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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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二楼，少爷的书房里。”
打扫的、摆放的、运物的……脑后梳着发髻的严肃女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全场人员，突然看到了托着瓷瓶走来的少女时，开口说道。
木一然恭顺地点头称“是”。
上到二楼，左拐，直行几步，推门进入左手第二个房间。
这里便是少爷的书房。
进入屋中，木一然将足有小臂高的青花瓷瓶放在左手边的置物架上，又把碍事的麻花辫丢回脑后，仔细关好了门，这才穿过屏风，来到书架前，却在对上架子前的人投来的目光，不由得一惊。
“表少爷好。”她恭敬问安，自然的拿出衣襟上挂着的手帕，“不知您在看书，那我一会儿再来打扫。”
“哎~小木子！”
身着白色大褂的清瘦男子，几步跨到木一然的身前，持书的手臂挡上了她的去路：“既然来了，便与我聊聊这几日府中的趣事。”
说话间，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木一然身后辫子，把玩了起来。
木一然的握帕子的手指已经慢慢聚握成了拳头，眼神滑过一丝锋利，忽就听屏风外，一个干净爽朗的声音率先传进耳中：“表哥，不如我先和你讲讲南洋的趣事如何？”
“岳致！”
清隽板正的身影绕过屏风，来到两人面前。
小丫头眼神中的狠劲就此卸了大半。
来人手握一把折扇，身着一身板正的浅棕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背在脑后，十足的新派留洋范儿。
“少爷好。”木一然借此抽出了被表少爷拿在手中的辫子，几步退到一边。
“好，一别三年，许久未见了。”
眼前人说话间，木一然不禁抬头仰望，一瞬恰好对上他眼镜后藏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又慌乱地垂下眼睑。
“是，少爷，没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不用。”赵岳致盯着木一然的双眼一辍不辍，口中的话却是对那表少爷说的，“该出去的人是他！”
“岳致，你这……我们也是许久未见……”
“谁让你进出我的书房？”
这本是疑问句，却在问出口时，答案再明了不过了。
“好，真拿你没办法。”表少爷也不恼，似是惹不起这位，给自己垫了个台阶下，便悻悻然出了书房。
算他走运！
“少爷，那我也先出去了。”木一然心中想着，却垂头作道别状。
然而头顶之上，率先传来了夹杂着些许欣喜的挽留声。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只见这位少爷迈着欢快的步伐，几步来到了屏风前的八仙桌前，从桌上的牛皮书包里取出了什么，又返回到木一然的身前：“我答应给你带的。”
手中一凉。
她摊开手心，发现是一只银色的钢笔。
被银光包裹的小巧笔身，与手心的肌肤触碰出一丝凉意。
“出国前，说过要教你写钢笔字的，我可没忘记。”
木一然将视线从钢笔慢慢移到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庞上，有一丝丝的恍惚，脑中记忆闪现。他应该是说过的，只是好多年了，太久了，久到她都以为那只是戏言。
他不在是奶声奶气穿着长衫满学堂跑的岳致少爷了，换上了西式的佯装，举手投足间都是儒雅的风范。
一切都变了。
一切又好似都没有改变。
“那岳致少爷，我可以和您借本书吗？”
许是那一点点的熟悉感，让她开了口，而在问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话越界了。
她现在的角色是个丫头，不应该出现这种台词。
“当然可以。”赵岳致甚至没问是要借哪本，一双长腿迈步，直直走到了书架前，才回头询问，“你要看哪个，我拿给你。其实，以后不用问我，你自己来拿就好了。”
“就……第三列，第二排，中间那本。”
“这本？”
“对。”
赵岳致从书架中抽出了这本书，拿到眼前扫了一眼：“《呐喊》？你还喜欢看这类的短篇？”
“多谢少爷。”
望着她恭敬道谢，又匆匆离去的背影，赵岳致怅然若失：“你果真是认不出我了，一然同学……”
——
从书房中出来，木一然将书籍夹在胸前与托盘间，一路心如擂鼓。
回到房中，待到午夜，才借着烛台将书翻到指定页码，对照词典查出信息：三日后，糖人张。
三日后。
青空突遇乌云压顶。
长街之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隐约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天桥上有一挂满各式糖人的手推车。
木一然紧走几步上前，借着挑选糖人样子的时机，对老者低声对出暗号。老者也不多言，听完给了他一只哪吒造型的小糖人。
糖人刚拿到手中，一把油纸伞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我猜你没带伞。”
她抬起头，刚好撞上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镜片后一双清亮的眼睛正一辍不辍的望着她：“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这种小玩意儿，现在还喜欢呢？”
“少爷！”
这种情况偶遇可不算是个好事。
木一然慌乱间与摊子后的老者交换了个眼神，她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哪吒闹海，小时候木子叔还给咱俩讲过呢！”赵岳致看了眼木一然手中的哪吒，撇撇嘴，“喜欢这个？我买了送你。”
“我只是看看……”她话未说完，刺耳的枪声已在耳边响起。
木一然感觉有只手突然护住了自己的头，同时她也被裹近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弯之中。同时，她的耳畔响起了少爷熟悉的声音：“我车在附近，我们走。”
慌乱间，她手中的糖人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只剩下半截木签子还握在手中。
突然而来的动乱，一时令整条长街陷入了混乱之中。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少爷的车。她从车窗向外张望，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还有不绝于耳的叫喊声。
木一然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天桥的方向，看到卖糖人的老者已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粗鲁的架走了。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半截木签子……
——
“小木子，你也出去呀？”
木一然回过头来，看到精心梳妆过的中年女人：“是呀，李嫂子。”
李嫂子是赵府厨子的媳妇，也在这府上帮佣，与过世的大夫人脾气相投，就不像木一然一家全契的处境，没签那些个卖身契，府上的人也高看她几眼。
“天气好，出去办事也舒心啊！”李嫂子一手挎着篮子，另一手开门，“这几日门外多了好几个摊子呢，倒是好买东西了，就是搞得乱哄哄的。”
闻言，走在后身的木一然也向门外望去。
左手边多了个胭脂水粉的摊子，右手边买菜的、算命的也都是脸生，看着不像是昨天的那几位了。
她默默攥紧了袖口中的木签子。
前两天她也出去过，只是感觉有人在跟，并没有直接安插在府外。看来时间越来越少了，对方也着急了。
她一定要尽把消息早送出去才行！
正在思忖着，一阵欢快的皮鞋声纷飞踏至。
“你是……”率先进入的，是个留着波浪马尾齐刘海，左眼角有颗泪痣的娇俏姑娘，她想了会儿，眼熟，但认不出，索性不想了，“喂，你家少爷在吗？”
“在，我帮您通报一声？”木一然恭敬回道。
“不用了，人在那就好！”说着小姑娘就往里面快速走去。
“小姐，你慢点，别碰到了！”后面跟着个丫鬟装扮的胖丫头，一进门脸就垮了，“我手上东西多啊，跟不上小姐你……”
胖丫头一转头，看到了正要出门的木一然，退后一步将人拦下来：“你，别走，这么没有眼力见呢？拿着！”说着，将手上的大半礼物塞到了她的手中。
木一然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内。
没看到，离大门口不远处，刚一出门就被人架走的李嫂子。
一路随主仆二人行到少爷的院子，木一然满怀心事，却是先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线在唤她：“阿木！”
“岳致少爷。”木一然仰头，恰好对上了赵岳致一双含笑的眸子。
“你来得正好，我说今天休课，正要人去寻你过来，我教你写钢笔字吧？”他说着，就将人往书桌前引。
“你只看得到她进来，我还在呢，岳致哥哥！”
赵岳致闻声一愣：“你是？”
“我是荣锦啊！一别四年，你都不记得我了？我们从小一起玩，你还送过我糖吃呢！”
“非也，那糖是我从表弟手里抢的，然后才给的你。”那位表少爷不知何时也进了少爷的院子。
“你少胡说，我怎么不记得是你给的，明明岳致哥哥专程给的我！”为了证明，荣锦继续佐证，“他还在糖纸上写了名字，糖纸我一直留着呢！”
“那是因为我总抢他的吃食，为了好去姨母那边告状，他做的标记！”
没看出来呀，少爷小小年纪这般狡诈？
木一然不禁扭头看向赵岳致。
就听眼前人用两人可闻的声音，小声嘟囔道：“你还看我？这主意还是你出的！”
“我？”
木一然大惊，随即弯起嘴角。
没想到，我小小年纪，这么机智。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少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