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羞杀蕊珠宫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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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楼是皇城中最最盛名的酒楼。
称之为酒楼也许是辱没了它，那精妙布局那独特设计，岂单是酒楼？酒楼，又岂可观月？
这楼上牌匾上的观月二字，是当今皇上明世宗御笔钦赐。这“观月”二字，自然并非信口雌黄。
此楼中有庭，庭中有池，乃是四面厅，即四面皆有窗，无论何处何地均可观园中之景，可观天上之月，绝不愧对于“观月”二字。
但此处又非寻常饮酒作乐之地，许是那舞榭歌台太过文雅，那些个市井之中粗犷惯了的人进了也遍觉不舒坦。因而进出此处的多是文人雅士，瞧那墙上的墨迹未干的字画就可知，听闻朝廷重臣也时常来此处。
既是文人臣子，就自然是极重身份之人，入得此处，纵使各怀鬼胎，但皆吟诗作对，高谈阔论，决不有人故意喧哗扰事，也不会有人多事。
只是，当那男子步入褚红漆木雕花门之时，那一堂一厅或举杯或谈笑的宾客，均有一瞬的失神。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
因了那银蟾，人们愿筑这观月楼观之。可若是眼前这人，那便是千万座楼万千处庭院都愿意筑起！
瞧那眉飞入鬓凤眸斜勾，分明就是宫廷画师的妙笔生花，看那肤若冰绡，肩似玉成，恰恰就是那误降凡尘的玉真！这等人物，纵满座皆是见过世面之人，也从未得见如斯美人。
只见男子玉指执扇，朝那二楼的厢房一点，小二便若梦中初醒那般连连点头，想是看得失神了。
男子似是不觉周遭人在看他，只一径地上楼，宽袖微拂，一阵莲香便沁入空气，教小二一阵失神。这才发现那男子着的是藏青袍衫，大襟、右衽、宽袖，下长过膝，一朵莲花舒卷其上，那工笔细腻，银线勾勒，更显男子的出尘俊逸。小二心中暗自度量，究竟是衣香，抑或是此人的体香？
可叹男子俊逸非常，竟是人穿衣而非衣穿人！如此华贵之服，竟也只能沦落成陪衬物。
待那落莲房的门一闭，楼下人方才回转过来，尴尬地继续交谈，心神却早已飘飘乎随佳人而去。只是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可惜那美人，竟是男儿身！
“果真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落莲公子，当真是不枉此行。”一名黄衣男子挽袖，将杯中酒饮尽，连连叹息。今日前来，只为一睹佳人。
他身旁的玄衣男子只淡淡觑他一眼，道：
“如此柔弱之人，也只得外表足以一道。”
黄衣男子失笑，看向身旁人，道：
“你错了。这落莲公子，你切不能小觑。能够让观月楼为他留空一间厢房的，可不是普通人。”
玄衣男子挑眉，不甚在意地道：
“你若是想要这栋观月楼也未尝不可。他有何能耐？我道你是因他的风华而来，却不知你还另有所图。”
黄衣男子轻轻放下手中小杯，扣出一声轻响：
“你道他只得外表却一无是处？难道你不知今年科举的状元是何人？”
玄衣男子一直冷漠的神情才现出一丝讶异：
“他是今年的文状元？”
黄衣男子摇头，看他的眼神有些许嘲讽：
“开国至今，唯一的文武状元。戚，你失算了。”
被唤作“戚”的玄衣男子瞠大双目，不敢置信地愣了半晌，才又斟了一杯酒，道：
“当真是他？先前听说今年状元具有不世之才，倒没听说文武状元是同一人。”
黄衣男子眼中也有些许疑惑：
“此人是兵部尚书李显华之子，却舍父姓而另择云字，自名破月。此事当时在朝廷甚至在市井也是极惹人非议，然李尚书却只一笑而已。”
戚持酒听到此处又是一滞：
“怎么，他就是云破月？我当真没想到云破月就是京城的落莲公子。”
黄衣男子朝楼上落莲房一点：
“我也没料到。传闻落莲公子儒雅淡泊，其风雅气质更是常人难比，李显华竟有这天人一般的儿子，纵他有些任性，换作是我也应一笑置之。方才你可有注意到云破月身后的女子？”
戚执杯摇头。这落莲公子可谓是生来就该引人注目的，方才他一入门，就让观月楼的人都无暇顾及其他，他就若盛夏炎炎中盛放的一朵莲，那样安静却似万千红尘之中最纯净的一处，让自己也禁不住有些自惭形秽。女子？他身旁可跟有女子？
黄衣男子抬手正正头上的四方平定巾，不远处一人随即朝他点点头尔后上楼，他又继续道：
“若我没有事先探听清楚，我也决不会留意到。那女子甚是温婉清丽，匆匆一瞥，眉目间倒有几分似落莲公子。”话语间有些许停顿，仿佛是回想那女子之容。
戚心底不免惊讶，若当时落莲公子身旁真有女子，那落莲公子之魅力可真甚于古人所说的一笑倾城。想他当时仅执扇轻点，目不斜视间竟能让所有人忘却其他，这落莲公子莫不是天降的仙人？
黄衣男子看戚失神的样子，心下一笑，不觉就望向门户紧闭的落莲房，无声一叹：
若一个男子美到这田地，可是比红颜更乱人心。这落莲公子隐于市井是好事，但若为士于朝野，怕可为祸啊。
正浸于思考，先前那人毕恭毕敬地朝他一拱手，递上一张笺纸。黄衫男子接过一看，上书：
我见青山多妩媚，应知玉容非红桃。
黄衫男子读罢，不觉哈哈大笑：
“你我皆道他旁若无人，却不料他也是有心之人，早已把你我看个透彻。”
戚面露惑色，不知黄衫男子所指为何。
黄衫男子笑道：
“我请落莲公子下楼一聚，他却回我‘玉容非红桃’，想是知晓你我的身份了。”暗想这云破月果不负盛名，非常人所能及，或真为不世之才。
戚若有所悟，点头称是，心下就添了几分对落莲公子的赏识，也萌生了结识的想望。看来此人并非自己初初所想的金玉其表，盛名之下其实也符。
落莲房。
云破月捋衣挽袖，衫上银莲闪烁，丹唇微勾，就杯一啜。身旁女子敛裙就坐，也自斟了一杯清酒，道：
“想来，那楼下的黄衫及玄衣，必是你今日来的目的了？”
宽袖中玉指微探，轻轻弹了弹瓷杯，锃的一声脆响，云破月凤眸朝女子一瞥，双瞳只一睐，便似开出了三季春桃，道：
“自然是。那黄衫及玄衣，绝非寻常人家。”
触及那极美极媚的桃花眼，女子心底便不自觉地一跳！纵她天天看日日看，每次瞧见却总不能释然。这眉这眼，向来是极勾人的，旁人一个不察，便会被他勾了去。想她自己也是十几年的功夫，才渐渐稳下心神。
云破月瞧见女子恍神，笑从朱唇中溢出，道：
“弄影，你看不腻么？”
那唤作弄影的女子闻言一怔，却并未觉得不妥，道：
“是又如何？”说得极为认真。
云破月也不辩解，只深深觑她一眼，再度引杯啜饮，半晌才道：
“那黄衫男子，便是当今的皇上，明世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羞杀蕊珠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