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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芙蓉引人竞相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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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云破月允下会八人大轿迎娶芙雪入门之后,芙雪就一直沉浸在欢喜之中,也不再抗拒晴娘的话,甚至愿意好脾气待那些点她的贵客,连带身边的丫鬟,也不再遭她的一句狠话一顿毒打了,芙雪的判若两人让春香阁的姑娘们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晴娘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并非是因为芙雪的天性使然,而是云破月的缘故啊,当初云破月就只将她丢在这儿爱理不理的,现下有了情郎的话,芙雪自然乖乖地待在这儿——就因为云破月说,切不可丢了她的脸面。
啧,晴娘啐了一口,心道,这小子,对女人还真有一手,简直就是个祸害,也不知哪天会有人收得了云破月。
“叩叩”晴娘敲开了芙雪的房门,那小姑娘正持着乌木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自己顺滑如丝的秀发,从铜镜里模糊看见晴娘,就按住秀发转过身,朝晴娘柔柔一笑,温声道:
“晴娘。”
这丫头,泼辣的时候是招人又爱又恨,温顺起来的又有娴熟可人的味道,难怪总是稳稳当着春香阁的红牌。晴娘走到她身后,执起她的乌木梳子,替她一下下地梳了起来,道:
“你这小丫头,哪来这么的魅力,瞧这几天春香阁的门坎儿都叫来点你的客人踏破了,别的姑娘妒嫉着呢。”
芙雪朝铜镜里的自己弯弯唇角:
“哪的话,别的姑娘明理得很呢,晓得我快要出去了,也不跟我计较。”
晴娘抿抿唇,在桌上挑起一把镏金雕桃花纹的齿梳,左右端详,看着头发顺得差不多了,就用齿梳反面挑起一些头发,芙雪任着晴娘替她梳发,静了会儿,忍不住问道:
“怎地这些日子不见云公子来这儿?”
晴娘手下仍是不停,自顾自地梳弄发丝,心里却哀哀叹气,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也不看看这风气世道,她身为青楼艺妓,云破月又正如日中天,怎可能真的娶她入门?再者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云破月可没将她放心上,不然再忙也能抽空来。又将梳子转向正面由左边插入,道:
“云公子现下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事情多着呢,哪能日日抽空来。”
芙雪怅然地“哦”了一声,就不吱声了,晴娘瞧她乖巧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就道:
“改天我替你捎个信儿,叫云公子多来几趟。”
“谢谢晴娘。”嘴上虽是稀松平常的道谢,瞳仁却是一下子明亮起来,小孩子般的雀跃和欣喜不加掩饰地流露在俏脸上。
晴娘偷偷瞥了一眼,心里又叹气,还是个小孩子呀,云破月大不得她几岁,却老早就如成人般使计谋用心眼,那气派那气势,连自己见着了也不由恭敬起来,芙雪会栽在云破月手里也是当然的。她是未见过当今圣上,但只怕也与云破月无异吧。
晴娘扶着芙雪的头看了会儿,将发尾藏好,满意道:
“你梳这发式好适合,现在就这么去见客吧。”
晴娘从衣橱里拉出一件素色儒裙,上面只浅浅地绣了些碎花:
“就穿这件吧,妆也要点得淡些。”
“厢房里的客是谁?”芙雪揽镜抚了抚头,问道:“又是那个吏部尚书吗?”
吏部尚书胡离是从芙雪见客开始就固定点她的人,芙雪从前泼辣无礼的时候他不计较,而今变得温顺了就更着迷了,甚至屡次暗示要替她赎身,只是芙雪就只爱云破月,哪里会答应他。
“不,是另一大客,”晴娘摇摇头,有些困惑:“是从前未见过的,出手极大方,一来就点了你的牌,大约也是些高官吧。”
就因为怕是高官,晴娘才刻意替芙雪梳了个素雅的发式挑了件素净的裙,免得过于招人耳目,虽说云破月现下是风头无两,但总有些人是压在头上的罢,要让旁的人看上了芙雪,那可了不得,谋划已久的事情定要惹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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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云破月的书房。
“明白了吗?”云破月温温地问道,手里的折扇未打开,慢悠悠地晃啊晃,目光犀利地盯视着分坐在酸枝椅上的两个人。
那穿普通的青布直身宽大长衣的男子显然是那日被云破月逮着的范简,另一同着男装但身形较为纤细,面容称得上是清秀,仔细一看才辨出是当日的宫女。
“真……真要这样吗?”范简结结巴巴地道,似乎有些反悔:“可是……”
云破月了然地挥挥手,花弄影会意地从内间捧来一毫不起眼的小木箱,云破月淡道:
“这算作是见面礼。”示意花弄影掀开箱子。
自从进了书房,范简就一直盯住花弄影看,好美的姑娘!云髻峨峨,粉脸菱唇,步履轻轻,云破月虽比这女子更美上几分,但毕竟范简不好男色。待到花弄影将那箱子一掀开,范简的眼睛马上直了!金灿灿的一木箱金条,闪得他眼睛都染上了金光。
“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三倍的数额。”
三、三倍!范简眼睛瞪得老大。自己在皇后身边也有一年了,得的赏赐不过是些银子饰物之类,哪里及得上云破月的出手大方!
范简这人精得很,把柄落入他人手中又有钱财相诱,自然清楚自己不得不同云破月合作,但又想多得一些,于是假意还在犹疑:
“可是……一旦事情曝露了……”
云破月眼里飞掠过一抹鄙夷,但口中还是道出诱骗的话:
“保你无事。事成之后,我会为你谋一个官职,从此不忧生计。但若然你坏了我的好事——”
“好!”范简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急忙压下声音:“那我就先谢过大人了,小的定会守口如瓶,将事情稳妥地办好!”
云破月朝他微微颔首,道:
“东西我会命人带给你,我未唤你过来你切不可主动来此,免遭有心人的猜疑。下去吧。”
范简急切地夺过花弄影手中的小木箱,匆忙行礼就快步离去了,甚至顾不上望那宫女一眼,当真是船过水无痕啊。
云破月走到那宫女跟前,用折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轻佻道:
“好俊的小姑娘,你可是叫池香娇?”
“奴婢正是池香娇,”见云破月靠近,宫女有少许惊慌少许羞涩,但仍是自持道:“请问大人如何得知?”
云破月淡淡一笑,折扇滑过她的微红脸颊:
“有心就能得知。云某有心,姑娘你可有心助我?”
长年身处深宫的宫女,见的不是女人就是太监,再来就是相好的范简,如今有个俊秀慑人的男人这般轻言挑逗,还是个大官,池香娇哪受得了这个,不由自主地就陷了进去,痴痴地望着云破月:
“奴婢愿助大人,只盼大人愿意怜惜奴婢。”
鱼儿已然上钩,云破月朝池香娇弯弯嘴角,黑漆的眼眸深邃得读不清心绪,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姑娘定会得偿所愿。事成之日,就是姑娘如愿之时。”
范简捧着一小箱金条前脚离开,池香娇一脸娇羞地后脚踏出房门,云破月马上将折扇从敞开的窗口扔了出去!
“真脏……”云破月嫌恶地望着阖上的房门,道:“生得一副丑恶的嘴脸。”
想了想,又恶意地朝花弄影道:
“可有留意方才范简瞧你的眼神?真让人作呕,你平日常见着这些目光,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好好的男人,装什么女子?小时候身子弱怕人欺负也就罢了,到现在这个时候竟还甘心愿作女子,这就叫她想不明白了。
“少爷,春香阁有人给你递条子来了!”花弄影张口欲言,叫门外家丁的叫唤声给截断了话语。
云破月瞥他一眼,也不好奇他想说些什么,反正他每回都说不着重点,也没脾气,说了等于没说。
“进来。”家丁将条子递到云破月手里就退下去了。晴娘?云破月边揭开边奇怪,晴娘少有这个钟数送信给她,也不知什么事——
狐疑被看到字迹的一霎阻截了。
“云儿,我在春香阁。”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不问不说,就是教她立即到春香阁。只有他会这么唤她。是为了芙雪吗?她倒不怕朱厚熜会强要了芙雪,即使他想要,云破月也有十足的把握叫他不得不放手。
就去陪他玩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