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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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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扬参加完姐姐的婚礼后,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新娘像个白痴一样不停地微笑,实在很傻。禁不住要问:女人啊,女人,这就是一辈子的愿望?
“晴扬,过来拍照嘛。”表姐挽着自己的夫婿,笑的比星光还要灿烂。
她站在新娘的旁边,微笑。这种婚宴其实很累。一桌一桌的敬酒,碰到那些酒量好的不得了的宾客还要被他们缠住不放。虽然是人生难得,但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高兴是高兴,却也几乎累的喘不过气。
她对这种,真的很过敏。
她,夏晴扬,因为母亲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出生于21号还是22号,于是在两个星座之间徘徊,就读于英文专业,另有一份兼职,拿笔写字,在时尚专栏里写那些都市里的生活,每个人的生活就好像不停加速的列车,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开过,有交点的人就撞车了,没缘分的就继续安全。
把电脑里的文档调出来,一个一个漫不经心的看着,有些字写的是别人的人生,有些字写的是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感情写进去,换到的,却是俗气的金钱。钱是很俗,但却是生存下去的唯一筹码。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把音乐的声音放到最大,反正这层楼面就她一个住家,不必怕干扰到邻居。而即使是有邻居的,这样的高级住宅的隔音效果也还是非常好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可以尽情的摧残自己的耳朵。夏晴扬的耳朵从她十五岁开始便被她虐待至今,现在居然也还是工作正常,偶尔去医院的例行体检也还是说她听力完好。果然不是正常人,是不是?
她是英文系二年级的学生,不过很少去上课。比起在课堂里听那些英国戏剧的课,不如在自己家里写小说赚钱。赚钱,几乎算是她除了听音乐写小说之外的最大的兴趣了。而能把写小说这种兴趣培养成赚钱的一种方式,又何乐而不为呢?
夏晴扬的父母都在两年前因车祸过世了。那个时候她还只有高三,拼了命咬着牙考上了大学,然后,生活开始突然的平静起来。原本二十四小时绷紧的神经忽然间的松弛,只让她疲惫不堪。然后,她开始不得不现实。
房子的余款是用保险赔偿金付清的,不然这么一笔庞大的贷款她一个小小大学生根本无力偿还。而若是拿了这笔赔偿金另觅他处,找个便宜的月租房子,至少让她未来十年都不愁吃穿,但是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安身,至少心里会比较安心一些,而且如果不要这套房子,那从前付掉的钱岂不是浪费?她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决定保住这套留有自己与父母回忆的地方。银行里的存款也算富足,至少可以让她在毕业之前都不用担心学费生活费。但,然后呢?若是这几年都不工作的话,那就意味着一毕业就要有工作,不然到时候就没钱了。长久之计,只有现在打打零工,存够将来半年内找不到工作都不用挨饿的钱。
或者,换个说法,有很多很多钱在身边,或多或少让她有了点安全感。
熬夜到凌晨三点,终于支持不住,沉沉睡去,却奇怪的做了个梦,她常常一夜好眠,很少会做梦的。更何况又是这样的梦。西风,古堡,明月,银白色的长头发在风中飘摇,一切美的不可思议,却又是那样孤绝。那样的背影,让她一瞬间难受起来,胃里翻腾的厉害,她闭上眼重新倒回床上,强压住那呕吐的欲望。
心,却开始一点点的刺痛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她甩甩头,把文稿MAIL给主编,然后洗澡换上深紫色的连身洋装,跟大学同学的约定是很早就定下的,她不会爽约,近乎的有些偏执。
“扬,最近都没有来学校哦?” 同是跟她英文系的方瑞滋是个动漫狂,非常喜欢《银河英雄传说》里的扬威利,所以把她的名字也简称为“扬”了。
起初她反对的很厉害,但是方瑞滋却坚持这么叫,时间一长也只好由着她了。
“来学校干吗啦?听那些老太婆念八股?”她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毛,继续喝着冰镇的饮料。
方瑞滋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老太婆?念八股?小姐,我们系里最老的不过五十二岁。”呃,这个好像是有点老。方瑞滋甩了甩头,继续道,“而且我们念的是英文系,哪里来八股文啊?”
夏晴扬无力地翻了白眼,“比喻啦,你英文念太多连最基本的中文修饰都不懂啦?”
方瑞滋忍不住咆哮道:“夏晴扬!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你不烦啊?”
“是很舒服啊。”她一脸天真相的打断方瑞滋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你是重点大学里的英文系学生,以后社会的佼佼者,不该老是待在家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方瑞滋没被她那天真的表情骗倒,继续教育道。
“我哪有啊。” 夏晴扬小声的抱怨。她其实很懒,非常懒,所以宁愿窝在家里看小说,写小说,听音乐。稿件都是以邮件的方式传来传去的,除却购买食物,去银行,还有被这个好友叫出来耳提面命之外,基本上她都可以窝在家里半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就不怕被当吗?” 方瑞滋说的久了,端起早已不冰的饮料来喝。
出乎她的意料,夏晴扬居然一副“终于碰到知音”的表情,大呼道:“我也想啊!”
方瑞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摇了摇头,叹气道:“无可救药!”
既然出了门,就顺道去采购一些日用品,牙刷也该换一把了。大包小包的拎回来,在等电梯的空挡才知道她那层楼新搬来了一个住家。新邻居?夏晴扬眉眼高扬。许久没见过生面孔了呢。不过她不经常出门,不会打到照面。就算碰到了,到那个时候再打招呼也不迟。反正她没什么必要去主动敲他们的门。看着电梯指数从18到17再到16,这样一隔一隔的下来,等待突然之间就变得很漫长。电梯的门是如此的厚重,仿佛它隔开的是两个世界,你永远不知道门打开之后会是怎样的风景。她微微打了个哈欠,想着过会回家要继续补眠。
“喝!”
一开门,居然对上有一对绿色的眸子!她立在当场,手中的东西掉了满地。
真的是绿色的哦,似湖水般透明漂亮。
“你你你...” 夏晴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他,只能一个劲地在那里不停地“你你你”。她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双绿色的眼睛?而且他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都有锁好门啊,而且这里是十七楼哎!从阳台进来也没道理吧?
他轻松的跳下窗台,漂亮的翻越动作更加令她疑狐起来,这人是猫吗?
“记得关好门窗。”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这样对她说道,高傲的姿态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一样。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
立定,转身,刚想教育那个擅闯私宅外加不懂礼貌神态傲慢的小子一把的,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她病入膏肓了吗?居然有幻觉了?
似猫一样的少年…
夏晴扬躺在床上,左翻右转,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倒了杯红酒喝,也还是没用。折腾了三个小时还是只能睁大眼睛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无聊…
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失却了平衡,晃晃荡荡的,好像是站在甲板上一样的心慌。而这月色下的平静,是真的风平浪静还是山雨欲来?
她继续闭着眼,终于在手机铃声突然的大作中挫败的坐起来。
天已大亮,而她失眠一整晚。
“喂。”是杂志社的电话号码,她已经把文稿MAIL过去了啊,这下又是什么状况?
“晴扬,杂志社换老板了。”主编的声音里透着慌张。
“啊?”她因为整夜没睡的疲倦,一下子无法消受她的话,只惊讶地“啊”了一声。
“我也是才知道的,老板换人了!”编辑加高了音量。
“换老板?怎么回事?”她皱着眉头,真是不好的事。那杂志要改版?还是维持原样?
“怎么办?大家都要炒鱿鱼了。”编辑的声音里满是慌张。
原来是求救电话啊,但,问她有什么用?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写专栏的,能有什么本事?而且一旦改了版,她也就失业了。
突然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穿上衬衫跟牛仔裤,简单的把头发挽起,清清爽爽。赶到杂志社的时候,主编跟几个小编辑都聚在大办公区域里。
“怎么会突然间说卖了就卖了?”本来不管她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主编都找上她了,她就过来意思意思好了。
“不知道呀,今天早上老板过来说卖的,合同都已经签好了,这样要变成八卦娱乐杂志,隶属飞天娱乐文化公司。”一个小编把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明白。
那就是说她已经正正式式地失业了?她是个写都市生活专栏的,这种八卦杂志怎么会有一块格子给她呢?去其他的杂志社吗?一般他们也都是有固定的专栏作家的,会需要她这个半路被踢出来的人物吗?
真衰!接二连三的倒霉,她遇到衰神了吗?
低头看看断了搭扣的凉鞋,什么世界啊!她拖着鞋子走到路边的栏杆处,反正牛仔裤的裤管很长,赤脚也不会有人看见。她把左脚那个断了搭扣的凉鞋褪下来。讨厌,是她最喜欢的一双啊!白色的羊皮细跟鞋,原形的鞋头缀着玻璃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素雅而不失潮流,配上牛仔裤穿正好。可是,坏、掉、了!
她重新把鞋子套回脚上,气愤地跺着脚。她失眠,失业,失去最喜欢的鞋子…
有没有搞错啊!
找工作,不难,但也不简单。一个招牌砸下来,十个人里三个是经理,五个是海归,八个是白领,还有两个是专业人士。所以要说不简单,也的确不容易。
摊开报纸拿笔不停的画,她有工作经验,不过是“坐家”的工作经验,翻了半天几乎找不到她够条件的工作。当秘书?她又似乎不够八面玲珑,只够冷面笑匠的级别,而且基本上是不会有兼职秘书的吧?
她往沙发上一倒,翻个身,在沙发上睡觉。
西风,古堡,明月,银白色的长头发在风中飘摇…
啊!!!!!!!!!!!!!!!!!!!!!!!!!!!!
她尖叫着从沙发上坐起,近乎发疯。
为什么又要做这个梦啊!
她又开始大叫。而门边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下下,一下下,像紧迫的鼓点一样。
“你没事吧。”他紧张的看着她。
而夏晴扬的第一反应却只能呆楞在当场。
他显然刚刚是在洗澡,因为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而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很明显是洗澡洗到一半随便抓了件衣服就穿上的,白色的棉制衬衫服连纽扣都没扣几颗。而那忽然之间印入眼帘的细致的锁骨,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让她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良。
再抬头看他的脸,直觉上的反应只有:这个男人很帅!
“我听到你大叫,出什么事情了吗?”他看她全无反应,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春光毕露”,只是盯住她的眼睛看,似乎在寻找她瞳孔的焦距。
突然眼前放大的脸庞让她一吓,回过神来。
“你怎么听的见?”没道理啊,她又没有魔音穿墙的本事,何况这里的高级住宅的隔音效果简直可以媲美剧院了。
他窒了窒,忽然有些慌张地忙说道:“哦,我在阳台边看月亮,所以听见了。”
两家的阳台是隔的不远,但是…
她回头看看紧闭的落地移门,从阳台这里传出去也没道理啊。
她疑狐地转回头来看他。何况,他明明就是在洗澡的样子,难道他在阳台上洗澡?现在会有人开放到在光天化日下洗澡便宜别人眼睛的?
“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了。”他松开她,落荒而逃。
而他先前握住她肩膀时的温度,一直在,一直在…
很久才散…
这就是她的新邻居。
很奇怪的男人。
夏晴扬盘腿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思来想去只有“奇怪”二字可以配上此人的举止。又或者是他的耳力太好的缘故?
她本来不会是如此多疑的人。反正他人于她,就是一个无的存在。她不在乎他们的长相,不在乎他们的举止,不在乎他们的言语。但,她却在反复地想先前那个奇怪的男人。
也许。。。除了奇怪之外,还有一个形容词可以形容他。
优雅。
尽管他的头发还滴着水,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很狼狈的样子却在他的身上依旧只有优雅的味道。
就算是帅哥,也没有必要这么念着他吧?
夏晴扬无力地摇了摇头,管他的。先找到工作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