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使徒》公瑾当年

4、Chapter One

　　雷米尔和伊利亚德在镇子东门外找到了隆德，隆德见他们骑马过来，也不多说，调转马头进了森林。

　　“他真是个怪人。”伊利亚德在雷米尔身边说道。雷米尔的马儿似乎要比隆德的那匹孱弱不少，奔波一日后，就算休息片刻，吃饱喝足，也没有显得很精神，以至于一直吃力的跟在后面，但是伊利亚德不同，他的马健硕无比，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好品种，而此时却悠哉的跑在雷米尔身边。

　　“你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他只是来教会寻求帮助，恰好我能帮助他而已。”雷米尔盯着隆德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

　　“哦~那么我和他一样，都是来寻求你的帮助，这真是上帝的眷顾啊~”伊利亚德在马上做了一个陶醉的表情

　　“……”

　　“雷米尔，我能叫你雷米么？我喜欢这样叫像你这么大的孩子。”

　　“孩子？”雷米尔费解的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他倒是不觉得被叫做雷米有什么不妥，但是孩子这个词从对方嘴里说出，总觉得有些违和。

　　只见嬉皮笑脸的伊利亚德难得略有严肃的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恩，雷米，你多大？十六岁么？”

　　“先生，三年前我就已经十六岁了……还有，尽管我并不介意雷米的称呼，但是还请您尽量叫我雷米尔，谢谢。”

　　“哦~那你真看上去很年轻呢，我家那小子都要比你看起来成熟不少。”

　　竟然是有孩子的人了。雷米尔心中暗想，尽管他对别人的私生活并没有兴趣，但是想来在这位自来熟的赏金猎人，也要有三十多岁了吧。想到此，不禁心中诽谤，真是举止轻浮……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忽然传出一阵凄厉的狼啸，前面的隆德猝然勒住了马儿，身后雷米尔的马儿更是惊吓的急忙凑到同伴旁边，伊利亚德也果断勒紧缰绳，三人汇聚一起，神色紧张。方才还嬉皮笑脸的伊利亚德竟也收敛神色，左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警惕的环顾四周。
　　伴随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吼叫，两侧林间出现了几团莹莹的光亮，仿佛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鬼火，盯着他们。

　　“是狼。”隆德可以感觉到马儿的焦躁，努力地操纵者缰绳，试图安抚它的恐惧，雷米尔更是摸着自己这匹马的头顶，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仿佛有一道白光笼罩在马儿身上，顷刻让它安静了下来。

　　“还有多远，我们最好快一点。”伊利亚德寻顾左右，冷静的说道，“不要现在和狼群发生冲突。”

　　“拐过前面的弯就是了。”隆德说完便策马向前，雷米尔和伊利亚德也不敢耽搁，紧随其后。

　　但当隆德带着两人拐过弯角，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坍塌焦黑的木屋，一副随时会被风雨吹倒的样子，空气中散发着烧焦的味道，隐隐的告诫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不远处的一滩灰烬上，有四匹豺狼正在撕咬着地上的东西。
　　野兽意识到他们的到来，纷纷抬起头，冲三人龇着獠牙，杀气腾腾的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一阵阴风吹过，月光倾泻下来，照在那堆灰烬上，三人这才看清楚恶狼撕咬的分明是两具形态狰狞，被烧焦的尸体。

　　“怎么，怎么会这样！！”隆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翻身下马，强忍着愤怒一步步向恶狼走去。
　　雷米尔和伊利亚德也随之下马准备跟上去，但后者却拔出长剑，伸手挡在驱魔师身前，示意他不要上前，站在后面。雷米尔一愣，只见伊利亚德腰间寒光一闪，清冷的长剑出鞘，他执剑在手，挽了一个花式，在胸前停留片刻后，便挥剑向恶狼冲去，隆德似乎也被伊利亚德感染，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一同冲了过去。

　　恶狼们也同时出动，两只扑向伊利亚德，两只扑向隆德。伊利亚德明显具有职业优势，抬脚踹飞一只后，冲着后面那只一个干净利落的劈砍，恶狼被拦腰斩成两截，尸体跌落地上抽搐记下后就没了动静，前一只趁机从他身后扑来，但伊利亚德仿佛有所察觉快速侧开一步，在恶狼扑空之后，一剑刺穿狼头。
　　另一边，隆德用匕首割断一匹狼的喉咙后，却被一只身形较大的狼死死的扑在地上，那狼仿佛力大无穷，隆德被的踩在地上动态不得，一只手反握匕首堪堪挡在胸前，却也被恶狼压制，无法施展。那狼长着血盆大口，獠牙上还挂着之前啃食的人肉，喉咙中发出贪婪的低吼，仿佛随时都能咬断隆德的喉咙。而就在这时，一颗石子飞来，正中恶狼头顶。循着轨迹看去，丢石子的人竟然是雷米尔！

　　这畜生仿佛感到倍受挑衅，喉咙的吼叫更加狰狞，压制着隆德的力道松了些许准备扑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又看上去美味多汁的人类。而身下的隆德却趁机手臂用力，一把将它掀开。这狼仿佛较之其他同伴更灵活，快速稳住身形，又和隆德对峙起来。此时伊利亚德和雷米尔也汇聚到隆德身边，伊利亚德更是持剑横在雷米尔身前，紧逼着恶狼一步步后退。这狼也似乎通的人性，感觉自己胜算微弱，竟也向后跃了几步，不再和这三人纠缠，瞪着血红色凶恶的双眼跑进森林，不见了踪影。

　　“好险。”看着最后一只狼离去，雷米尔长舒了口气。

　　“的确好险。”伊利亚德把剑收进鞘中，不复之前的嬉笑，严肃的盯着雷米尔说道，“就没有人教过你紧急情况下不要贸然行动么，真是太没规矩了。”

　　“哎？我……”雷米尔面对伊利亚德忽然严肃的训斥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要以为你救了他是一件多么正确有伟大的事情，我们三个都是陌生人，你凭什么相信如果那只狼冲你过去，我们会救你？就没有人教过你这种起码的生存法则么？”

　　“生存法则？”雷米尔看着似乎越发愤怒的伊利亚德，心中竟然升起一丝畏惧，他似乎没法理解伊利亚德口中的法则，反倒被对方逼迫的后退一步。

　　伊利亚德看着对方露出兔子一般的困惑和惊讶，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卸了一口闷气，说道，“算了，你真是个奇怪的驱魔师，雷米尔修士，教庭怎会教出你这么天真的人，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唔，对不起，我给您造成困扰了么？”雷米尔似乎没法理解自己救了人为什么反倒受到了责备，于是习惯性的如是说道。

　　“没必要，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伊利亚德转过身不再理他，口中却嘀咕道。“我一定是今晚喝多了就才和你说这些。”，可是当他看到隆德的左手按在右手臂上，指缝间涔涔的流出血液，又谨慎的说道，“你受伤了？”

　　“被刚才的那畜生抓了一下，不要紧。”说完，隆德从怀中拿出一个口袋，从里面抓出一把植物，放在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

　　“你没事吧。”雷米尔走过去想帮助隆德看一下伤口，却被对方一把闪开。

　　“别碰我。”

　　“哼。”伊利亚德靠在被烧的漆黑的墙上在冷哼一声，明显在嘲笑雷米尔的举动。

　　只见隆德从木屋的残骸中找出一把铁锹，在旁边的空地上挖坑，雷米尔心中了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走到已经被烧的黝黑又被豺狼啃咬的支离破碎的两具尸体旁边，虔诚的单膝跪地，闭目念了一段祷文。隆德挖好了坑，从地上将尸体捡起来放到里面，掩埋妥当，最后把铁锹狠狠地插在坟头。

　　“这里就是我要带你来看的那家人，就是他家的孩子感染怪病……”隆德走到刚站起来神的雷米尔身前说道。

　　“那这是？”

　　“哼！一定是村长干的！！”隆德恶狠狠地说，眼底竟也泛起血红。“这女人死了丈夫，村里人本就欺负她，可她对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何况她就这么一个孩子。”

　　“你是个善良的人，隆德先生。”

　　“尽管这得村长也不待见我，但是我在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可是没想到……”隆德攥紧了拳头，懊悔的说道，“他们竟然……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索西斯明明是可以治愈的！”

　　“你口中的索西斯是如何感染的？”雷米尔问道。

　　“那天索西斯早上去麦田干活，碰到了一个受伤的狼人，索西斯想帮助他，但是对方惊慌间抓伤了他。”

　　“狼人白天倒在麦田？”

　　“是的，当天晚上他就高烧，那女人把村长找来恳求他帮助，但是村长却说索西斯招惹了从来萨鲁村跑来的恶魔，要把他们母子赶走！”

　　“于是你就来教会求助？”

　　“对，”隆德嗤之以鼻的说道，“我同他们说，去找上帝的仆从来解决纷争！那些人同意了，但是！”隆德向坟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嘲讽的说道，“他们也等不到上帝的裁决了吧。”

　　雷米尔觉得些许尴尬，但隆德走过去翻身上马，便追过去问道。

　　“你要去哪里？”

　　“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没有和你一起的必要了。”说完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你要去找村长的麻烦！？”雷米尔愕然。

　　隆德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说道“与你无关，你要想知道更多事情，可以去问村长，他可是虔诚的教徒。”隆德鄙夷的看向远方，用下巴指了一下，“那个尖顶的房子就是他家。”说完，便毫无留恋的转身，策马冲进了黑暗的森林。

　　雷米尔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便看到伊利亚德也站起身走向他，也许是刚才被他训斥一番，又或许是伊利亚德刚刚进行了一场厮杀，雷米尔觉得对方颇有些威严，而伊利亚德还毫不留情的盯着自己，竟也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个讨厌的人终于走了，看来只能我们俩结伴而行了。”对方忽然幸灾乐祸的说道。

　　雷米尔心中暗自抱怨，这人怎么翻脸和翻书一样……

　　“伊利亚德先生如果觉得和我在一起生存太过艰难，大可不必跟着了。”雷米尔冷冷的回敬道。

　　“嘿，你倒是有趣，雷米尔小修士。”伊利亚德玩味的看着他说“你和我见过的修士，神父抑或驱魔师都不一样，大概因为你太蠢。”

　　雷米尔皱了一下眉头，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无理了。

　　“不过你激起了我的兴趣，修士。”伊利亚德搓了一把胡子，笑了一下说，“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也能让我体验一下做上帝的骑士的感觉，尽管不是真的，你觉得呢？”

　　“随便你，伊利亚德先生。”雷米尔堪堪的说道。

　　听他没有反对，伊利亚德竟真的站直身体，郑重其事的对雷米尔行了个礼，说道，“乐意为您效劳，我的，呃……修士。”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照在伊利亚德的铠甲上显得银光闪闪，雷米尔有些呆滞的看着对方可笑的宣誓，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玩笑一般的言语竟然会让自己产生这种缔结了神圣契约的感受，他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而上次则是在自己向教皇宣誓效忠，与其说是宣誓，不如说是契约，他不知道别的驱魔师是否会有这种契约缔结的感受，至少他有，那是种仿佛渗透到血脉里的束缚，而这一次，却也有相同的感觉。雷米尔轻轻晃了一下头，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感受，也许是旅途劳累产生的幻觉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