑湾。欧阳小雪给父母亲人带去了许多糕点。想到父亲身体不好，小雪还给父亲带去了仙人掌，鸡冠花，天山雪莲和宁夏土虫草。
　　司徒老太太知道媳妇欧阳小雪家世好，陪嫁丰厚，唯恐她将委屈带回娘家，赶紧让儿子司徒莲去接。没想到，司徒莲还没有备好礼物，小雪他们就回来了。待小雪回来时身后跟来了两辆大骡车，拖了满满两大车的粮食。大家七手八脚地赶紧帮忙卸下，司徒莲走上前解开布袋一看，是金灿灿的小麦，他的眼里立刻溢满了欢喜的眼泪，他急忙把夫人请进屋里，讨教生计。少夫人欧阳小雪将儿子教给乳母抱走后，坐下来喝了一杯茶。这才抬头瞟了丈夫一眼。她告诉司徒莲，自己这次回娘家就是向族叔请教如何改良土壤种庄稼，她向父亲借来了长工程叔叔，也带来了种粮，打算将麦种和谷子无偿提供给拥有良田的佃户。黄豆种种在收回的薄地里。程叔说薄地要闲养，不然的话会越淘越薄。司徒公子越听越觉得脑袋都大了，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土地每年只种一季。山地水少，种了麦子，最多也不过收个百八十斤。可每次去拜访老泰山，看到欧阳老丈人家牛马成群粮满仓，心中着实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