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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解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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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的夜通常都是被萤火虫所包围,美丽而又炫目。
通常,摆渡人都需要夜巡黄泉,何倚心和安迪是轮流值夜的,今夜恰好是何倚心值夜。
她穿着一身红衣,戴着粉色的斗笠,斗笠下垂着珠帘,发出细碎的声响。
珠帘下是一张白净的脸庞,似笑非笑。
右手提着一盏明灯,穿梭在曼珠沙华花海之中,远远望去,就好似有精灵在跳舞一般。
冥夜之中,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往奈何桥上走去,本以为是外来之客,想上前讨要通关令牌。
当何倚心飞停在地面上,一路小跑着过去时,却发现那人站在桥上,作势正要往下跳。
“诶~来者何人?”何倚心扯着嗓子大声喊,提起裙子就往桥上走去,停在那人面前,“可有通关令牌?”
那人背对着她,也看不清模样,只是一袭白衣,像极了飘浮在黄泉之上的幽灵。
似是听见她说的话,却又不想回答般,头也不回,而是一只脚踩上桥栏。
何倚心见状慌了神色,一手抛开灯盏,一手去拉扯那人,“你可不能在这跳河,我这河内的魂魄太多,都快忙不过来了,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批,还盼着今年能少干点活呢,你还要送上门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这么绝望啊你。”
虽然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那人仿佛是个石头,一动不动。
不过,石头说话了,“如此懒惰,冥王怎么会雇你?”
他,声音还挺好听,仿佛似曾相识。
正当她垂头思索在哪里听过这般美妙的声音时,男子回头看着她,“我想喝酒了。”
何倚心被他的声音撩得抬起头来,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俊逸的脸上,令人不忍挪开视线,她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你,你长的好像一个人啊!”
“你长的也好像一个人。”
这是她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他,延易。
他在青丘说过,他会来找她,让她等他,他这是,真的来找她了吗?
“延易~”何倚心眼眶湿润,一头扑倒在他的怀里。
延易轻轻的叹了口气,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总是躲着我,也不知道是我不够好,还是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所以,伤心之下便想,跳了这奈何桥了却了算了,也好过,惹人讨厌。”
“我没有讨厌你,”何倚心低低的音调,小的好似蚊子一般,“只是觉得配不上,我一个小小摆渡人,怎么配的上这么好的你。”
“我……好吗?”
何倚心猛的点头,“你长的这么好看,又,又是青丘的狐狸仙,我是鬼,想来你也不会看上,一身酒气,你肯定会嫌弃的。”
“我不嫌弃,”延易垂头亲了亲她的额心,望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容温润,“你这小鬼,若是换了别的鬼,我也就抛了去了,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浑身上下有什么优点。
延易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把她抱住,便是安了心。
她也糊里糊涂的享受着这份温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这么重。
“宸可是,何倚心不知道的是,延易是安迪的未婚夫,她们在奈何桥上做的事,安迪通通看在眼里,恨意骤然滋生。
于是,偷偷的在何倚心酿的酒里下了咒,待她酿好,试尝之后,便已中了情人咒。
此后,何倚心便如同失了心一般,见了延易全无感觉,又好似失去了记忆一般,对他恭恭敬敬。
日子久了,延易也乏了,他说他要大婚了,何倚心毫无感觉,反而祝福他。
直到,延易和安迪大婚当日。
何倚心站在忘川河畔,望着迎亲队从奈何桥上有过,凉凉的黄泉风吹过她的衣角,掀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她仿佛听到自己在叹气,却又不知为何,姐姐出嫁,她应该感觉开心才对,为什么心口那个地方,刺痛刺痛的。
她缓缓走到酿酒亭台,躺在美人椅上,似睡非睡。
……………
大婚过后,何倚心的情人咒便融化了,待她想起一切,已经晚了。
于是,她喝光了自己酿的酒,在黄泉之中发了一夜的疯,实在觉得不堪。
持剑飞去青丘,与安迪质问。
可是她发现安迪已经怀孕。
便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做,狼狈得很。
一时想不开,去孟婆那里,讨了一杯汤,毅然的跳下了轮回井。
何倚心站在花海,轻轻的笑着,掺着苦涩,流着泪,一边走,一边回忆从前。
像极了每一个初次来到黄泉的人,她竟也变成了一个人,已经死去的人类。
然后是什么呢,转世?投胎?
远远的她便看见了安迪,安迪站在奈何桥头,像是等候已久,笑容僵硬。
她慢慢走进,“你的孩子呢!是不是也该见一见小姨了?让我看看长成什么样了?”
“你当真,是心儿了。”安迪点头,“没想到,我们会为了同一个男人,变成不同的人。”
“我的美人椅呢,从前的我,最喜欢躺着了,”何倚心假装没听见她说的什么,自顾自的往熟悉的方向走去。
桃花树下,醉酒凉亭,还是一样的风光,一样的惬意,她欣喜的跑了过去,躺在美人塌上,和从前一般。
安迪站在亭前,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时代。
“你,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吗?”安迪切入正题,见她没有说话,只是半眯着眼,似乎是准备听安迪接下来的话。
安迪秒懂,“好吧,我全都告诉你。”
“是我给你下了情人咒,是我在你转世之后不停的关注你,且,目的就是想让你堕落,看着你褪去纯真光芒,让你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瘟神。”
“结果,恰恰相反,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长的好看,就可以被原谅吗,你就应该和顾依依一样凄惨,凭什么我得到幸福需要耍手段,而你,轻而易举。”
“姐姐,”何倚心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你得到了,不是吗,你已经赢了,如何容易不在意,不恨。”
“那你就应该报复我,而不是让我,或者没有爱情的婚姻,无比痛苦。”安迪拉着她,低沉着说。
何倚心甩开她的手:“还是来点实际的吧!我要回到学校,我已经不是你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