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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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与城之间
出了医院，满囤也算放下一桩心事。转头搭上红白相间的37路公交车，他又奔向市中心找老赵。
上一回他找赵新生帮忙时，小赵同志留了话：“我们家老头儿请你过两天来下棋。”
不用说，赵老头儿这是有事儿在找他呢。趁着今天下午有空，那就跑跑这一趟吧。
进粮食局的家属院儿的时候，满囤照旧骑着赵新生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边挂了一个大竹筐，左边的筐子里装着野蘑菇，右边的装了水萝卜。
一进院儿里，先碰见几个买过菜的大妈。大妈们有段日子没见着卖菜小子了，隔着老远就打着招呼，兴冲冲地围过来找他买菜。满囤也笑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受大妈们的欢迎，干脆一人送了她们一捆水萝卜。大妈们乐呵呵地给他一指路，满囤就找去了老赵家的小院儿。
赵家小院儿挨着家属楼后面的三排小平房，地方不大，胜在安静，左侧圈着个小小的庭院。
与其它住户不同，这个院子里既没有种菜，也没有养鸡，院子当中单单一棵香椿树，高高挺挺。
树下搭着葡萄架，绿荫浓浓。葡萄藤老枝虬劲，长了有些年头，这时节正结着一串一串指头大的青葡萄，边上还挂了一笼绣眼一笼百灵。
藤枝底下摆着个大大的净白陶瓷缸，里头养着拳头大的肥金鱼，一边慢慢悠悠吐着泡泡，一边摆腰扭臀啄着葡萄的虛.影。
赵老头原本坐在屋门口，摆弄着身边儿的棋盘，见着满囤来了，高兴地起身迎出来：
“好小子，你们这一回都开着汽车来卖粮了，新生都跟我讲了，老头儿替你们高兴。”
“全靠朋友帮忙。”
满囤嘿嘿一笑：
“新生兄弟喊我来陪您下棋，可我这天天地里来地里去的，哪会下棋。”
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结果脚下一绊，才发现这小院里还养着一只乌龟，缩头缩脑地试图往水管儿那边儿爬。
“新生这个捣蛋鬼，就爱开玩笑。”赵老头笑着摇摇头，“他跟你瞎闹呢。”
“来，孩子，跟老伯出门儿转转，我跟新生给你准备了一些旧物，希望能派上些用场。”
说着话，赵老头就领着满囤出了门，三转两转的来到一个旧仓库里头。
仓库四下透风，里面横七竖八地摆着一张张的木桌椅，都是新刷过的油漆，正在阴干。空气里飘着一股浓浓的生漆混着汽油的味道。
满囤一愣，这一仓库的桌椅少说也有二十来张，刷着清一色红棕漆。
“这是？”满囤抓了抓脑袋，疑惑道。他可是听说赵新生已经不在木工厂上班了，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些家什的？
赵老头状似不经意地一张张检视着桌椅，语气却是极为得意：
“这些都是我家臭小子没事瞎鼓捣的，不过，我也给他帮了点儿小忙。”
“来来来，你看看这些桌椅，新生重新漆过油，猛一看，就跟新的一样。”
“这都是老家具了，多半儿都是我从我棋友那儿赢回来的破烂儿。”
“你来看这张椅子。这是老孔的椅子，不过前些日子断了根翅儿。他本来想找我儿子给他修来着，我呢，就觉得这老头儿既然天天上剧院给人演出，就不应该这么抠门，所以把它给要过来了。”
“你看我儿子修得多好，新加了这么一根翅儿，又上了三道漆，一点儿不耽误用。”
“你看这个，这张桌子是我跟老孙头下棋赢的。他趴这张桌子上批了二十年的文件，离休了，单位就把这桌子送给他做了纪念。”
“我就跟他说，还要个啥纪念呢，一帮老家伙谁还没个几件使唤了几十年的老古董？嘿，可这老孙头就不服气，非要跟我赌棋，要出出这口气。”
老赵头说起来又是一乐:
“老孙儿也不打听打听，在东方公园这片儿，谁下棋能下得过老赵头，这不，归了我了。”
说着话的时候，老头轻轻拍了拍这张桌子，然后又目光亲切地扫过其余一张张的旧桌椅……
看罢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就这些了，老头子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你把它们拉回去，多少也能派些用处。”
满囤一听，好家伙，这老赵头怕是把他认识的老同志都搜刮了一遍了。
但这些桌椅真是实在，他拿回去就能立刻用上。祠堂里现在就缺套桌椅，老田头记个账还得把本儿垫到树墩上，谁叫村里就没几张写字桌呢。
山里头冬天冷，祠堂里十几年前的那批旧桌椅早就劈成了柴火。
满囤冲着老头儿感激地点点头：“村里正需要这些。”
老赵头听了更开心了，他冲着满囤挤挤眼睛：“我这儿还准备了一样你们更需要的东西。”
说罢，就把满囤又领到了家属院儿的车棚里，指着里头最破旧的两辆自行车，跟满囤解释道：“就是这两辆，人家嫌旧，叫我给要了来，已经收拾过了，车蹬车链都是好的，走山路不误事儿。”
“好了，我呢，别的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赵老头拍拍手，“年轻人呢，自己到处跑跑，也是锻炼，是好事儿，小伙子，你自己努力吧。”
说完，也不等满囤跟他感谢，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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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满囤回到村儿里，第一时间就把柱子喊了过来。
出门这一趟，他手里又多了两辆自行车。自行车对村里人来说极为有用，远的不说，就好比柱子，如果给他辆自行车，那他一天准得多往镇上跑好几趟。
只把车子存在空间，无异是种浪费。对满囤来说，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所以他把柱子找了来，就是合计着，要让这几辆自行车在村里光明正大的使用。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全村人围着他们家看热闹、说闲话的情况，满囤决定采用曲线救国的方针，一步一步按着计划来。
计划第一步，先跟柱子去抓麻雀。
这倒不是他事先就考虑到了，而是前天凑巧跟柱子提过这件事儿，现在拿来用正好好，何况自己奔波了这么些天，也算是乘机放个小假。
打麻雀要清晨四五点、天色带点儿灰蒙蒙时最好，那时候鸟雀刚出巢觅食，容易被诱捕。
满囤头一天寻了些散酒，从家里舀了半盆小米，略一蒸熟，用白酒拌了均匀，闻起来倒也有股清香。想想又觉得味道不够浓烈，干脆又抓了一大把炸蚕蛹，切吧切吧，给拌到了一起。
这种饵料是以前跟赵老头闲聊时听来的，又综合了他自己喂鸡的经验，满囤先试着捏了一撮喂小鸡，结果没有一只鸡仔不是飞奔过来的。
当然，这么一点点小米不足以把它们给醉倒，不过看着啄得最快的那两只小鸡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样子，也很是逗人。
除了饵料，满囤又参考着以前见过的一些野外捕鸟的设备，动手做了一套土装置，算是为这一次抓鸟充分准备了一番。
第二天，他跟柱子两人几乎是天不亮就出发，四点多就到了五公里外的另一座山头上，当然，骑的是自行车。
地方是柱子找的，他经常打麻雀，比较有经验。
天色还早，山顶上散着若有若无的淡青色薄雾，太阳还没升起，静林幽谷，四下里如梦境一般飘乎。
满囤可没心思赏景，他麻利地从筐子里（其实是空间）取出饵料，放到了地上。
柱子一看，小声惊呼：
“乖乖咧，你可真舍得。”
满囤只回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便蹲在地上，抓紧时间布置陷阱。
柱子站在一边儿看着满囤忙，他却是不懂，压根插不上手，只有张大了嘴巴吃惊的份儿。
“这里，”满囤指指机关中间的小木板，歪头问柱子：
“看到这个圆板了吧，到时候要隔着二十米的距离，你能用弹丸打中这里不？”
“没问题。”柱子拍着胸脯保证。
满囤点点头，也是，柱子连活麻雀也能打下来，这么个板扣都有两只麻雀大了，又是个死物，没有瞄不准的道理。
满囤布置的机关简单而灵巧。
他先在地面上挖出个浅浅的土坑，把盆子嵌在里头，盆边儿刚好与地面齐平，盆子里金灿灿的小米就立刻成了这附近最显眼的饵料。
盆边儿上张着的捕鸟网，是个拿竹蔑围成的大圆圈儿，裹着一层旧蚊帐，用根短柄支撑，大小与摄影棚的反光板差不多。
捕网牢牢固定在地面，板机由一根长绳拴在左侧的一截腐朽木桩上。木桩周围长着几丛小灌木，正好将满囤两人的行踪隐蔽起来。
竖在盆子的旁边的捕网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圆形苍蝇拍，现在正呈现出一个绷紧的反弓状。
柱子接下来要干的，就是等麻雀围过来啄食的时候，用弹弓打中板机上的扣板，让绷紧的长绳松脱下来，这只大网就可以把麻雀全都拍进网里，一举擒住。
布置妥当之后，满囤一示意，两人就远远地找了个蒿草丛子趴好，一场捕鸟行动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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