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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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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这就去替慕容大夫准备两间房间。」在管家的心里认定小乖只是慕容华的药童。
「一间即可。」慕容华看也不看管家一眼。
在管家狐疑的眼光打量下他也不打算更动长久以来跟小乖一起睡的习惯,管家见慕容华面无表情,又见小乖一副状况外没有出声拒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下去交代下人清出一间客房。
「爹爹,女儿心仪慕容大夫。」
慕容华一怔,垂头看小乖,见小乖表情认真。
「好芳儿,爹爹瞧慕容大夫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不知道慕容家人肯不肯入赘……」小乖抬起头与慕容华对看,清澈大眼尽是浓浓问号,「入醉?阿发,入醉是一种酒吗?」
「看来不只花粉病,他们父女俩脑袋也需要扎一针……」慕容华低声自语一边挑选药箱里的银针。
小乖被他露出的吃人表情吓的后退几步。
慕容华和小乖暂住在县令府上,连同在粨灵堂看诊工作也不得不暂停。
王蓉芳的病在吃了慕容华开的药方之后已经有了起色,渐渐恢复她朱唇榴齿、花容月色的容貌。
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日子。
但是小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坐在炎炎烈日里,王蓉芳姿势优美的弹奏古筝,一旁还有侍女开扇搧风;慕容华则坐在凉亭里专注地看着医书;然后她……百般无聊的看着他们两个。
一曲凤求凰弹毕,王蓉芳抬眸,美眸里闪着星光雾气彷佛随时会有圆珠玉润从里头掉出来,「慕容大夫,蓉芳奏的如何?」
慕容华目光不曾从书上移开,敷衍了几句,「还行。」
被慕容华称赞过后王蓉芳黛眉一挑,有些女孩家的害羞,粉嫩的双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她轻起朱唇,「还不知道慕容大夫的名字呢。」
「阿发,我们到底要坐多久?」小乖忍不住问。
王蓉芳一怔,会意贻笑,霎时凉亭周围百花皆黯然失色,不及她唇畔边一朵涟漪,「慕容发,真是好名字呢。」
慕容华终于从书中转头看王蓉芳,惹得王蓉芳娇羞不已,他皱皱剑眉将目光转向小乖,只见小乖秀巧的小脸全挤在一起面目狰狞,额上都是汗水,他关切地问:「很热?」
「嗯!」小乖用力的点头,庆幸慕容华终于意识到他们此时此刻身处非常危急的处境,随时都可能被太阳这个大妖怪给吸收去。
王蓉芳抿抿如蔻丹的红唇,连忙问道:「小乖姑娘是慕容大夫的药童吧?」不过慕容华忙着帮小乖的额上擦汗,没人回应她。
「小乖姓什么呢?」王蓉芳声音大了一些。
小乖瞇起如鸡蛋大的圆眼,咕哝着,「小乖就姓小乖。」
王蓉芳眉间小幅度的一抖,依旧挂起柔美的微笑,「姓乖,那叫什么呢?」
这人好烦阿!小乖感到烦躁,天气又热的像是要把她烤干一样,她瞪向王蓉芳却看到王蓉芳绝色的容颜上目光灼灼,小乖撇撇嘴,不甘不愿的回道:「姓小乖叫小乖!」
就在小乖几乎炸毛的同时,慕容华冰冷无温度的嗓音也响起,「既然王小姐已无碍,那么我们也不再继续于此叨扰了。」他站起身,安抚了一下龇牙裂嘴的小乖,转身走出凉亭。
「啊!慕容大夫!」王蓉芳一惊,慌忙地伸手去拉住慕容华的袖子。
慕容华低头皱眉,思索着这件衣服要不要拿去火烧了。
他的洁癖虽还没严重到别人不许碰他的衣服,可眼前的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厚胭脂味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还有什么事吗?」他尽量用最和蔼的表情不耐烦的问。
「慕容大夫不再多住几天吗?我都还没好好谢过慕容大夫呢!」王蓉芳拉着袖子不放手,一双美眸闪着翦翦秋水。
「心意已到即可。」慕容华不留痕迹的扯回袖子,拖着小乖走远了。
回房火速整理好行李,正要踏出县府门坎时,小乖突然停住脚步,眨了眨眼,有些失神。
慕容华回头见小乖没有跟上,「小乖?」
「下月十五是元公子的弱冠生辰,听说元大人要大肆庆祝一翻。」
「时间这么快阿……没想到映衍这小子都二十了,想当初我还抱过他阿衍阿衍的叫呢!」
「那王县令要准备什么礼……」
「阿发!」小乖冲向前握住他的手,兴奋的叫着,「阿衍!对!浅浅叫相公是叫阿衍呢!会不会就是那个硬什么眼的!」
慕容华一愣,元映衍这名字……
「阿发!阿发!你说是不是阿?」小乖开心地要飞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相公的名字了!那么就代表他们可以去找相公和浅浅了!
「小乖,妳确定相公是叫元映衍?」慕容华拉着小乖走出县令府。
「……浅浅都叫相公阿衍。」小乖纠结着小脸,脑袋乱哄哄的。
如果真是他所知的元映衍的话,那么的确是住在盛京没错……可是……当年怎么可能会到这么偏僻的村庄去呢?慕容华垂头百思不解。
「阿发!我们去找相公和浅浅!肯定是他没错!」小乖心情很好,在慕容华身前边走边跳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嘴角上扬怎么都垂不下来。
汸城距离盛京若是搭乘马车莫约有一月的遥远路程。
他们才刚到汸城不到半月,若是匆匆赶去盛京粮食便是一大问题。慕容华头疼的想着,一边用冷冽眼光扫射向闹腾不已的小乖。
「阿发!阿发!找相公和浅……唔……我不吵了……」小乖识时务为俊杰的立刻闭上嘴。
「小乖,找到相公和浅浅之后呢?」
小乖歪着头反看着他,露出明媚的笑容,「不知道呢!但是就是要见到相公和浅浅!」
慕容华不作声只是看凝视着小乖,小乖感觉全身都发毛了起来,「小乖,会不会……」他声音越说越淡,最后尾音消逝在风中。
小乖眨眨眼,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
夜里,他们在粨灵堂夜宿,什么时候离开汸城前去盛京慕容华还没有计划好,小乖半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当慕容华查觉到不对劲时小乖全身已经冰冷如寒。
「小乖!」慕容华摇不醒小乖,有些焦急。
小乖真的很久没做梦了,但她真的希望做梦可以梦到相公和浅浅,而不是这些让她害怕不已的梦。
眼前的红色雾气到底是什么她真的不记得了,她必须要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因为后面有个人拿着刀正追着她。
当时是多大的痛楚硬生生将她小小的身子给撕碎,她痛的叫不出声,痛的……阖不上眼。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小乖发出凄厉的叫声,挥舞着无助如细藕般的手,「小乖的肉不好吃!不要……救救我……相公!浅浅!救我!」
「小乖!」
是谁的声音……不管是谁……救救我……
「小乖,醒过来,我是阿发。」那男人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温柔的朝她呼喊。
阿发……救我……救我……
慕容华双眸染上沉痛和疼惜,他紧紧握住小乖冰凉的手,「小乖,我在这里。」
小乖猛然睁开双眼,原本浅到几乎没有的呼息变的粗重,她看见慕容华憔悴的俊脸正忧心的瞧着她,不知怎么的,她〝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翻身抱住睡在自己身边的慕容华,全身颤抖不已。
慕容华垂下眸,伸手轻抚着她的背。
瘟疫……哼!谁信!如此狠心的杀光全村的人究竟是想掩盖什么?他眸下闪过异光,诡谲如磷火。
小乖哭得累了沉沉睡去,慕容华轻轻帮她盖好被褥,莹润修长的食指滑过她的脸频,冰凉的皮肤上一点泪痕水渍也没有。
位于北边深山里的小村子殷澜村,终年被雾气缭绕,七年前的一场瘟疫横行,不到百人的小村落就此接连染病横尸一片,盛京皇城因当心瘟疫蔓延至其他地方,因此下令任何人皆不许靠近殷澜村,据说至今殷澜村里因瘟疫而死的村人们尸体仍曝晒在地上尸骨未寒,甚至有传言殷澜村人死有不甘变成厉鬼夜夜骚扰邻村,导致邻村不堪其扰连夜搬离家园,以殷澜村为首方圆五百里看不到一户人家,更被誉为鬼村。
经过一夜恶梦之后,小乖依旧活蹦乱跳,却闭口不谈恶梦的内容。
那个恶梦一定和当年那场瘟疫有关。
慕容华心有不专的一边为前来粨灵堂看诊的病患施针一边想着。
「慕容大夫。」此时一女声如黄鹂出谷轻唤。
慕容华太专注于思考和施针完全陷入无我境界。
来人正是王蓉芳,她举止优雅的跨进粨灵堂,看见慕容华一身素色湖水蓝衫,如墨般发出光泽的长发用翠绿竹色玉冠高高竖起,垂眸神情专注的为身前的病人施针,卷翘的睫毛阴影映在眼睑下,高挺的鼻和薄唇,手指白皙修长如竹,全身散发淡淡药草味。
王蓉芳看得呆了,对于慕容世家的传闻她听过不少,往年来到汸城的慕容家人她也见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清雅俊逸的人。
其实慕容华的面容算不上最上乘,但是因长年与药草为伍又游历四方,全身散发出慵懒与淡淡潇洒之气,便给人一种雅人深致的感觉,当然提前是撇去他的面无表情。
王蓉芳眼角扫过在墙角玩着斗蟋蟀发出吱吱老鼠笑声的小乖,小乖身材娇小一身橙色荷花图夏衫,头上插着的是少女髻,面容苍白,唯一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也只有那双如鸡蛋大般的圆眼,除此之外倒没什么特别的,若要称清秀还太过勉强了些,只能算上五官没长歪罢了。
王蓉芳勾唇,小乖和慕容大夫长相相当不一样,可以撇去兄妹的关系,至于夫妻的关系嘛……看着也不太像,小乖脑袋不正常,估计是慕容大夫心善随手捡了小乖照顾,如此一来,小乖就不是个危险人物了。
「小乖,妳在玩什么?」王蓉芳笑容可掬地蹲在小乖身边。
小乖转转眼珠看着来人,一时想不起来这位妆容貌美的女子是谁,随口答:「斗蟋蟀。」
「小乖跟着慕容大夫很久了吗?」王蓉芳循循善诱着。
「阿发?」小乖怔了怔,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记得了。」低头继续斗蟋蟀。
「那慕容大夫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肉。」小乖以为眼前的女子要买肉给她吃,眼睛顿时一亮。
「我问的是慕容大夫不是妳。」王蓉芳抽抽嘴角,好声好气的说。
小气鬼。小乖在心里的嘀咕,垂头不理会她玩着斗蟋蟀。
王蓉芳握紧拳头,扬起笑容,声音低柔,「小乖。」
「不要吵!」小乖恼怒,一不小心力度过大拍掌压死了正在玩的蟋蟀,她愣住看着死去的蟋蟀,久久不能回神。
慕容华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站起身朝还在看诊的许大夫说:「许大夫,我下午休诊。」他朝小乖走来,连看也没看王蓉芳一眼,温声唤小乖,「小乖。」
「阿发,我弄死了。」小乖哭丧着脸。
「小乖,我们上街买前去盛京的东西。」他牵起欲哭的小乖。
王蓉芳一惊跟着站起身,「慕容大夫要离开了?」
「恩。」慕容华留给她一个漠然的侧脸,越过她与小乖走出粨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