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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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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我把左手掌伸出一层棉被子和一层毛毯子探温，还是好冷，还是在冬天，日子好像一点也没有往前移动过。
不，不对。冰箱里面的储粮已经被我吃光了。李细细走之前留下来的全部食物只剩下半缸子米，再没有其他。这些消失掉的食物就是这段日子流失的证据。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关于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好像都不见了。我偶尔会莫名其妙失忆，然后就会好奇，不记得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阳光透过紧紧关着的窗户照进来了，透明的，薄如蝉翼。窗边的写字台，写字台上面搁着日记本，翻开的页面上横躺着打开了帽子的水笔。也许我看一下那本日记本会知道我睡醒之前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也许我什么也没写。我总是面对着日记本发了好久的呆，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把上下牙齿紧闭，我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穿过牙齿缝进入我嘴里，然后我又把空气呼出去······
嘶···呼···
我把头缩紧被子里，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我还是不出去了吧。一整天就躺在床上好了。
李细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如果她不回来，就等着收拾她可怜的女儿的尸体好了。
我就这么想着，也许我昨天也是这么想的，前天也是吧。
听到有人在敲门的时候我刚刚要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又是那家米铺的老太婆把她儿媳妇关在外面了吗？可是声音听着像是男人的。难道是她儿媳妇喊了一夜把喉咙喊哑了？我相信那古板的老太婆肯定做得出这种事，但是那儿媳妇却不是这么蠢的人，谁知道呢，也许是另外一家人来了什么讨债鬼了。
我还是睡觉吧。
“李栖月。”
“轰轰···轰轰···”
呀！我一咕噜从被子里钻出来。
是谁在叫我？是谁在砸我家的门？难道又是班长来了？还是班主任？
是让他继续叫，还是去开门？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想了大概五分钟。这期间我家的门响得愈来愈厉害，好像我不出去开门他打算把门撞开了一样。这么嚣张，不像是学校里面来的。我还是去开门吧。
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我暖呼呼的脚丫，伸进冰凉冰凉的拖鞋里。
哎呀，好冷！真想去买双棉拖。等李细细回来就去买，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等有钱一定要我买双小熊的，或者小猫也行。
等李细细回来就去买，马上去！
“踢踏，踢踏···”
我拖着拖鞋小跑到门边，把大木门打开，铁门上面的杆子后面出现一张陌生的年轻男子的脸庞，他正怒气冲天瞪着我。
“你是谁？”
他再瞪我，我也不怕，大不了就不给开门。
“给你，看完给我开门。”
陌生男子将一封白色的信从门缝塞过来。我有些疑惑，接过来一看，信封上什么也没写。我把抽出信纸打开来一看，上面竟然是李细细的字迹。
“栖月，你先去安伦叔叔家里住一段日子，他曾经是你爸爸的学生，会好好照顾你的。
妈妈字。”
这信是假的吧！我把信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对字体再三确认，是李细细的字没错。知道爸爸曾经是老师没错，但是他的学生与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
“我是柏安伦，十年前是你爸爸的学生，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现在你去收拾一下行李。详情我们车上说。”
叫柏安伦的男子隔着我家的铁门跟我说。他脸上的怒气没有了，要么就是我看错了。
他不是诱拐犯吧？我要不要就因为一封信相信他呢？
我站在原地，手抓着那份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和那个柏安伦的对视了几秒。仔细看他，似乎真有那么一点眼熟。
我有点踟蹰。不知道该信不该信，毕竟我没有亲耳听到李细细和我说。
“怎么，不相信我吗？”
“不是。太突然了。”
为什么，我的生活中总是这么多疑惑的事情？
五岁的时候突然被告知父亲已经过世了，十四岁的时候父亲的学生出现了。
李细细的每一次离家出走又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子······
大概，就是现在有人告诉我，其实这个陌生男子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不会感觉到惊讶吧。九年了，无论是父亲这个词还是爸爸这个词，我都感觉十分陌生，我还一度怀疑我的人生中是否真的出现过这个人呢。
结果，我还是选择相信这个人。虽然对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安全感，对人，我还是比较乐意去相信的。
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只棕色小熊玩偶，书包，几只笔和一本没写多少页的日记本。因为不知道要离开多久，很多东西也不知道带好还是不带好。
“李细细去哪里了？”
“你妈妈去哪里我其实不知道？你怎么直接叫你妈妈姓名？”
“你是我爸爸的学生？我爸爸死了那么久，没听过过有他的学生与我们家有联系。”
“谁告诉你你爸爸死了？”柏安伦的表情十分震惊！
“是我妈妈说的。”
“是吗？也许···”
柏安伦没有把话说完，他注意力专心到把车子拐向右边。然后进入沉默，我永远也不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多问一次也没有意思，我头靠着车座，往窗外看去。
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四年，我几乎没有去过学校和家以外的地方，最多去书店租书。我所看过的风景最多就是从家到学校沿途的风景，要么就是从学校到家的沿途风景。其他时间宅在家里，名副其实的家里蹲```
车子路过好多商店，有卖衣服的，有卖鞋子的。鞋子店的外面还摆着棉拖鞋，真想要一双棉拖鞋。等李细细回来有钱了就去买。
等李细细回来······
“家里······”
“啊？”
柏安伦再一次开口说话有些突然，吓我一跳。
“家里还有一个和我住的男孩，比你大两三岁，你们应该可以好好相处。”
“哦。”
希望可以吧。我好像没和谁好好相处过，无论男生还是女生。
车子进了一座住宅小区。柏安伦住在七楼。家里有个很高大客厅，其实是客厅连着厨房和餐厅。可能是想充分利用空间，厨房和餐厅上方是个阁楼。
那个阁楼···
“就是你住的地方。”柏安伦对我说。
“原先是半封闭的，决定让你住后就改成全封闭的了，还买了床，书桌和柜子。你可以上去看看。”
他居然还为我装修了阁楼，买了家具。我此刻有多惊讶就有多惊讶。装修房子需要时间的吧，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要来住这种事。
“李细细什么时候找你的？”
“大概一周前吧。”
一周前？难道是李细细出走的时候就去找他了吗？如果我没推理错的话。
我一手拿着装衣服的袋子，背着我拿只只装了日记本和笔的书包爬上了通向阁楼的木梯子。阁楼的门是推拉的那种，很日式耶。漫画书里多是这种，这让我有些小兴奋。
推开门，一个可爱的小空间出现在我面前。阁楼大概一米六高，木质的地板，门对面有扇小窗，窗户外面是朦胧的，开始变暗的夜空。窗户边铺着一张深棕色和浅棕色方格相间的毛毛地毯，上面是一张矮矮的床垫，铺着白色的棉被子。靠门的墙边是一个长柜子，床的对面一张矮书桌，还很细心地配上台灯。
这···这···这是我见过最好的房间了。
突然觉得，跟他来这里真是最明智的决定了。哈哈。什么李细细呀，爸爸呀，都抛到脑后去了。我站在木梯子最后上面的一阶，把书包和袋子都放在房间门口，以此作为我占领了这个地方的标志。
“谢谢你。”
我在梯子上坐下来，对柏安伦说。
柏安伦只是给个淡淡的微笑，十分帅气。
他，真是越看越眼熟了。我真的见过他也说不定。五岁？那之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变得懒于动脑的，大概记忆力也懒得增进了吧。不管怎么样，真的见过不会忘记的吧。
“回来啦！”
一个提着两个塑料袋的男生从玄关进来。喊声很大，笑得有些···白痴！这不会就是和他同住的，比我大两三岁的家伙吧。
“嗯。”柏安伦连嘴巴都懒得张就应了声。
“啊！你好。”男生走到梯子下，向上仰望着我，“我叫唐周。知道你要来，我去买了很多肉。快点过来吃吧。”
买了很多肉，不是因为我要来，是他自己想吃吧。叫唐周的男生带着他因为有肉吃而欢快地走去餐厅。
“你也快点下来吃晚饭吧。”
柏安伦也走去餐厅了。
我在梯子上呆呆的坐了会，回头又看看从今开始属于我的阁楼。这一切是不是我睡过头了在做梦啊？耳边又确确实实听到从餐厅传来的谈话声，瓷碗和汤匙、筷子相互碰撞的声音。
有一点我是确定的了。就是李细细没有回来。
餐桌上，有红烧肉，有排骨汤，有烧鱼和炒白菜。我狼吞虎咽，这是我今天的第一餐，也是我这么几天来最丰盛的一餐。不吃东西并不知道，一吃才知道自己饿坏了。
“慢慢吃，有谁和你抢吗？”
唐周笑我吃食物的洋相。我瞪了他一眼！
看他那样子，一定不知道饿了是怎么回事。我曾经三天没吃饭，一开始没什么具体感觉，后来看到样子像是可以吃的东西就想咬。那好像也是李细细离家的日子，她走之前没有预备好足够的食物给我。
“我过你的学校了。”
“嗯。”
我的嘴巴没空来应柏安伦的话。
“和你的老师谈过了。他说你整整一周没有去上过课，平时也经常逃课，上课不专心，和同学相处困难，不尊重老师······”
“哈哈，还是个问题少女！”
柏安伦滔滔不绝宣读我的恶迹，而唐周像是捧场似得哈哈笑。我毫不客气地把一块大红烧肉放进嘴巴里。
“我已经办了转学手续，下周开始你就去唐周的学校的初中部上学吧。毕业后可以直升高中部。而且那个学校里这里比较近。”
“嗯。”
寄人篱下，就任人摆布算了。我连问个为什么的心都没有。不过我开始在怀疑，我真的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怎么感觉起来不像只是一段时间。李细细还回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