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夜无爱

12、⑩踏青

　　秋雨阁
　　宋晴雨挑了挑眉：“王妃就这么算了？”
　　“后院不宁则前朝不安，姐姐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魏思儿拈着一枚白玉棋子低声道：“且不说王爷昨夜宿在春华阁好生安抚了王妃，就是为了王府的颜面，王妃也不会对林氏如何的，起码暂时不会！”
　　屋里的冰缸冒着朦胧白汽，晴雨松松挽起的流云髻上装点着几支细银螺钗，额间贴着一枚沁凉的红玉珠子，她今日穿着翠绿色的纱裙，很是随性舒服。
　　“听说今早王妃带着几个丫鬟侍卫出门踏青了？”
　　“是王爷的意思，说王妃近日心情烦闷，出去游玩也许会好些。”魏思儿看晴雨表情寥落，有些不忍：“姐姐，她毕竟是王妃。这一点，连林氏都动摇不了，更莫说你我了。前日皇上召她入宫，也是不满斥责了一番，可结果呢？也只是斥责了，并没有什么处罚。”
　　“我懂得，什么侧妃？什么贵妾？说到底，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结发夫妻！至于我···”
　　实在算不上什么！

　　菜市卖菜的妇人与老太讲价，老太绷着嘴角，一双细长的眼睛斜着看她，额头一道刻薄的法令纹让人觉得是个难缠的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见她等那妇人讲的口干舌燥时，才不紧不慢的抓起一把菜篓的韭菜：“不是我老婆子欺负你，你看看这根儿？这叶子!黄不拉差，拉条狗闻闻都嫌弃！不晓得在后院子撂了几天才拿出来！老婆子愿意给10文都不错了，你倒好意思要50文！”
　　周围人看看那满满的两篓韭菜，心道这老太也太过分，就算叶子黄了点儿，可好歹也算新鲜的，那10文也委实压价压得太狠了些。可怜这新媳妇，夫君一日不在她代着卖一天菜也不容易，听说那家的婆婆也是个刻薄不输眼前这位的，恐怕回去又要被教训了！
　　楼下吵闹的不可开交，楼上的雅座，瑾默也看的津津有味。甚至一边看热闹一边挟几口菜，和身旁的石榴品评几句。真真惬意得很。
　　福运酒楼是个小酒楼，位置也不好，在菜市场旁边直直的立着，来这的客人总能时不时的听见些“二斤猪头肉！”、“一两豆腐你要1文，咋不抢去哩！”，要么就是“狗头！又跑哪儿去了？等回来看俺不打死你！”“狗皮膏药——正宗的老王家狗皮膏药——三文钱一打，包治包好嘞——”
　　总之，真正的老爷太太们是绝不会来的。福运酒楼的老板是个俗人，总说来我们福运酒楼的都是有福气也能招福气的人，你想嘛，来福运福运来，可不是个好兆头？可惜客人们都不认同就是了。只有那些在旁边码头做工的工头，为了省钱，偶尔会请工人们来这儿吃碗阳春面，醋溜花生米，再要几两老白干。有时还会要一碟白切鸡给开开荤。没办法，就这地儿便宜味儿还不错！
　　唯独瑾默是个异类，出来踏青都能踏到这里来，在所谓的雅座上看热闹还兴致勃勃！连她身边那些丫鬟侍卫脸都快成绿色了她还兴致盎然的不愿意挪地儿。
　　但她也从来不多管闲事，看见这类事她一向当猴戏看，不出头，也不打抱不平，实在是个很好的看客。酒楼的老板私下都说：“这是个真正的太太！就是眼珠子长在天花板的那种！”
　　瑾默眼睛毕竟还长在脸上，所以当包间里出来一个女子时，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这不是云姐姐吗？怎么？小叔今天在这里吃饭？”
　　那女子明显是被吓到了，她有点惊慌的看着瑾默：“九弟妹也在这里？真巧···”这女子便是楚王妃罗纤云，人如其名，整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听说楚王的侍妾都快爬她头顶了！她估计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堂堂晋王妃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过出来小解一下，在这种地方竟都可以遇到熟人，也不知是太巧了还是太倒霉了！
　　瑾默站起来去拉她，很开心的说：“恩，我今日出来踏青！”楚王妃一听这话脸抽了一下，没有说话。
　　瑾默热情的看着她，重问了一遍：“小叔也来了吗？”
　　楚王妃从眉毛底下瞅了她一眼，嗫嚅道：“王爷、王爷不在里面···”
　　瑾默点点头：“我想也是，小叔那样爱洁的人，岂会来这里？又不是招揽谋士，怎会三顾茅庐呢？”
　　最后一句听得罗纤云僵了一下，又掩唇笑了：“瞧妹妹这话说得言之凿凿，竟像真看见了一样。”
　　“呵呵，不就是个玩笑，姐姐还当真不成？”瑾默笑眯了眼：“若真吓到姐姐，倒是妹妹的错了，姐姐可千万别告诉小叔，妹妹怕小叔找妹妹算账。”
　　热闹的酒楼，舒适的风，微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罗纤云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她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也许是瑾默真觉得抱歉，剩下的时候一直在为她布菜讲笑话，最后倒真像是宾主尽欢的样子了。
　　待到她们走后，之前那个包间方走出两个男人，锦袍的男人皱紧眉头道：“怀英，你怎么看？”
　　那个布衣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那个女子实在不可小看。”
　　锦袍男人冷哼一声：“看来我得先好好照顾一下我这个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