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影若怜》七·醉

3、玉梨花3

　　晋安皇宫。
　　月色如水，一地霜华。景泰宫内香烟缭绕，乌木雕花大床上的人睡的很不安稳时不时呢喃几句，眉头一直紧皱。男子床前立着一银衣人黑发未束，他额发垂下遮住眼睛，薄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芸儿？”男子看到重重红纱后的白衣女子不由惊喊。
　　红纱后的女子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殿内唯一的声音就是风吹红纱发出的沙沙声。
　　男子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伸手拂开红纱准备走上前去。
　　“不要过来！”女子突然出声。声音还是一如五年前的清脆。
　　“芸儿！”男子不由弯了嘴角。“芸儿，你终于肯见孤了。”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唇角含笑眼中却平静若深山古潭。“阿清，我回来了。”古潭般的眼中映出男子俊朗的面容，整个人比之从前更添了几分稳重与威严。风吹红纱纱微动，林芸的脸在红纱后若影若现看不清表情。
　　“芸儿，你怎么会回来？上次梦中你怎么走了？”玄阳清想起了上元节前几天夜里的梦。梦中场景并不是现在的精致样子而是破败不堪！
　　隔着纱帘林芸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看这是哪。”
　　玄阳清仔细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来到了金辰殿。“这是金辰殿，你身前住的宫殿。”
　　林芸微笑，笑容十分凄凉:“有多久没来了，一年，两年？”
　　玄阳清垂下了眼眸:“你去了后，孤就没来过了。”
　　“也是，没来过很正常而我是在期待什么？”像是自语又像询问。
　　“不！不是······”他紧紧抓住了面前的红纱但还是克制住没走过去。
　　“不是？让我想想你最后一次见我是在哪？好像是在长门宫吧！”语气中满是嘲讽。
　　玄阳清闭上了眼睛:“芸儿，孤······”
　　“阿清，长门宫太冷太冷了，你为什么不来呢？”林芸声音软了其中透出浓浓的悲凉，一双水眸轻含痛色。

　　玄阳清一直在说:“不是，不是！”床前的银衣男子闻声轻笑:“错都错了，现在解释还有什么用？”像是自眼自语又像是询问梦中人。过了一会他又叹息:“痴情总被痴情误！”话语一直在室内环绕经久不散。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薄冰，冰中金光流动。“总还是要给羲和氏留下一脉。谁让我答应她呢？”人如薄雾般慢慢被清风吹散。玄阳清眉心现出点点金光，薄冰碎成银皇与金光一同渗入额中。

　　月光穿过门窗透了进来照亮了室内，殿内波光流转。
　　玄阳清猛的睁开眼睛长门宫！上次梦中相见是长门宫。
　　“阿清帮我复活！那太冷太黑我不想再这样呆在那了。”
　　“复活？”玄阳清轻声反问。
　　“对复活！”
　　“怎么可能，你去了五年了怎么可能复活？”他是很希望林芸能重生但他心里明白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不可能？”林芸轻笑着反问:“林家是神族后裔这种子虚乌有的理由你都相信却不相信我能复活！”
　　玄阳清心头一颤:“你怎么知道？”
　　当年他宠爱林芸不久后皇后公西婧就告诉他:林家是神族后裔不能过分宠爱。他以为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就没搭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不得不起疑心。他开始找人调查林氏，才发现几十年前林氏崛起十分蹊跷。他们做的一些事是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为了羲和氏的皇位他有必要斩除一切威胁。
　　“我当然知道。其实林氏是神族后裔是事实，你也不算冤枉我。而且我有办法复活只要你肯帮我。”
　　“林氏真是神族后裔？”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不想帮我了？还是要把林氏杀绝？”
　　“不！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在错。要我做什么？”
　　林芸在纱帘后勉强笑了一下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腻的汗水，金辰殿内的光华流转更快了。“纸上的阵法就是方法只要照做便可。”
　　一张泛黄的纸从红纱后飘出，玄阳清伸手去拿。指尖触到纸张的感觉很凉，他突然睁大眼睛。
　　再次映入眼中是一片白光，适应后发现是景泰宫上吊着的夜明珠散发的珠光，刚才的红纱早不知所踪。当他以为是一场梦时突然发现手中捏着的纸张。玄阳清看着泛黄的纸张眉头紧蹙，许久才缓缓开口:“杜玺！传我口令:让离星马上入宫！”
　　门外的传来一声有力的回答“是！”

　　金辰殿
　　“噗·····”林芸突然按住胸口地上是一滩黑血，四周飘动着的红纱尽数裂成碎片落下慢慢消失不见了。殿内流转的光华消失了霜色月光照进殿内每个角落，林芸抬头看到了一轮冰月挂在墙头殿外杏花落了一地，眼中不再是古潭一样的平静。
　　心口还在隐隐作痛脉相紊乱，上次在长门宫时也是这样但远没有这次糟糕。林芸坐在殿内休息一会儿后起身走出了金辰殿，出了殿门人就消失了。
　　一身银衣从杏花树上缓缓落下冰色花纹熠熠生辉，他看着林芸消失的地方出神。突然他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结做莲花样，指尖飞出一片银白色薄冰状的东西落在身后金辰殿的台阶上。冰片落地后渐渐消失而门前银光流转不一会黯淡下去。杏花无风自落树下的人不知所踪。

　　“皇上，您连夜诏臣进宫有何吩咐？”一身青色衣衫仔细看来衣上还用玄色丝线绘成星阵。少年的黑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一双丹凤眼眼角微翘，眼中的平静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符。
　　一直立在窗前的玄阳清转过身把手上的纸张递给身边的内侍“你看一下这张图纸有什么问题。”
　　离星从内侍手中接过画有阵法的图纸仔细看了许久才抬头:“皇上这张图哪来的？”他知晓:皇帝虽是羲和氏正统后人，但其法术衰败天资不足连逍遥门的三阶弟子都比不过，到如经也只是精通治国之术。所以对于玄阳清能画出如此奇阵表示存有疑惑。
　　“这图表是芸儿给的。”玄阳清十分平静的开口。
　　“芸儿？”离星表示疑惑不过听明字应该是位女子。能画出这阵法的女子应该不简单，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双魅惑的眼。
　　“你五师妹林芸。”
　　离星听后瞪大眼睛:“皇上您却定没有开玩笑？师妹······不林贵妃五年前就死了！”
　　玄阳清扭头看向窗外肯定的说:“不用你提醒孤！是她！孤梦到她，醒来时手中就有这张纸。”窗外天幕上缀着几颗星子，月早已落山。
　　“不可能！”离星十分肯定。“您五年前亲自下旨处死了师妹。师妹死后师父担心她魂魄作祟亲自不下了七星阵。”七星阵阵法极凶，魂魄被镇住根本出不来更别说入梦。
　　“我梦到她两次。”
　　“······”离星皱眉:“第一次梦见时她在哪？什么时候的事？今天梦是在哪？”
　　“第一次梦见她是上元节前两天，她在一间破败荒凉的屋子里。这次是在金辰殿。”
　　“破败？皇宫里有这样的地方吗？最好是贵妃去过的地方。”
　　玄阳清想了想:“长门宫，她身前住过那里。”他闭上了眼睛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阿清，我好冷好冷······”
　　“长门宫，金辰殿······”离星轻声呢喃。“皇上······贵妃有对您不利吗？”
　　玄阳清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寒冷:“芸儿不会对我不利！”平复了愤怒才开口:“你看一下图纸上的阵法，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按上面说的做。”挥了下手就让他退下。
　　离星离开前又看了眼立在窗前的男人。师妹当年爱他爱得比谁都深，不顾师傅的阻拦奔向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得到的下场却是永世不的安息。现在他说:她不会对他不利！他难到不心寒吗？
　　离星并没有直接回天监府。
　　他站在金辰殿门前没有感到阴气。一般魂魄身上都带有阴气，魂魄身上阴气阴气越重越利害。善良的魂魄虽然阴气比较淡却不可能淡到察觉不出。他又绕金辰殿走了几圈突然想起:师妹之前是逍遥门弟子中的个中翘楚，精通鬼道。她若是想消除自己的阴气不是不可能，但转念一想她被七星镇魂阵压迫能出来已属不易，应该没有能力做到一丝阴气都没有。而且师妹死是带着怨念阴气应该更重更难消除。想到这眉头又紧紧皱起:“未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想了许久他睁开眼抬头看天空中的星子，右手十指轻按在眉心。闭眼宁神脑海中逐渐出现二十八星宿的样子。“北方玄武斗宿，南方朱雀井宿，西方鸿雁奎宿，东方青龙亢宿。斗宿奎宿之间金光凝聚，金色厚重光芒柔和······”离星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星光流转。“正宫主星居多凶吉相当，且与天脉并不互斥应该没事。”自言自语后从怀中掏出图纸凝视，一会儿后手一扬纸张悬浮在头顶正对星空。
　　纸上阵法是逍遥门的厌胜阵。他看到就知道了，之前不说是因为厌胜阵是鬼阵他不却定吉凶不能贸然说出。他虽是逍遥门三弟子，但他主修天道对鬼道只是懂些皮毛而已。而鬼道中厌胜阵最复杂也最有用。用好能渡鬼魂，增人寿阵阴魔；反之则能勾人性命，打开修罗门释放恶灵。如此阵法更让他心神不宁难以及中精力占算。
　　夜空中阵中五点光芒明亮，其中四点是斗、井、奎、亢四方星宿。第五点位于井奎之中光芒比四星暗但星相绵长，银光闪烁不同于四星金光。
　　离星宁神冥想却想不出此星星名，掐指算也算不出星相，最后用星罗占星而星罗中却无此星。
　　想到这些怪相还有阵法上一些奇怪的咒语阵法以及自己难以平复的心情等。离星收起星罗向宫外的天监府走去，他想应该要告个假回一趟逍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