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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第三百三十一章 ...

  •   元宗殿里的床铺总是在有另一个体温的时候才会沾染上人气,灯火中的热度和暖意才得以浸入龙眉凤眸惊心动魄的美艳中化作无限的宠溺娇纵。
      王耀本能的来来回回不断地将王濠镜伸出被子的手脚塞罩回被褥里,反复几回作对后两人似是有默契的停下来,王濠镜的手仍旧没有乖乖呆在被子里而是伸到了王耀脸上,两人禁不住笑作一团。
      “不听话!仔细凉着!”王耀对自己无法克制的溺宠无可奈何,只能抓起王濠镜的手咬了一口揣进怀里。
      “有当家的在,濠镜怎么会冷?”王濠镜笑得甜腻,披着被子起身一罩将王耀压住放倒笼在身下。“濠镜要是听话了,当家的你常年身上这么凉可怎么好?那才是真真给凉着了。说了要拿濠镜暖脚留了来,一回头倒是要叫这忘性扰的险些不作数了。”
      “正你嘴乖!” 王耀偏头在王濠镜腕内小咬一口,见王濠镜得意得抿嘴弯眼便自己裹了被子要入睡。“横竖是讲不过了,要如何你自思量去吧。”
      “哎哎不了……可听话着呢!”王濠镜立马顺下身钻进被子里挨在王耀心口边找了个舒适位置嘿嘿一笑。别的他不讲,要论他在王耀跟前撒娇的年头和功力那是遇上任何人都不会虚的。
      果然,明知是狡猾讨巧的伎俩,王耀还是十分受用的喜上眉梢毫不犹豫的弓身抱住了他的大孩子。
      王濠镜内心的满足感甜滋滋的膨胀着,他深知同样的招数不同的人使出来就会有不同的效果。而相对于那些个汲汲戚戚贪多嚼不烂的笨人来说,他庆幸自己趁早找准了位置不论大小的为自己在王耀的内心占住了不可动摇的一席之地。
      “琼斯暗地里老样子,只不过近来似乎挖得没那么要紧了——白毛那边近来没大问题,尽是那小孩子混不吝的情绪多当家的看需不需要……”
      “不打紧,看住就行。倚了那崽儿的品种不闹腾才有问题。”王耀抱着王濠镜的肩膀掖了掖被角,指尖优柔绵延的拨弄王濠镜的发旋,仿佛在说“要讲这孩子哪儿的好?我瞧来是没哪里的比得起自家的值当宝贝。”
      “琼斯他不咬块肉可是不得松了口的……他寻不着那熊孩子日子久了搞不好要烦,最后怕不是得索性另起炉灶出些新的幺蛾子作怪?”王濠镜由依偎转而抬手反抱住王耀。
      王泰平刚出会场感到背后阴风愈发肆虐,拔腿正要跑却来不及了。
      “哎哎不跑不跑!”
      “呀!小月红这腿杆子咋那长喽?”
      “月红哥儿莫怕噻!俺又不捶你?”
      “你们……干啥?”猝不及防被扔进沙发里,抬眼看见无一不是虎背熊腰的君兰、鹿韭、丁香三堂,王泰平有点头麻——尽管他的九子灵中也有霸下之力能暂时抗住几波收拾,可儿时被举高抛过树枝头的新叶儿翠绿和豆浆太烫时兑进烈酒后酱香型的乳白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你个拙种!咋个安排的嘛!骨架子越大了把脑子搞没得咯?”
      “咱当家的自一副儿女豆腐心肠,最顶不得娃儿嫚姑子(姑娘)的委屈撒泼。你把他放到那吞把铁砂烂肠子的玩意儿中间还能有个好儿?那小杂种可还压在俺地界儿里没让露头儿呢!黑着张脸拧得很!下他那好货的老子能是什么好***鸟儿?”
      “那美国佬八成是吃准了当家的眼软可怜孩子,难讲回头再跟哪个洋婆娘下窝儿崽子里边儿挑个俊溜儿俏道的盘算着来钓当家的迁就他。你要是把当家的送去亲自开会对上了那混账玩意儿本人那还得了?人家爷们儿现下可是兵强马壮身体倍儿棒,你给当家的整那去不活差给人糟践么?”
      “唉!行行行——俺瞧你也别你跟这儿折腾了旁的了,都不及快点儿相个婆娘进门早点儿抱个俏娃娃来给当家的压着眼来的实在!”
      “就是!白瞧你自小那机灵……”
      “嚯哟!好生热闹!”
      外圈一嗓雌雄莫辩的招呼色如少年调胜老仙,三座嗓大气粗的“机关炮”戛然停住了对围堵圈里的连番混合轰炸,场面鸦雀无声。不消眼瞧,王泰平心里便松了口气儿悄摸儿的自个儿偷乐起来——救星来也!
      “唉,人活久了吧就容易遇到点儿稀奇事儿了。”王耀瞥了眼一米八几牛高马大平日里往哪里一站都算有点儿神气模样儿的小伙儿,瞧着那被三个上至太公辈下至叔叔辈的大汉包了饺子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缩在沙发中间的怂样儿,险些没绷住弦儿把自己笑得前仰后合。“这不,今儿个老子我又坑了钧明一遭儿——快成专业坑娃的了。”
      “当家的你莫要宠起个娃儿跟他背锅,久了要长不大的。”
      “没有没有——亲自参会的事情的确是我的意思,要不我说又坑娃了嘛!”王耀稍稍踮脚揽过丁香堂,当另一手要搭鹿韭堂的肩膀时悲催的发现自体海拔不够用了。“哎呀!手到用时方恨短——瞧见了?老子我也有够不着给人晾晒半边儿的时候啊……”王耀转向王泰平佯做苦大仇深的叹息状后又快速向另外三个堂主搞怪的眨了眨眼,惹得四人三秒后禁不住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哎呦当家的你可是委屈了吼!”鹿韭堂笑得眼角飘泪。“咱别的不讲,身高体格这点小月红绝对比你强。”
      “算球了事吧你,净放空屁!月红哥儿都这一代了还能矮起过了当家的?”
      家里上下但凡不是刚来的,就算地缝里的蚂蚁都晓得鹿韭和君兰两个堂主平日里混到一块儿就必定说话溜嘴爱打诨互掐。相比起这两位大大咧咧的主儿,丁香堂堂主就有点儿口舌不及显得沉默许多。
      “当家的别往心里去,您这高度……挺环保!够看见又不占地方……可好了。”丁香堂的微笑中满是担忧。
      王泰平算是服了丁香堂这个不管是体型还是性子都敦厚得无人能及的绵羊眼汉子,心里对当家的分明是一片大牛妈妈护犊子似的好意,可他偏偏到了那张嘴上就拐岔道儿变了味儿。现下他可不敢再打算着去瞧看当家的此时脸上的神色,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当场笑抽过去把尴尬的窗棂子纸儿给弄破了。
      元宗殿某处暗室,王泰平合上门转头只见坐在太师椅上的当家人化回了幼儿的体型,一双因为整体轮廓雏幼而圆溜了不少的凤眸正带着些不相称的神色滴溜溜的瞅着他。
      “憋太久小心内伤,给你两秒钟面壁给老子笑完然后忘干净——不然天一黑,老子就打发了把你拉出去配人算了。”王耀一指一抖,怎料自己的此时胳膊的长度距离伸出袖口还是差了一大截,只好隔着袖管抱起胸膛放弃。
      虽说一副奶嫩生脆的嗓音,但是那依旧的语调和气息令王泰平本能的应了声背转面墙。
      “到了。”明净的眼瞳镜映着王泰平微微发颤的肩头,王耀浅眉稍扬压着嗓子提道。
      “哎呀——可到了!”王泰平好不容易及时收起笑容正色扭头状作惊惶。“我怎么在这儿了?打哪来的?干嘛了?为啥要面壁呀?当家的可是我壁面得不中要拾掇(收拾)我了?”
      臭小子!老子几时正儿八经的揍过你?
      王耀眼角一挑,且看人炫秀演技暂图一乐。
      “哎妈……配人是什么?我不是带……等等哪有人?该不会火星来的吧?不然谁家正儿八经的好姑娘看得上个没记性的痴种?家老要是应了也怕不是亲生的……当家的你可莫要把我丢出去坑人呀!我……我少吃点还不行吗?”王泰平苦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缩头缩脑的蹲在椅子腿旁尽量把自己显得更小,瓮声瓮气的学着没长大的孩子般讨巧。
      “……脑瓜儿应该还凑合使使,暂时省省下头儿吧。”王耀默了两秒开眼,伸手在王泰平那包子形态一去不复返只剩棱角分明的脸上捏了一把。
      “呃……唔。”王泰平欠欠的勒着喉管里半口老血。虽说连他这岁数都听懂的那点儿老爷们儿间的荤话以当家的本来的岁数来讲怎么都不为怪,可偏偏作为视觉动物最不能忽略的部分中说这话的竟是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算是服了自家祖宗耍流氓的鬼才!
      眼见王泰平像个猫儿了害吓般绷住身子两爪子死挠在太师椅扶手上僵了脸,王耀好笑得来便也解了气。
      “不小的人了,往后在家里动转起来也圆滑些。倒不是要纵坏你,可坐在月红堂口儿这把交椅上就得有点样子晓得分量。今儿个鹿韭他们哥儿仨资历老瞧你熟造次一回我且不多说待他们回头思量,你往后自个儿可得肚里琢磨主张。” 银铃似的笑声还未绝口,王耀便随手抽了个靠在腰后的蒲团给他坐在自己跟前。
      他给这孩子取“钧明”二字的来源分别是“千钧一发”和早已老去多年的故臣王明。当年王华龙和王春燕夫妻还健在的时候,自己生得如今时这般外貌的正牙牙学语的年岁便记得有明叔的存在了。明叔本不是家里人,原是祖辈收养回来的孤儿,随了家姓后算是王华龙的义兄。不过,明叔为人淡泊踏实至死都不曾去掉少爷之称单单喊他一声“阿耀”。
      虽说活了不知多少辈子,不知怜爱过多少稚子小辈,可是长辈这种角色相对于他本身出现得总是鲜少稀罕。千秋万世轮回辗转,他一路追寻王莲流离漂泊。其间断断续续的相逢安家,可数次因天下倾巢波及而无法挽回的变故中亲子反复离失散尽令他不断陷入寻亲抢救血亲根苗的死循环。
      在无数雨雪风霜漂橹腥烟中不惜踏遍河山赴汤蹈火的岁月里,唯独王明一人曾在他仅是个半大小儿郎却浑身筋骨尽碎回天一线的时候不忍一个眼神留了下来,最后穷尽毕生为他撑起过一方十余年的天空,让他得以从双亲俱哀的绝境中拉扯着两个襁褓中的双生弟弟活到现在。
      而今放眼望去,明叔赶祖辈去了三十余载,他又走到了似乎每隔些世代便要蹚渡的苦海,或者说在龙典封禁报销各种种族能力回归觉醒的环境下他算是踩到上了前所未有的“马里亚纳海沟”。
      随着当家的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渐渐淡去的半脸,王泰平总算是醒过了那荤口儿的味儿——原是给他做了个先例!垂髫稚子尚可预狎成人之道取笑自如,堂堂八尺男儿何不可为上善之果而屈圆有术呢?
      简而言之,人之千面多靠演技。不仅要有在敢任何人跟前演任何戏码的胆量,还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到点子有创意。
      望见王泰平眉目间暗流变化,王耀晓得对方开始明白自己的用意了。
      他并不因此感到半分欣慰——一边是元宗殿下总理众多堂口要系住千钧的一发,一边是他对王明的怀缅和以此为例的期待,纵使真是生为“泰平”那担子也着实不轻。让自己中意的孩子肩负如山的重责岂有不心疼的道理?
      然而,正如他自己示予钧明的,他也咽下了所有的担忧苦痛进而悄然无缝的接合续出了欢喜赞许的眼神。
      他无比明了现今自己唯一能做的除了拼死撑住不要让整个家族那片天真的在什么时候独独塌到这孩子一人肩头上之外,别无其他。
      于是乎,嘴上的“且行且学罢。”便习惯成自然的代替了心中的“我在,你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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