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马旦之风云又起》大冬瓜

2、第二章 高一鸣的身世

　　段督军的宴会不欢而散，曹云随着散场的人流走出督军府。督军府的门外还聚着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因为不够格进督军府，都围着门外想一睹那些社会上层名流的风采。

　　曹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身材高挑的姑娘，她穿着时下平民男士常穿的藏色长袍，一条粗粗的大辫子垂在胸前，白净的脸上不施脂粉，正踮着脚挤在人群中，翘首朝督军府里张望，好像再找什么人。

　　他乡遇故人！曹云心中被这种浓浓喜悦填的满满的。忽然，她起了开个玩笑的小心思，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那姑娘。

　　大辫子姑娘看到参加宴会的人都走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到想看的人，不禁有些失望，她不甘心的又朝督军府门口走了几步，朝里面看，惹得督军府门外站岗的卫兵们大有上前来赶人的架势，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曹云悄悄的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缀着大辫子姑娘。

　　跟着走了几条街，曹云看见姑娘拐进了一条背巷子里，她赶紧追上去。刚一拐进去，忽然，一个拳头带着呼呼风声迎面而来，她急忙闪身避过。然后她看到了大辫子姑娘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透着怒气，“哪个小贼敢跟着我！”姑娘喊着，另一个拳头已经招呼过来。

　　“哎呦！”曹云微微侧身卸了拳头的力道，却假装被打到，抱着肩膀，大声呼痛。

　　“咦——”姑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看清了来人，“曹云，是你！”她惊喜的喊了出来，扑上去给了曹云一个大大拥抱。

　　“哈，白妞，你的功夫见长啊！”曹云苦着脸，好像被打的很疼的样子，“这不，才刚见面就被你揍了！”曹云夸张的说着，眼睛里已充满了调皮的笑意。

　　“谁让你一直跟着我，还以为是哪个小毛贼呢！”白妞说着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头，“不会我刚才打伤你了吧！你身上的伤都好了么？”她紧张的看着曹云。

　　曹云感受着来自朋友真挚的关心，心中流过一股暖流，“早就好了，跟你开玩笑呢！”她笑着拉过白妞的手，“走！咱们吃酒去！”

　　兴盛酒楼的二楼临街处，曹云和白妞对坐在桌前小酌，因为不是饭点，又是二楼雅间，酒楼里很安静，曹云看着街道上熙攘热闹的人群，好像两个不同的世界，安静的和喧闹的世界。她感觉到许久未曾有的舒心平静，这就是和好友知己在一起的感觉吧。

　　“上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执意要一个人离开，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呢！”白妞抓着心口的衣服，好像心中的担忧和不舍又揪了出来。
　　“别担心了，伤都全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曹云笑意盈盈的看着白妞，朋友的关心真的好窝心。“对了，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哦，自从我们分开后，我爹说北平不能待了，怕是——”白妞小心的撇了一眼曹云，爹爹说曹云他们可能惹了大祸，北平怕是呆不下去了，要是不赶紧离开，怕要惹祸上身，“嗯，我爹北平没什么生意，也赚不到钱，不如去其他地方转转，我们就一路辗转到了这里。”

　　心思透彻的曹云又怎会不知道汪老爹的想法，自己终究还是连累了朋友们，她苦笑了一下，扯开话题。“你刚才在督军府门口找人吗？”

　　“噢！都怪我爹了！”白妞懊恼的埋怨，“吩咐我做那样做这样的，等我干完活赶过去，宴会早散了。我听说高一鸣也参加了这个宴会，我想在散场的时候看看他呢，我听过他的戏，唱的特别好，那一身武生的功架，也让人叫绝呢……”

　　白妞说着说着，发现曹云正盯着自己，一脸狭促的笑意，“怎么？我脸色有灰么，干嘛这样盯着我看。”白妞疑惑的摸了摸脸。

　　“原来我们大大咧咧的白妞小姐也有喜欢的人了！”曹云眨眨眼，笑意在唇边扩大。

　　“诶呀！”白妞揉着衣角有些脸红，“怎么会！我只是敬佩他啦——”

　　“哈哈哈——”曹云看到白妞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引得白妞站起身来作势要打她。

　　“好了好了，”曹云连忙托住白妞的拳头，“不逗你了，我可是进了宴会的，看到了你的意中人哦！”她故意拖长了“意中人”三个字，又惹来白妞一阵白眼。

　　“不过，这回高一鸣可能惹了大麻烦了。”曹云正色道，然后把在督军府宴会上，高一鸣断然拒绝段直邀请的事说给白妞听了。

　　“那个段督军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高先生会不会有危险？”白妞很担心高一鸣的安全。

　　“不好说……”曹云忽然想起，宴会散场时段直和副官的耳语，以及段直那阴狠的脸。曹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时间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说到高一鸣，她逼着自己挺直了脊背，从督军府里走了出来，直到转过街角，才回头看了看，没人跟来。她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才发现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一阵风刮过来，吹得她有些发冷，她赶忙回到自己落脚的旅店里，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这回惹怒了段直，恐怕不会安生了。可她高一鸣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了，姓段的应该会有所顾及吧。

　　她了解段直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当初，段直离开老家，离开她们母女，独自一人出去混江湖，后来母亲辗转听说段直在省城混的小有成就，却迟迟不来接她们母女，连个口信都不曾捎过。眼看着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女儿饿的皮包骨头，才无奈拉着女儿去找段直。

　　高一鸣永远记得，那时她和母亲被拦在门外，大门紧紧闭着，原来段直为了上位，早就另娶了佳人！三天！母亲在门口整整守三天！段直也没露面，最后只是派亲信撒了一把铜钱，撂下一句再不走就不客气的狠话。

　　高一鸣想着想着不禁攥紧了拳头。她娘不久郁郁而终，她独自一人流浪，后来被师父收留，她和师父相依为命，学戏，学武生。后来师父也去了，她扮作男子接了师父的衣钵继续演武生。自从那时起，她已孑然一身。

　　怕什么呢！反正孤身一人，她不能也不会在段直面前低头！这样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

　　她出了门，象往日一样去了铁师傅那里，送了些糕点。和铁师傅喝一壶茶，看小四喜的丫头们练戏。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高一鸣推却了铁师傅留饭的邀请，毕竟坤班接戏少，日子过的贫寒，不能再给他们填麻烦。

　　高一鸣在小饭馆里随意吃了些，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寒风吹过，她拢了拢衣领，快步向旅馆走去。她记得附近有一条近路，走那条路要快一些，只是那条路背，平时很少人走。

　　正埋头快步走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赶来，有两个人拦在她面前，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大冷天还穿着单衣短打，一看就是混帮会的莽汉。另一个人赫然是段直身边的那个副官！

　　果然来了！高一鸣心中冷笑。

　　“高先生，我们督军邀请您去府上一叙。”副官不怀好意的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哼，那要看看你们请的动吗？”高一鸣冷冷回答。

　　副官朝那个大汉使了眼色，那人一脸轻蔑的朝高一鸣直扑过来，他刚才看着高一鸣瘦弱的身材，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高一鸣不退反上，在大汉扑过来的时候，已经侧身避过大汉的攻击过，瞬间出拳打在了大汉的肋下。大汉痛嘿一声“没看出来呀，是个练家子！”

　　大汉这时才认真对待这个对手，沉下身摆开架势。高一鸣知道，自己刚才只是因为对方轻敌才得了手。看的出来对方力气挺大，要小心应对，不能硬碰。

　　大汉大喝一声，窜了上来，双臂一伸抓向高一鸣双肩，高一鸣矮身一错，一手抓向对方咽喉，大汉急忙避让，高一鸣趁他后仰，双腿攻向他下盘，大汉蹬蹬蹬猛退了两步才稳下，揉身又上，高一鸣凭借灵巧的身手和他继续周旋。几次你来我往，大汉有些着急了，高一鸣也累的有些气喘，毕竟女人的体力要差些。

　　在一旁的副官有些等焦急，虽然督军吩咐了不到万一，不能伤他，可是这小子有点棘手，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服软的。他摸出腰后的刀子，慢慢绕到高一鸣后面，猛的砍过去。

　　高一鸣正凝神对付大汉，等她听到身后隐隐有风已经来不及了，她勉强向前扑下身子，刀还是在她的后背左肩处狠狠的划了下去。

　　“啊——”高一鸣痛的大叫一声，在地上一个翻滚，滚到墙边。她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倚着墙站着，和副官大汉两人对峙。

　　“哼！背后使阴招倒是和姓段的一个德行！”高一鸣忍痛咬牙骂道。

　　“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副官一招得手，得意的提着刀，慢慢向高一鸣逼近。

　　血从高一鸣的肩膀涌出，瞬间染红了背后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