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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住在贫民窟的杀手 ...

  •   “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傻蛋,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还耍什么小聪明……啧,死到临头就算是上帝也救不了你,你个老头子,快点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排成了两队,旁边就是码头,汽笛声震得人耳膜鼓胀,刚下了船抱着小孩的贵妇人还会朝这一队人张望几眼,“噢,上帝,他们是在干吗?”
      意大利本地的人已经习惯了,一张脸上淡薄的没再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黑手党在处决他们认为可疑的人,太太,您真不应该这时候来到意大利。”
      只有外来的人会误以为他们是在游/行,薇恩森特漫不经心地低头晃在队尾,嘴里叼着一根草还在哼哼着什么,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军靴,她迅速吐掉草根,抬头换上一个最甜美的笑容,“长官,你是来告诉我我可以被赦免的吗?”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长官”让这个在真正的长官面前卑躬屈膝的士兵好受了些,他收回马上就要踹出去的那一脚,又恶狠狠地瞪了薇恩森特一眼,“臭女表子,快跟上队伍,你拖拖拉拉地是想逃么?怎么,如今怕死了?”
      被点到名的人丝毫不介意这侮辱,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快走了几步,然后又拍住已经回过头去的士兵的肩膀,在士兵下意识挥过来的巴掌落到脸上前,她准确地捏住军装袖口的手腕,“长官,临死之前,能不能再给根烟抽抽?”
      “又是你这个女人!”士兵显然已经快被惹怒了,她及时放下捏住对方手腕的手,再次挂出漂亮的笑,“长官,最后的一个心愿也不能满足么?”
      “这个女表子,力气还挺大……”士兵嘟囔着,还是掏出了一根烟给她,她接过烟来,叼到嘴里然后露出一副恭敬的姿态,“火柴,长官。”
      火柴似乎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了太久,擦了好几次没擦出火来,眼看着快要达到士兵忍耐的限度时,她迅速捕捉到一缕微弱的火苗,深吸一口气后吐了个烟圈,“谢谢长官,愿主保佑你。”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个很好看的女人,金发碧眼笑容可掬,还有张巧舌如簧的嘴,可惜就是快要死了。
      士兵这样心想着,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监视着队伍。
      有一个青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死么?”
      又狠狠吸了一口烟,薇恩森特放松的吁了口气,这才发觉是在问自己,然后耸了耸肩膀,“怕了又能如何呢?早死晚死,如今没什么差别,虽然我对这世界的热爱依旧,对主的热爱依旧,可这世界害死了我,主也无法救我。”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觉得我可疑没什么错,我想天堂也是不会收留我这种人的。”
      不过……她想今天她应该不会怎么轻易死。
      余光瞥过身后,薇恩森特摸了摸藏在衬衫内部的枪支,颇有安全感地呼了一口气,“瘦子果然也有瘦子的好处,不过为了平衡必须要别双数支枪什么的……啧。”
      今天的码头格外热闹,似乎是听说黑手党彭格列一世的首领和几位守护者们,将从国外回到这个临海的城市。即使一代首领温和地笑着说“真的不需要太大声势”,可当地的老百姓们好像都出人意料地爱戴他——唔,尽管他是黑手党。
      那也是个仁爱的黑手党首领啊~
      即使绞刑台离他们登陆的地方并不远,也没太有人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这些终将被宰的羔羊身上,毕竟他们这些人是菲洛家族的奴隶,对敌对的彭格列并不会有什么好感。
      第一个人已经登上了绞刑架,噢,看上去他还并没有准备好,从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着快要跪地的双腿就可以看出。不过不论是跃跃欲试的“绞子手”(意同刽子手),还是警惕督查的士兵,或者是和那人一样即将摆脱人间疾苦升入天堂的可怜人,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可怜的第一人。
      ——“砰。”
      直到一声枪声响起。
      先前和薇森特说过几句话的士兵嘟囔了一句,“怎么改成了枪毙?”话一出口,随着人群的恐慌一并传达到他的大脑的消息是:他妈的,有人要逃!
      监视的士兵并不只有他一个,但是也不会有谁对一群受尽折磨、战斗力低下的人耗太多精力,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那个金发的女表子跑了!”可话音刚落,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士兵一个接一个倒地。
      隔壁码头的群众似乎也听到了枪声,虽然这在西西里早就算是常事,但依然吓哭了一群贵妇和小孩。Giotto坐在车里,神情有点担忧,问了问旁边红发的男人,“G,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看看?”
      身旁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语气平静,“行行好,菲洛家族这次没主动来惹事已经很不错了,我看这次多少是他们的内乱,你收收你那博大的慈悲心,别掺和了。”
      后排座上的阿诺德面无表情地看向绞刑架的位置,被抓捕的人已经趁机溜走了三分之二,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来,他透过人群层层的喧闹声,顺着这声响瞟到了一抹亮金色,轻嗤了一声:顶着这样明显的发色还故意开枪告诉别人自己的去处,真是愚蠢的女人。
      他轻笑了一声,“比你的发色还要显眼了,Giotto。”
      前排的人好像并没有听到这些,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看向窗外。
      看见己方略占劣势,准备实行绞刑的那几个人骂了声娘,也提枪跳了下来,谁知对方就这样突然沉寂了——薇恩森特随手抓过了一个小孩的帽子,又从一位来自东方的太太手上扯掉了一根皮筋,总算遮盖住了她那显眼的发色。
      就在菲洛家族的手下们以为这个女人就这样随着人群潜逃、开始把关注点放到其他逃跑的“罪犯”身上时,又一声枪声响了,而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枪子儿的目标竟朝向了将被实行绞刑的队伍中一个无辜的年轻人,那人应声倒下——是的,就是先前曾与她搭过话的那位。
      “菲洛先生!”几个本以为对方会有一点怜悯心,放过队伍中险遭毒手差点丧命的可怜人们的,但事实上他们发现这实在是太天真的想法,“妈的,早该知道这种人不会顾虑这么多的。”
      “放心,”另一位安慰了一下他,“今天还有一队在码头这边有别的任务,听到枪声应该已经来支援了,先把没跑的这些人盯好。”
      薇恩森特穿过人群溜到一个卸货船的后面,向刚下船的船长吹了个口哨,“任务完成,剩下的就看你们了,明天我再来领薪水,先走啦拜拜。”
      她步履悠闲地混迹在人群当中,哼着轻松的小曲儿,谁知一个人恶狠狠地冲上来摘掉她的帽子,“就知道是你!他妈的!”即使枪口刚举起便被她用枪把打晕,薇恩森特看了看周围的局势,感觉还是不太妙,于是长腿一迈赶紧跑了起来。
      头发的颜色依然遮挡不了,招来了一群人轮番在她身后射击,这令她很是苦恼,眼看就快要追上的时候,薇恩森特迅速打开身旁一辆正在飞驶的马车车门,飞快地钻了进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直到那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才有人悻悻道,“算了,这节骨眼上,不招惹彭格列。”
      而此时车上的三人惊讶程度更上了一个台阶,不,似乎只有两位,因为后座的那位先生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微妙的变化。
      薇恩森特看了看身旁这个灰金色头发不苟言笑的先生,心想这真是个好看的男人,然后笑了笑,“打扰了,几位,方便让我搭个顺风车吗?顺便,能给根烟抽抽吗?”
      G从前排递过来一根烟卷儿,然后善意的提醒了一下:“不过和你后座这位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建议你还是不要抽烟。”
      善解人意的Giotto让车夫把薇恩森特送回了家,望着眼前的贫民窟两人似乎都有点惊讶,薇恩森特跳下车,并在同时点燃了烟,“我到了,几位先生,谢谢你们。还没问一问你们的名字呢。”
      “我是G。”
      “我是Giotto,后排的那位叫做阿诺德。”
      果真是彭格列的首领和守护者们。薇恩森特理了理糟糕的头发,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一点,然后煞有介事地说,“我是薇恩森特•塞克利菲斯,愿日后有缘再会,Goodbye~”
      望着她钻入贫民窟的背影,G示意马车夫继续前行,同时感慨了一句,“真想不到,她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比较方便掩饰身份吧。”后排的阿诺德突然接上了话。
      “嗯?”
      “如果是没有党派的杀手,做任务也会树很多敌吧,这种小又嘈杂贫苦的地方是再好不过的居所了。”
      Giotto有点不满地说道,“喂喂,阿诺德,能不能不要总这样一针见血。多少我们的发展就是从拯救贫民窟开始的……唉,虽说近几年又有点重回旧势的趋势了。”
      G惊了一惊,“这个女人是个杀手?”
      “就是刚刚在码头制造出混乱的那个女人,她的发色太显眼了。”阿诺德看向窗外,语气平静。
      Giotto也打趣道,“G,你看风景看的太专心了。”
      “等等……”G突然打断,“你们这样一说,我好像对这个名字熟悉点了,近几年的确有一个叫做Vincent的杀手风头正劲,没有加入任何党派也是事实……不过,Vincent是个男人的名字吧,没记错的话。”
      “我猜也是掩饰身份的一种咯。”Giotto眨了眨那双澄蓝色温暖的眼睛,“如果是那样可爱的小姑娘的话,倒是觉得有点可惜了,来做杀手什么的。”
      “我看她反倒是很开心的样子。”阿诺德的姿势依然一动都没有动,平淡地说道,“当务之急,我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码头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翻阅文件的阿诺德,Giotto又不禁想起了进门时飘过的冬菇精的一抹“倩影”,脑袋上的凤梨叶子还在随风飘扬——实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这样想着,顺其自然就得出了结论,“阿诺德,你可真是个工作狂。”
      眼前的男子头也没抬地回敬一句,“Giotto,我倒是觉得,你作为首领,最近有点闲了。”
      看着人家工作的确好像表现得很闲,这是因为刚当了丈夫的一代首领还沉浸在新婚的喜庆气氛上,尚未来得及和眼下的局势卡准节拍。金发的男子好脾气地笑了笑,“好吧,既然不欢迎我的话,我就走了。”
      手指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刹那,身后的男人传来声音,像一只刚午睡完的猫咪,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倦懒和危险性,“你说,奥斯加雇佣那个女人做杀手潜入这些临死的弃卒中,到底是想做什么?”
      凭着直觉就可以判断出来的事情,“或许那些‘弃卒’当中,藏着他们最重要的继承者吧……为了掩饰真正的身份,而出了一步险棋,秉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侥幸心理吧。”
      “先让那些小组织互相残杀一下也是不错的主意,顺便削弱一下菲洛家族的实力。”Giotto当然看不到身后阿诺德的表情,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也是对首领的认可,“这个女人,我准备挖来情报部。在那之前,彭格列先不要和她合作,她知道的太多了。”
      关上门的响声结束后,阿诺德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氤氲的薄雾里又想起了薇恩森特那双碧绿的眸子,以及Giotto走前笑着说出的那句话,“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这话来形容刚刚那个小女孩真是再好不过了。”
      似乎象征着上帝对这人的偏爱,夕阳怜爱且毫无保留地洒入窗,将他毫无波澜的冰蓝色双眼照亮出了一点儿光芒,显得又柔和了几分。

      “菲洛家族的继承人腰部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观察。干得不错,这次合作的很愉快,你的薪水拿走吧。”
      薇恩森特轻松的领过那一沓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这可是一单大生意,被暗杀的对象是意大利第二大黑手党的继承人,而且绝对算是一个机密,收获这么多票子,也不枉自己在牢里受到的那些刑罚了。
      想到这,她扭了扭胳膊,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喜悦早已冲淡了痛苦,她哼着小曲儿去蛋糕店买了几块蛋糕,朝贫民窟走去。
      见她回来,小孩们蜂拥而上,亲切地叫她,“薇恩!薇恩回来了!”有几个孩子笑嘻嘻地说,“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之前还有人说你傍上大款了,我们才不相信呢!”
      薇恩森特仅有的那一点儿温柔全部用在了这群孩子身上,她曾和这些孩子一样孤苦伶仃,即使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孑然一人,不过这些没有血缘的孩子们反倒是她最好的亲人。
      尽管她现在在银行里存的钱不比一些“大款”要少,但还是认真的敷衍道,“别听那些老娘们嚼舌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喏,给你们带了礼物……哇啊,不要抢!人人有份的啦!”
      “这块是给玛利亚的,这块是给安妮的,还有这块给琼斯,……我的好孩子,你是最大的,可得保护着这些小不点儿们。噢,放心,剩下的你们都有!”
      琼斯意志坚决地点了点头,“绝对履行薇恩森特•塞克利菲斯长官的指示!”
      孩子们和她哄笑做一团,谁也无法想象到,一个双手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杀手,如今正在温柔的给孩子们喂蛋糕。如果此时再配上一点夕阳的余晖,绝对是有皮卡皮卡圣母光辉的形象。
      突然有眼尖的孩子瞅见她衣袖里的伤痕,不由分说地撸上薇恩森特的袖子,心疼、惊讶、疑惑的语气交杂在一起,竟有点斥责的意味,“薇恩,这是怎么弄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
      刚刚围在蛋糕周围的孩子现在有全部围在了她手臂旁,一个一个七嘴八舌,最后她实在招架不住,随口编了个谎苦口婆心总算圆了过去。毕竟在贫民窟没有人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是杀手,但天天行踪不定也使很多老妇人对此嗤之以鼻,暗地里都认为她在做女支女的行当。
      和阿诺德猜想的一样,即使现在她现在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仍然住在贫民窟,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些孩子,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没人认得她——杀手Vincent。
      她从一开始就决定不加入任何一个黑手党,这是非常冒险的,正因为是独行侠,所以更好解决,也有很多昔日的“合作伙伴”因为怕她说漏了情报而一直想要伺机解决她,不过薇恩森特自己也很奇怪,迄今为止她竟然从未和意大利第一大黑手党彭格列合作过。
      薇恩森特其实原本并不擅长于和人打交道,她从七岁那年被卖到意大利黑市,曾一度认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在拳击场上度过了,十岁那年又被一个外国军官买下做保镖,又练就了一身好枪法,直到那个军官惨遭杀害,她才辗转来到了贫民窟。
      黑暗的童年经历让薇恩森特一度自闭,可以长时间的保持沉默,最长的一次是两个月二十七天没有说话。但后来当她十五岁下定决心要踏入杀手这一行业的时候,她先去红灯区呆了一个星期,再回来时脸上无时不刻可以保持的美丽笑容,已经可以和那些老牌女支女相媲美。
      噢,这并没有侮辱的意思。其实薇恩森特自己也认为女支女是一个很伟大的职业,处变不惊心机叵测,这个职业守则是很适合当BOSS的。
      年轻漂亮、笑容甜美、技术过关,这是很多人愿意找她来执行工作的原因,不过作为一个杀手,她那一头闪闪发光的金发实在是太显眼了。不够低调,这是非常遗憾的一个缺陷。但是薇恩森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头发染成别的颜色,但这又是太容易辨别的一个特点,因此她养成了出门戴帽子的习惯。
      她又想起了今早上搭车时身旁的那位先生,也是一头金发,不过是截然不同的灰金色,相比就低调了许多。如果与彭格列首领和自己的金色相比较,她却对这种金色更感兴趣一些。
      不过在如今的意大利,仍存活的长得漂亮的人往往都不是太简单,例如Vincent是个杀手行业中鼎鼎有名的神秘人,例如那位灰金色头发不苟言笑的先生……
      彭格列情报部,云守阿诺德——传言彭格列一代首领曾这样评价他:
      “不受任何事物所束缚,贯彻己道的浮云。”
      “我的挚友。阿诺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住在贫民窟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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