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飒翂然

1、第 1 章

　　这冬天充满阳光可我依然迷茫
　　我听到你的歌声随风飘荡

　　你站在水的中央让我充满幻想
　　你让我进入水底长发会永远不脏

　　这诱惑让我向往这歌声给我幻想
　　我却总回头留恋岸上风光

　　冬日的阳光，稍嫌吝啬的洒落在街角茶坊微微放下的竹帘上，将屋中人侧脸的轮廓染上淡淡的光晕。他捧起白瓷的细盏送到嘴边，轻轻的啜了一口，满意地叹息：“好茶……”

　　茶盏捧在手中感觉好温暖，我坐在他对面，偷偷打量着他眉间的笑意，心中却踌躇不定。

　　“其实你请我喝茶，是想问我如何在那样汹涌的急流中活下来的吧？”他放下茶盏，骤然挑起眉，眸子里有一丝冷漠的戏谑。

　　我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

　　“没关系，”他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能活下来本就是奇迹了，何况是被冲到那么遥远的土地，竟然也没送命，是人就会诧异吧？”他停了停，又缓缓地续道：“事实上，我到底为什么会掉下去，现在想来还像是一场梦……”

　　我不敢接话，他此刻的眸子如同杯中浅碧色的茶汤，弥漫着一层空蒙的水色，又清又静，却什么都没有。

　　不知他做的是什么梦，但一月前的那场战役，对我来说的确是一场噩梦。他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对我来说就是太阳的陨落……

　　他是我的长官，热情开朗的一个人，同时又果断敏感细致入微。他总是拍着我的头叫我小家伙，我那时的愿望就是能够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用我手里的剑捍卫他的一切。

　　这一切都在那天破灭。我明明只在离他10米远的地方，为什么不能阻止……不管他是被敌人推下去的还是自己失足，等我冲到悬崖边的时候只看到滔滔江水滚滚东流，还有他挂在树枝上的斗篷在风中招摇，嘲笑着我的无能。

　　我低着头，不让他看到我眼里噙满的泪水。事实上他只要回来就好，一切又可以照旧了。可是我总感觉他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望向天空的神情显得如此寂寥落寞，即使像从前那样温和的微笑，他的眉间也隐含着一丝愁郁。在他离去的日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一些不为我所知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这样下去才请他出来喝茶，并不是真想打探什么。

　　“其实那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他淡淡地道。

　　“什么？”我大惊，不顾自己的泪被他看到的危险，只是直直的望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他只是闭着眼，眉宇间却有一丝疲惫：“是啊，我是自己跳下去的。”他蓦然睁眼，凑近我的脸，轻轻的道：“小家伙，你听说过……水妖吗？”

　　水妖？那用天籁之声将水手和船只引入万劫不复之境的半美女半蛇的奇怪生物？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水妖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其实我之所以会跳下去，是因为水妖在那里对着我唱歌。”他的口气依旧淡然，仿佛说着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那天籁般的歌声，我走到崖边，便看到湿漉漉的长发下那张天使般的面容，她在朝我招手，我便不受控制的跳了下去。入水后她一直拖着我向下沉，我想我死定了，因我从来没试过游泳。可是就这样一直沉在水底我居然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我可以用皮肤呼吸一般。这么久都没有窒息而死，那拉住我的水妖想必也感到奇怪了。于是她转到我的正面，我清晰地看到了她那酒红色的双眸中的诧异。”

　　“酒红色……”我不自觉地打断他的话，“怎么跟你眼睛的颜色一样啊？”

　　他微微一笑：“别打断，让我继续。”

　　“当时她打量了我很久，然后便笑了。她拉着我游了很远很远，到了无人的岸边才将我送上岸。临走时她用我能听懂的语言唱道：‘如果喜欢的话随时可以来……’”

　　“就这样？”

　　“嗯。”

　　“结束了？”

　　“嗯，全部过程就是这样的。”

　　“可是水妖不是会将人引入死境的吗？为什么会轻易的放你走？”

　　“你刚才不是猜到了吗？”他淡淡地笑，笑中却有些许无奈，“她看到了我酒红色的眸子。”

　　“就是因为这个？”我疑惑的道。

　　“你不明白吗？你们的眸子不是黑色褐色便是蓝色，只有我的是红色。你难道从没为这件事奇怪过？”他盯着我，看得我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

　　“我只是觉得……长官眼睛的颜色……很好看……没想别的……”我怯懦的道。

　　“真是个傻小子。”他拍了拍我的头，像往常一样亲切，让我胸中一阵温暖，可是后面的一句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听好了，我之所以会有酒红色的眼睛，是因为我有一半水妖的血统。”

　　“什么？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是怎样发生的，可事实的确如此。我母亲是只水妖。”他闭了眼，轻轻晃着茶盏，一副惬意的样子。

　　“怎么会……”我依旧不敢相信，在当今动乱的时局下，异教徒都会被砍头，何况根本是异族！

　　“因为我是半个同类那只水妖才放过我，不过流有水妖血统的我也不会轻易死在水中便是了。”他这样不经意地说着，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寂寞还是调侃，竹帘被风吹得一晃一晃，他脸上的光影也跟着一明一暗，看起来仿佛离我那么遥远。

　　“这个答案让你很失望吧？我并不是值得你跟随的人。虽然留下了性命，我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我知道你会替我保守秘密。对了，多谢你请我喝茶。”

　　“你是想抛下这里的一切去寻找你的同类吗？”我咬了咬牙，终于问出了心中的话。

　　“同类？呵呵，水妖并不是我的同类啊……我根本、就没有同类。”

　　“那么我呢？”我咬着嘴唇，眼里满是不甘。

　　“你？”他惊讶的张大了眼。

　　“你难道，从来都只当我是个小家伙？”我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喊道，“我要跟随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有权利替我决定！”

　　他皱了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对长官说话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强硬，一下子软了下来：“我……”

　　“那么，跟我走吧。”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到我面前。我抬头，看到那酒红色的瞳仁中温暖的笑意。

　　“遵命，长官！”

　　这夏天没有阳光我还站在岸上
　　河水已经干枯不再流淌

　　听不到你的歌声只有风声在响
　　看不到你的身影今昔梦在何方

　　无所谓什么坚强无所谓什么悲伤
　　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方向

　　其实我不需要什么方向，因为所有你走过的路，就是我今后的方向。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