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落凡尘》落英谷_丢丢

5、落英佳人

　　进谷之后约摸走了数十步，原本狭窄的小径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道路两旁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花树，远远的望去氤氲一片，树上的花瓣不时被山谷深处吹来的微风带离枝头，着实有一番落英缤纷的韵味。踏在被落花铺满的小径上，璧凡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走过花树小径，璧凡看到前面有一大片花田，花田深处隐约有光芒闪烁，显得极有情致，想来光芒是来自女子头上的发饰，那么那位小姐就必在这花田之中了。
　　花田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璧凡不由放慢了脚步，看清了那身影的容颜，发现竟是那日为自己引路的女子！身着白衣的她今日看上去更是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她仔细地采摘着不知名的花瓣，双鬓已沁出细细的汗珠，一阵风吹过，她缓缓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闭上眼眸，粉颊微仰，看上去惬意极了。风吹起的花瓣在空中跳着欢快的舞蹈，一片恰巧跌在她的前额，然后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只见那花瓣在肩头稍稍驻留了片刻后，又顺着手臂欢快的滚落下去，女子伸开手掌，花瓣刚好停在她的手心。她睁开眼睛将手心的花瓣放在鼻尖处嗅了嗅，似乎十分高兴。
　　璧凡看着眼前的这幅美景，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不禁赞道：“好一位落英佳人！”
　　“谁？”女子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来，声音里有些慌乱，转身，撞上了璧凡的眼神，四目相对，花瓣在两人之间飘落，璧凡看的有些呆了，女子脸颊微红，颔首低眉欠身施礼道：“原来是北辰公子。”
　　良久璧凡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女子看有些失礼，忙说：“姑娘不必多礼。我只是在谷中闲逛，不知是否惊扰到……”
　　“当然惊扰到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除了洛小轩还能是谁？她不知从何处忽然出现，走到璧凡跟前，一袭绿衫将原本娇俏可爱的她衬得愈发灵气逼人，“还不快点给我姐姐道歉！”
　　女子嗔怪道：“轩轩，北辰公子是谷里的贵客，不得无礼。”然而她看着洛小轩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宠溺。
　　“哼！何必对他那么客气，要说无礼，他刚来谷里那天，我便已经无礼过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洛小轩神气活现的神情让北辰璧凡哑然。听到“无礼过了”这句话，白衣女子疑惑的看着两人。洛小轩双手叉腰，前身探到璧凡跟前说：“哎~申冤的机会来了，还不快说我两句坏话，抒发下心中的怨念？”
　　璧凡苦笑一声，那日明明是她故意引自己进入迷香幻阵，但被她这么一说，倘若讲了事情的缘由，倒像是自己恶人先告状了，对白衣女子道：“洛二姑娘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我哪有什么坏话可说。托她的福，倒是让我得以见识医仙前辈的迷香幻阵，实在是大开眼界。当日蒙姑娘相救，北辰璧凡不胜感激。”
　　洛小轩被璧凡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白衣女子也“扑哧”一声笑了，伸手点了洛小轩的额头道：“你呀！”继而又对璧凡说：“公子客气了。我妹妹就是这样贪玩的性子，还望北辰公子莫要见怪。”
　　“洛姑娘言重了，想来你家小妹对我也无甚恶意。”看着眼前的两位姑娘，璧凡心下觉得有趣儿极了，这二人一个娴静淡雅，一个娇俏可人，个性着实是显得相得益彰，之前却未料到眼前的白衣女子竟也是醉月的女儿。然而想到初遇之时她所展现出的医术，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洛姑娘啊，谁说我姐姐姓洛的？”洛小轩说话间还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她的话让璧凡有些费解，妹妹是姓洛，姐姐难道不和她一个姓吗？
　　白衣女子柔声说：“我姓叶，名小羽。”璧凡这才恍想起，以前父亲曾说起过醉月本是姓叶，那他的女儿自然也是姓叶，只是~这位洛小姐却又为何姓洛？莫不是这位小姐并非醉月的亲生女儿？
　　“你一定在奇怪我的姓氏！告诉你也无妨，我当然是爹爹的亲生女儿。”洛小轩说，“至于为什么姓洛嘛，我听爹爹说你心细如发，这其中的缘由你不妨猜猜！”
　　璧凡想依这洛小姐古灵精怪的个性来看，他若想猜出这个中缘由恐怕绝非易事，只淡淡一笑：“医仙前辈过誉了，心细如发几个字，实在愧不敢当。”
　　洛小轩听罢有些失望：“你倒是会给自己打圆场，猜不出便直说嘛！”其实她是有些期待璧凡的答案的，却不想听到了这样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璧凡摇头轻叹：“我的确有些事情猜不透，就比如前些日子被引到迷香幻阵里去，可为何引我们进去的人却又好像一早就料定我俩一定会平安出来似的？”
　　洛小轩听后故作疑惑的看着叶小羽：“是啊，为什么呢？而且恰好碰到了救星，帮木公子压制奇毒恢复体力。”
　　叶小羽看着妹妹无奈道：“你明知我每隔七日便要到阵中去采香，还故意问我。”
　　璧凡暗道，果然那天遇到叶小羽并非偶然，便说：“如此看来，先前误以为洛姑娘不肯诚意相救倒是错怪了好人。”洛小轩听到璧凡这不算道歉的道歉也挺开心，解释道：“不是我不肯救他，只是我虽也是爹爹的血脉，自小却对医术不感兴趣，不过学了点皮毛罢了。我见那日木公子气息虚弱，冒然出手医治怕和草菅人命没什么区别，便只好引你们到迷香幻阵找姐姐喽！”
　　“姐姐小时候受过伤险些丧命，自那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所谓“久病成良医”，别看她只年长我三岁，可已学得了爹爹的真传呢！我想，如果姐姐这位‘小医仙’出马，木公子断不会有性命之忧。”洛小轩说着，自然地挽起叶小羽的手臂，言辞之中颇觉骄傲。
　　听洛小轩解释了一番，璧凡始知其中缘由，走到叶小羽跟前说：“原来如此！只是仍有一事不明，我记得那天昏倒之时四周尽是白雾，叶姑娘一个弱质女子，是怎么将我和小果带出阵的呢？”
　　叶小羽道：“我如何有能耐在昏倒时带你们二人出阵，你所见的白雾不过是吸入迷香之后产生的幻觉。我那天见你俩一直在幻阵里打转，想是吸入迷香产生了幻觉，才施针让你们睡在树下，待醒来以后让你们服了醒神丸，所以没有再受迷香的影响。”
　　至此璧凡方体会到落英谷的神奇之处，看来外界众说纷纭的“无瑕三奇”当真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那两奇又分别为何，心下思量之际发现洛小轩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有些一头雾水。
　　洛小轩眨眨眼：“陪你聊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该报答一下？”璧凡闻言心想，怕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禁暗中叫苦，但还是问：“怎么个报答法？”
　　“很简单！”洛小轩竖起食指伸到璧凡眼前，然后指向身边的花田，“帮我们采药。”
　　“是采花吧！”璧凡笑道，“这都是你们女孩子的玩意儿，不过这花田倒真的很美。”
　　“公子此言差矣！”叶小羽说，“很多花都是可以入药的，譬如芍药能散淤活血，曼陀罗可治风寒湿痹，罂粟则有止咳镇痛之效。再者说来，世间万物不仅种类繁多，功效也视具体情况而不尽相同，怎可一概而论？”
　　看叶小羽此刻侃侃而谈的样子，璧凡不由感慨，这和初见时她的少言寡语几乎判若两人，且她虽是个年轻女子，言谈之间却颇有见地，让他也不得不心生钦佩，遂开口道：“姑娘所言甚是，今日当真受教了！”
　　叶小羽见得到了肯定也很高兴，笑道：“那公子是否愿意也尝试下采花这种女孩子家的玩意儿呢？”
　　璧凡听他这么一说也乐了，朗声道：“自然愿意！”
　　在谷中半个多月了，璧凡一直是一个人在山里闲逛，今日遇到落英谷的两位佳人，帮二人采药，听她们说些医理和谷中趣闻，心情也变得很好。三个人待在花田中一直到傍晚，璧凡本想送二人回去，洛小轩却说她们是主璧凡是客，非要坚持送他回客房不可。
　　璧凡也乐得有佳人相伴，没有在谁送谁的问题是多作纠结，欣然应允，回到客房时，小果已经从醉月那里疗毒回来，他看到叶小羽也是吃了一惊。一番介绍之后，叶小羽留了些茉莉给小果，说是可以缓解他胸口和双目的胀痛。
　　站在屋檐下看着叶小羽和洛小轩离开的背影，小果双手背负，问身边的人：“府主今天，心情似乎好得有点儿过头儿啊？”
　　璧凡嘴角轻扬：“是啊，那又怎样？”
　　“看上哪一个了？”
　　“你觉得呢？”
　　小果脸上勾起一抹笑意，别过头看着璧凡：“我猜是妹妹。”
　　璧凡对这个答案显得有些意外，又有些得意地挑眉：“错了，是姐姐！”
　　小果哈哈一笑，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调侃道：“这么爽快就招供了，可不像是府主一贯的风格啊！”
　　璧凡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然后长袖一甩，转身回屋。当然！还不忘顺手扯起木小果衣服的后领，面无表情地说：“回屋吃药！”说罢无视小果的挣扎，不由分说地硬把他倒退着拖回屋里。
　　夕阳的余晖穿过竹林，洒在二人住的客房之上，门前的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声音悦耳极了，一切都显得如此宁谧。但谁又知道，这是否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