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无言以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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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居然……”
“内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妖怪？”
“现在内里只有两位公主，这个国家该怎么办？”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长公主殿下恢复了健康吧。”
“在此危难下，臣建议长公主下嫁左大臣之子，诞下高贵的后代继承国主之位。”
“臣等附议。”
“请长公主下嫁左大臣之子。”
……
天皇巡查的车队到了之后，大臣们讨论，做出了如上决定。
“可怜的公主姬。”安培定则靠着窗边，脸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手握一卷书本，却没有看的心思。窗口飘来一瓣粉色的花，落在泛黄的书页上。阴阳师看着明媚的景象，感叹着长公主可怜的命运。
好不容易恢复健康，却不得不嫁给不喜欢的人。就像这花瓣一样，无法抵抗命运的寒风，早早就凋谢了。
安培定则记得长公主看一个跟在“国主”身边侍卫的眼神，只是那个无名的侍卫被猫妖恢复原形时就杀掉了。为了保护病弱的不能离开床榻的长公主，侍卫被猫妖的尾巴刺穿了胸口。
“定则，我们什么时候到下一个城池？”
小怪窝在阴阳师腿上，长耳朵顺服地搭在柔软的身体上。它的语气没有表露出它真正的内心，但安培定则是懂的。他知道小怪对出云国的复杂感情，并为此感到痛苦。哪怕再强大，安培定则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小怪的心结，比如和麻仓叶王的约定。
安培定则抚摸了两下小怪的头顶给他顺毛，也当是不自觉的安抚。小怪舒服地眯起眼，追逐起阴阳师的手掌。
杀生丸嫌弃地看了小怪一眼，再次闭目养神。他依旧对人类没有任何兴趣，哪怕心里装入了安培定则。
“恐怕暂时不行哟。”在杀生丸听来，安培定则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像一场冬阳里的雪花般温柔。
“被二尾盘踞了这么多时日，不好好举行一次驱邪仪式，这片地区的百姓会被残留的邪气侵蚀心智的。”
“再忍耐下吧，你们。”
杀生丸轻哼一声，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性格，难道要成为强者就必须持有所谓的守护之道吗？
即使是外表，犬妖也才处于少年期，他陷入了自己的迷茫。
正如安培定则所言，在定下驱邪仪式日期之前，这片地区再次陷入噩耗。阴阳师听着跪在他面前的大臣汇报，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阴阳师挥退了出云国的大臣们，黑眸才泄露出一丝怅然。
“这次出事的是出云国小公主啊……”
“虽然我不如叶王擅长占星之术，但也只能试试看了。”
杀生丸抬眼，淡漠地瞧了一眼青衣乌发的阴阳师。因为不用面见天皇，所以安培定则除掉了乌色官帽和发髻，黑发似一匹光滑的锦缎披在背部，仅以一只简朴的银环束在发尾，却显得异常逶迤风流。小怪团着身体在阴阳师的腿上睡得很香。
犬妖觉得安培定则真是奇怪啊，明明具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能好不遮掩地坦白自己的短处。这在妖怪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因为短处意味着弱点，也意味着致命之处。
大概是杀生丸的目光太过奇怪，安培定则看向犬妖，解释道：“叶王非常厉害，也是很好的人，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呀。”
骗鬼呢，杀生丸心想，就凭麻仓叶王那股冷厉慑人的灵力，你告诉我他人很好？这都能算好人，那人类社会的好人就该多到没有战争的地步了。
犬妖嫌弃地看了安培定则一眼。“我为什么要一个人类喜欢？”
“因为他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安培定则说：“你也是我想要亲近的存在，我当然想要你们处得好啦。”
“……”杀生丸闭闭眼，几乎要脱口而出为何想要亲近他，只是问出了第二想问的问题：“在你眼里，有除了‘好人’之外的家伙吗？”
无论是他杀生丸，还是犬大将，又或者是最强的凶将，或者麻仓叶王，他可以肯定这里面没有一个符合人类的“好人”标准。
“唔，”安培定则居然还真的细细筛选起来，最后一锤定音：“没有哦，每个人都有很棒的优点，正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才如此美丽呀。”
“天真。”杀生丸评价：“你刚刚杀掉的二尾猫又可是试图控制整座城的人挑起战争的妖怪。”
“所以我杀了它啊。”安培定则理所当然道：“然后这个世界又变得美丽了不是吗？”
“我知道在我视线之外的地方肯定还会有黑暗的，但这无法避免，也是构成美丽的一部分嘛。”
阴阳师逻辑严密自成体系，说得很有道理，杀生丸只能无言以对。尤其是，安培定则说着这一段话的笑容，和平日里看到小怪和杀生丸掐架是一模一样的。
说话间，阴阳师的占卜也出了结果。杀生丸竟从那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意。
“真的是诅咒。”阴阳师淡淡道：“长公主病好，小公主缠绵病榻。”
杀生丸完全无法从那堆用来占卜的工具中看出什么来，安培定则却拉拉杀生丸的衣袖，示意犬妖坐到他身旁。
杀生丸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犹豫了一下，任凭好奇心战胜了（未来）大妖怪的尊严，挪过去。搭在肩上毛茸茸的尾巴一动，不小心扫过团起来睡的小怪。幼年期犬妖立刻看过去，见这只可恨的家伙没有醒才放松。
其实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就已经发生了，只是杀生丸现在没有意识到而已。当他意识到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时，当他理解到这些东西时，是在数百年后的某一天。那一刻那一刹那，高贵的西国主人只觉得心里被回忆开了一个大洞。
有记忆里的温暖化作千风，呜呜地吹进去，吹透了他的身体时还有回音。但那些风不停地吹，于是心底的影子终于淡去了，淡去了，直到心空空如也，直到心被冻住。
只是现在，只有安培定则知道这种改变的原因。但出于他自己的理由，他没有挑明。阴阳师只想等一等，但他没有想过他的时间这么短，以致于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这一夜的第一颗星辰亮起后，很快地漫天都是星星了。星光比烛光更明亮，照在占卜工具上。
杀生丸离安培定则很近，近到他能听到阴阳师略有急促的心跳。他静静听着阴阳师解释着占卜结果，那双白玉般的手在推演未来。最后，安培定则的双手在龟甲上轻飘飘地一拂，这些笨重的龟甲瞬间就化作一群纷飞的蝴蝶，扑拎着飞出窗。
杀生丸觉出了非力量的美感，从此，龟甲在犬妖眼中不再平凡无奇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无言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