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沉陈》礼愿

4、三

　　喻文州看着他被巨大的仪器包围，显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有专业资格的操作员，他当然不会对这种检查方式抱有偏见，但当看见叶修躺在上面，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扫描结束，喻文州向叶修走过去。

　　叶修下来，看见喻文州，说：“快到开门时间，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扫描结果什么时候出，我到时候来取。”

　　“不用麻烦前辈。”喻文州笑眼弯弯，“待会儿叫少天送过去就好。”

　　“说起来，少天你怎么还在这儿，不上班吗？”叶修问。

　　黄少天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获批体验生活，现在在兼职送药送资料的工作。”

　　叶修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说：“那你继续工作吧，哥先走了。”

　　“别走那么快啊，我现在的工作就是看着你，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回去。”黄少天不满道。

　　喻文州不紧不慢地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少天啊，你接下来有个任务哦。来，把这份资料送到药剂楼去。”

　　黄少天炸毛：“爱呢人性呢？说好的只用跑叶修的事就成了呢？公报私仇可不行啊！”

　　不爽归不爽，但毕竟“人在屋檐下”，黄少天虽然气鼓鼓的，还是拿着着资料跑出去了。

　　叶修意味深长地看着喻文州：“文州。公报私仇，你们有什么私仇？”

　　喻文州还以“真诚友善”的微笑：“哪来的私仇，前辈见笑了。只是我在工作时，不希望少天太逍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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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鬼啊！”北门巡逻保安月中眠此时正一边面有菜色地飞奔向保卫处，一边乱七八糟地喊着。

　　同大多数医院一样，这里的北门也是常年锁着的。其实就算不锁着也少有人从这里通过，因为门旁就是太平间。

　　正因它锁着，北门没有专设门卫岗，只是每天抽派人定时巡逻，月中眠就是其中一位。

　　保卫科长蓝河把气喘吁吁的月中眠迎进来，不明所以道：“什么鬼？”

　　“长得有些像人，但是那脸太恐怖了，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从太平间飘过来……”月中眠抹了一把不知是累出来还是吓出来的汗，尽力回忆着：“对了，一定是来收灵魂的那种索命鬼！”

　　听了月中眠的描述，蓝河皱了皱眉头，他当然不信鬼神，但谁能把向来胆大的月中眠吓成这样呢？

　　思考一会儿，蓝河说：“我把北门的监控调出来看看。”

　　住院部楼层高，阴影正好罩着北门，连六月骄阳都晒不去这里的阴森，更别提现在是冬半年了，不足的光线让录像看起来灰灰的，还真有几分鬼片的味道。

　　蓝河熟练地调整时间，很快就找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就是他！”月中眠喊道。

　　这个人影从太平间附近走出来，脚步凌乱，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似乎漫无目的；身着黑衣，款式却不像现代的。

　　单从这样的视频看不出什么，但蓝河记得大门附近的摄像头都是高清的。于是他暂停画面，选中那个身影的头部，双击放大。

　　只见那人眼窝深陷，眼神空洞，面色阴沉，虽然没有显出表情，却天然的带着一股子凶狠，的确十乘十的像极了黑面修罗。

　　然而看着这人，蓝河却笑了。

　　“放心吧，这人我认得，他不是来索命的，是来收钱包的。”他对一头雾水的月中眠这样说到。

　　只是，一向威武精神的韩文清，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呢？

　　思及此，蓝河收敛了笑意，眉头又渐渐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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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被当成索命鬼的韩某人正在往回走。

　　其实他来很久了，早上警局里组织武术晨练，韩文清负责教学，结束后练功服都没换就出来了。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电梯还没开，于是韩文清就这样绕着住院部转悠，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来到了太平间附近。

　　他其实挺想直接走楼梯，但想起昨天的情形，又犹豫了。

　　昨天差点跟叶修对上，虽然他们每次见面都这样，想想也快习惯了←_←，但叶修现在看起来……不经折腾啊。

　　他是不是该委婉怀柔一下什么的？

　　韩文清就这样一边走神一边瞎晃悠，直到看见北门上锈迹斑斑的大锁，才一下子顿住。

　　不管了，上楼！

　　住院部的自动门还没通电，只留个矮小的侧门供早班清洁工出入。

　　韩文清从侧门走进去，黑着脸绕过一个因为又把他当绑匪而差点交出钱包的清洁工，就进了楼梯间。

　　叶修在……二十层，嗯。

　　不带停顿地爬上上十七层，绕是韩文清，呼吸也稍微急促了些。

　　但看着黑字粗体的楼层号，他知道快到了，觉得心情甚佳。

　　可就在这微妙的停顿间，从警多年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这附近有人。

　　不只有人，韩文清凝神，他听到了微弱而混乱的喘息，还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从头顶上传下来的。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却在看到十九层楼梯间的景象时刹住了。

　　倒在楼梯间的人是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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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文州看着电脑上的扫描结果，眉头越皱越深。

　　“少天，去把上次我让你单独放的那个文件袋拿来。”仔细地看了两遍后，喻文州说。

　　“又差遣我。”黄少天嘴上抱怨，但还是把东西拿来了：“这个吗？是什么？”

　　“对，”喻文州结果牛皮纸带，边说边打开，“是叶修上半年的体检报告和一些其它资料。”

　　浏览着体检报告，喻文州的表情越发严肃：“上次体检时还没有……增长这么快……很可能是恶性的。”

　　“你说什么……”黄少天小心翼翼地问。

　　“肺癌。”喻文州吧资料往桌上一摔，哗地站起来说，“快联系张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