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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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错了，这里应该是p，不是q。”淡淡的男声从脑袋左侧传来。
随手划掉被指出的几处错误，福丁布拉斯转动脑袋看向声音的发出者，却不是为了表达什么感激之情，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郁闷两个字形容。
“我建议你把这张羊皮纸重新誊抄一遍。”想来是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哈姆莱特斟字酌句道，“那样看起来会更美观一些。”
“是吗？你确定不是在嘲笑我字写得丑！”福丁布拉斯怀疑地看着哈姆莱特。
“当然。”回望着好友的眼睛，哈姆莱特上扬起嘴角，语气却无比真诚，“不是。”
瞅了一眼对方的羊皮纸，有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福丁布拉斯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将羽毛笔一扔，他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尽管有点诧异对方的举动，哈姆莱特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分毫，“怎么了？”
“坐了这么久，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福丁布拉斯答得倒也干脆。
为了平复一下被德语弄得烦躁不堪的心情，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远处有湛蓝的天空，波光粼粼的湖面，近处则是绿油油的草地，成荫的大树。
从这个位置还能看见树下聚在一起悠闲地吃东西的姑娘们。即使看的不太真切，福丁布拉斯也能猜到，阿斯特丽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好。
时间重回三天前。
“等一下，你说什么？”大约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阿斯特丽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你要替我去给哈姆莱特做书写员。”
摸摸女孩的脑袋，福丁布拉斯笑得异常温和，“我已经知道了，哈姆莱特受伤是因为你的缘故，要是不让你去吧，你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但是让你去吧，我心里更过意不去。”
“你为什么要过意不去？”阿斯特丽有点迷糊，“哥哥，我觉得——”
“你就不要觉得了。”像是对谈话不耐烦了，福丁布拉斯直截了当地做了最后发言，“总之，我已经和哈姆莱特沟通过了，你就放心吧。”
觑了一眼自家堂哥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一副“你再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女孩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福丁布拉斯越来越奇怪了，明明已经过了中二时期，难道是想抓着青春期的尾巴叛逆一回？！
“你那又是什么表情？”任凭谁被上下审视都不会太舒服。
“嗯，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犹豫了一下，好奇心占了上风，“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哈姆莱特？”
“阿斯特丽，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长大就懂了！”
“……”知道被一个18岁的少年说长大就懂了的心情么？阿斯特丽觉得不想说话了。
叩，叩，叩，连续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柯恩端着药碗准时出现在了图书室门口，得到许可后，他快步进入门内。
“殿下。”说着，药碗已经尽职尽责地放到了自家王子面前，“伊萨克医生叮嘱出发前，他会再来给您诊断一下伤口愈合的情况，在这之前，您务必要按时吃药。”
每日一遍听着柯恩的絮叨，哈姆莱特倒是没有任何不耐烦。
用瓷勺搅了搅深色的药汁，浓浓的药味弥漫在鼻尖，显然并不好闻。尊贵的丹麦王子忍不住蹙了蹙眉，而后倒是没有多犹豫，便迅速地喝光了药剂。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满意地收回药碗，柯恩顺势将另一个更小的白瓷碗移到了哈姆莱特面前，因为盖着盖子，一时半会儿看不出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见状，福丁布拉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哈姆莱特，你倒霉了。看来今天还有加餐？”
“不是的，福丁布拉斯王子。”见对方误解，柯恩本能地解释道，“这是塔沙送来的，说是阿斯特丽公主叮嘱的，一定让王子吃完药以后再吃。”
阿斯特丽？闻言，福丁布拉斯笑不出来了。
同一时刻，哈姆莱特已经揭开了盖子，整个白瓷碗泛着凉气，似乎是不久前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瓷碗是绿色的汁水，夹杂着些细小的碎冰没有完全融化。
“这是什么啊？看上去绿油油的。”走到哈姆莱特身侧，福丁布拉斯低头瞧着碗里的汁水，“你确定要喝？哎，我和你说啊，虽然阿斯特丽是我妹妹，但是为了你的健康——”
“塔沙说阿斯特丽公主特意咨询了伊萨克医生，和王子现在服用的药剂不会冲突。”事实上，柯恩也很好奇，“殿下，味道如何？”
“是薄荷，但是有点甜。”哈姆莱特浅尝了一小口，“味道很好。”
尽管只是一小口，但之前药汁的苦味就完全被薄荷的清凉盖住了，微微的甜味又压制了薄荷刺激的特点，连带着鼻腔都舒缓了不少，“虽然不知道里面还放了什么，但是真的很好喝。”
虽然希望王子能快点好起来，但是伊萨克医生开的药味道确实是太可怕，柯恩不用喝光闻着就觉得苦，真是难为王子殿下了。现在这个问题也终于解决了，他忍不住开心道：“塔沙刚刚把配方也交给我了，等下我就带去厨房给管事。”
◇◆◇◆
一小块羊皮纸，娟秀流畅的字体，上下分成了两块，上面是标准的挪威语，下面则相对应地翻译成了丹麦语，虽然字不多，但却整洁工整。
“这是阿斯特丽的笔迹？”一边问着，福丁布拉斯边下意识地将自己刚写的羊皮纸挪远一些，“丹麦语和挪威语虽然十分相近，不得不说，她可真是有语言天赋。”
“谁说不是呢。”哈姆莱特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有天赋又肯努力，所以乌尔里希老师才会这么喜欢阿斯特丽，愿意破格收她做学生。”
“那么你呢？哈姆莱特。你喜欢我妹妹吗？”这是一句出乎意料的问句。
大概是没有料到福丁布拉斯会突然发问，而且问的这么直白，青年有点愣住了。有人在等待答案，有人在慎重思索，一时间整间图书室异常的静谧，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听。
“福丁布拉斯。”哈姆莱特终于开口了，“如果有可能，未来我希望亲手为她戴上后冠。”
这个“她”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听到对方这么说，福丁布拉斯有点震惊，尽管哈姆莱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从对方清晰坚定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他的决心，他不是在开玩笑。
作为挪威王位的继承者，福丁布拉斯清楚地知道自己背负的责任，他相信哈姆莱特也一样，作为丹麦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对方从小就接受着贵族精英式的教育，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所以婚姻作为继承人手中的另一种筹码，只需要评估和善用，便能发挥最大的利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放低声线，福丁布拉斯变得严肃起来，“哈姆莱特，我承认我不喜欢你，但是阿斯特丽是我唯一的妹妹——”
“也许这么说你不相信。”第一次打断好友的话，哈姆莱认真地说道，“但我最想给她的并不是那顶华而不实，冷冰又沉重的后冠。抛开王子的身份，我最希望给她的是我全部的爱，以及生命中余下的时光。”
这些曾经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种子，不断地生根发芽，最终破土而出。
轻轻吐出一口气，福丁布拉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承认他是不喜欢哈姆莱特，而原因说起来也和阿斯特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哈姆莱特居然有着这样的心思。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福丁布拉斯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抛开我们之间的竞争，阿斯特丽才是最大的因素。”
“我知道。”他能感觉的出来，福丁布拉斯并不希望阿斯特丽和自己走的太近。
“不，你不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愧疚当□□情。”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福丁布拉斯慢慢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二岁生日那年，那也是阿斯特丽第一次见到你。”
听到他这么说，哈姆莱特有点意外，任凭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那时候阿斯特丽的模样。事实上，在他模糊的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阿斯特丽明明是在德国，而不是挪威。
“我生日宴那天阿斯特丽得了重感冒，被强制留在房间里休息，结果她偷偷溜下来藏到了帘幕后面。”似乎是看出了青年眼中的疑惑，福丁布拉斯解释道，“这些都是她后来告诉我的，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你。”
——哥哥，你会一眼就喜欢上一个人吗？
——所以呢，你喜欢上谁了？
——是你邀请的客人，丹麦的哈姆莱特王子。
——阿斯特丽你才多大点儿啊，想让我把你偷溜的事告诉叔叔么？快点吃了药睡觉！
彼时，他还以为阿斯特丽说的是玩笑话，毕竟那个时候小姑娘总是磨着他玩那种无聊的家家酒游戏，直到一年以后，她陪叔叔来德国探望自己。
“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什么当时阿斯特丽喜欢缠着你。但那个时候你应该只当她是我的妹妹吧，如果没有后来坠湖事件——”说到这儿，福丁布拉斯放缓了语气，“其实你没必要因为这个自责，如果不是阿斯特丽自己坚持，意外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况且最后还是你救了她。”
那年夏天发生的坠湖事故，让阿斯特丽大病了一场。幸运的是，她没有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病愈之后，女孩似乎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这其中就包含着十一岁少女的初恋回忆。
到此，哈姆莱特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阿斯特丽喜欢过我？”
“注意用语，请加上‘曾经’两个字。”福丁布拉斯着重强调道，“年少不懂事的小姑娘懂什么喜欢，况且生过那场病之后，她早就把喜欢你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的不错，现在在阿斯特丽眼中我大概只是个普通朋友。”青年浅棕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你妹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女了，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聪慧、美丽又非常有主见的姑娘了，没有人能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
对于哈姆莱特给出的评价，福丁布拉斯表示非常赞同，“所以，你打算知难而退了。”他欣慰地问道，觉得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没有白说。
“福丁布拉斯，你弄错了一件事。”青年俊秀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好友十分泄气，“我喜欢你妹妹并不是出于愧疚，所以想要弥补。如果她没有成长为现在善良、聪敏、刚强的阿斯特丽，我想我也未必会爱上她。”
“所以呢？！”
“所以除非她亲口说她爱上了别人，否则我不会轻易退缩。”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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